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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催促词作家一起钻进了车里。
“你绝对不要跟着我啊!”
她从车里扔出一句失声的话语。
“否则,父亲就永远不要再想见到我。你给我牢牢地记住了。”
车门“砰”地关上,汽车将我和义助扔在路上,朝着大街的方向开去。
“好倔强的女人啊!”我喃语道。
“就是倔强,才让人头痛啊。”
义助不安的看着远去的出租汽车,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声会的那些人,好像要把东悠会斩草除根,东悠会会长的女儿是他们绝好的目标。义助君,你是她的保镖吧。”
“保镖!”
义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苦笑了。
“我可没那么有本事,不过我是看着她长大的,所以总是不由自主地为她担心,但是多管闲事就会被她讨厌。”
“这也难怪,她已经不是小孩了。”
我想起她那张神气十足的美貌的脸。
“何止不是小孩子,她完全是一个超过男子的女强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只有这样的女强人,才会看上那个靠不住的词作家。”
义助长叹了一声。
“稍稍有一点喜欢就马上去追,追到手了,又立刻喜新厌旧,毫不在乎。我看那个家伙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还是会被甩掉的。”
“原来是这样,她有那么放荡吗?是喜欢男人吧。”
“以前不是这样的。”
义助听了我的话,就像有人说自己的坏话一样,面带怒色。
“到高中毕业之前,她还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姐。但毕业以后,会长就强迫她和一帮主的儿子结婚。会长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打算让未来的女婿继承自己的位子。那时小姐还不懂事,听从父亲的话和那人结婚了。但没想到半年以后,我们两派有了纠葛,小姐不得不与那个人离婚回到家里。不仅如此,她的丈夫还被我们这边的人干掉了。小姐从那时开始就变得有些古怪,恨自己的父亲,恨我们这一行,经常离家出走,而且每次出去都会换一个新的男朋友。”
“那么,找男人,是她离家出走的借口吧!”
我又想起她那张傲气的脸。原以为她只是傲慢、任性、独断专行,一定要把男子牢牢地抓在手里的人。没想到在那张脸后面居然隐藏着这样的痛苦。
“她不会在乎男人,应该说她是讨厌黑社会这一行吧!如果这样,就只能由着她去吧。对她来说,就算是出去了,也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
“话虽如此,但这次不能让她任性了。”
义助忧心忡忡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出租汽车已经看不见了。
“你可能知道吧,眼下我们和一声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无论哪边的头目,都知道自己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很少外出。即使是到外面走动,也需要十几个手下在旁边保护。但是,小姐却说自己和黑社会没有关系,因此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毫不理会。她还经常瞒着父亲和其他人随便往外跑。好像……好像去送命一样。”
“她也许真的会丧命的。”
“如果不那样做,就永远不能和你们划清界限。”我说道。
“也许是的。”义助点着头。
“想到小姐此刻的心情,我就觉得她很可怜。所以希望她能尽快地找到一个好男子,成个家,和我们这些人没有任何关系地生活着。但是至今为止,她的对象都不合适,逢场作戏,根本不是能够依靠的人,这次的男子恐怕也是这样。”
“你是说,不是像你这样认真为小姐考虑的人,就不行?”
我望着义助的脸。
“你在暗恋那位姑娘吧?”
义助涨红着脸。
“我只是希望小姐恢复原来的样子,尽快地找到稳重、正派的年轻人,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仅此而已。到那时,想我这样的老糊涂也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这也许是你的本意,但如果真的那样,你会很寂寞吧?”
我说着,开始向前走去。
“反正,这事与我没有关系,你也不用客气。我绝不想和黑社会扯上关系。”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只是出自好奇,才介入其中,决不想与黑社会有更多的关联。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黑社会的女儿找男人,而且遇到了危险,我不能袖手旁观。
如果要说我心里有所牵挂的,那就是义助这位黑社会里的老资格。起因肯定在于在那家高级俱乐部里,只有我们两人与周围的环境极不协调。义助也与我一样,过着极其简单的生活,好像是一个终生无所建树的人。无论在什么样的世界里,都会有这样的人。
2
三天过后,我几乎把那件事都忘了。忠实的仆人,喜欢猎取男人的漂亮小姐,英俊却靠不住的词作家,都在日常生活的琐事中消失。但是,三天后的下午,我却落入不得不想起那些事的窘境。
那天下午,那个叫“义助”的黑道上的老资格突然来到我的事务所。他打开门,一看见我,便鞠躬陪礼。
“上次承蒙你的关照,也没有来得及向你道谢。”
“没什么。”
我离开办公桌,请他在椅子上坐下。
“我说过不用谢我的。”
“不,今天打扰你,不仅仅是为了道谢。”
他躬着腰,抬头看着我。
“实际上,我是有事想求,所以才来拜访你的。”
“有事求我?”
我感到纳闷。
“是工作上的事吧!”
“差不多。”
义助点点头。
“你的确是私家侦探啊!我是靠着上次你给的名片找到这里的。你能接受我们的委托吗?”
“你说‘我们的委托’?”
我盯视着义助的睑。
“我不想帮黑道上的人。即使不触犯法律,我也不会接受给黑社会带来利益的委托。”
“不是那种事情。”
义助摇了摇头。
“我们是想请你寻找小姐的下落。”
“小姐的下落?那么,那以后她没有回来吗?”
“是的。”
“但是,那以后还没有过三天呢,你说过那孩子任性而又见异思迁,但也不会不到三天就玩腻了吧,不是还和那位词作家粘在一起吗?”
“若在平时,可以这么说,但现在不一样。不知道一声会那边什么时候下手。何况我们老爷还接到恐吓电话,说已经劫持了小姐,如果想赎回小姐,要准备3亿元现金。”
“嘿!居然给黑社会的老爷子打恐吓电话。”
我不由露出讽刺的笑容。
“他们也真有胆子,难道真是一声会的人吗?”
“这还不大清楚。”
义助显得非常担忧,没有发现我在嘲笑他。
“所以想拜托你调查一下这一方面的情况。”
“如果那样,你们查不是更快吗?”
我说道。
“听说东悠会有几百人,如果再加上手下的帮派,人数要达到几千人。如果动员他们,比我一个人不知要快多少倍。”
“那是万万不可的。”
义助用哀求似的目光望着我。
“我们如果贸然行事,小姐失踪的事情可能就会暴露给一声会,这是我们最担心的。而且,我们的动向会惊动警察,警察也会进行监视,所以我们一步也动弹不了。如果你去,就能够自由行动,也能保守秘密。我觉得你是一个很靠得住的人。”
“是啊!你是说,现在这个时候,还不能动用手下,也不能找警察吧。”
“是的,对方威胁说,如果知道我们报警,小姐就没命了,而且老爷子也不愿意求警察,如果那样做,会成为笑柄的。”
“干黑道也不轻松啊!”
我点上了一支烟。
“既不能使用手下,又不能报警。嘿!这是自作自受吧。”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帮我们吗?”
尽管受到嘲笑,义助还是默默地低着头,一点也不生气。
“我想你无论如何会帮我的。拜托了。”
我抽着烟,沉默了一会。我实在不愿意与黑道有任何关联。黑道头目的女儿被劫走,被勒索几亿元,这些事和我无关。反正那些钱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到的。
但是,看到眼前义助恭恭敬敬的身影,我起了恻隐之心。他无疑是一个黑道中人,但好像是一个既不贪婪也不赚黑钱的人。只是依靠自己的体力勉勉强强地生活着。从他的身上,我感受到的只是对主人的忠诚,除了日复一日的生活,他不知如何活下去。
“好吧。”
我点点头,随手把烟蒂捻在烟缸里。
“义助君,如果是为了你,我尽力而为吧。”
“承蒙你的帮助,我会报恩的,志田先生。”
义助抬起头,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那是一张纯真的、信赖对方的笑脸。
“那么,劳驾你了。你能去见见老爷吗?老爷说无论如何要见见你,想当面拜托你。若在平时,他会亲自来向你问候,但现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一步也不能离开宅邸……”
他说的“状态”,我是知道的。东悠会和一声会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双方的大小头目都待在自己的窝里不敢轻举妄动,各自的住宅周围都有组员把守着,而且警察也在关注着他们的动向。这种严峻的态势,电视台已经播放了好几次。就是说,媒体也在监视着他们的举动。
我和义助一起离开事务所,大楼前停放着一辆超豪华的林肯轿车,车窗都是墨色玻璃,看不见车内的情况,车身和车窗都是防弹的。
我和义助一坐进车里,汽车便缓缓启动,感觉是一座移动的堡垒。前方的目的地,就是30分钟后到达的位于涩谷的东悠会会长的宅邸。
在离大门10米左右的两侧,停着巡逻车,穿制服的警察和便衣三五成群,走来走去,监视着门那边的动静。大门前站着荷枪实弹的东悠会的人,眼睛也死死地盯着警察。
汽车一靠近大门,周围的感觉就像是被照相机和电视机监视着一样。铁门向左右两边打开,汽车缓缓地驶入邸内。宅邸内有一个很宽敞的院子,白色的车道一直延伸到正门前。
我们在正门前下车,便立即有人从四面奔跑过来,一齐鞠躬行礼。其中有一位35岁左右、目光锐利、胸前还佩带着金色徽章的人,走到义助的跟前悄悄耳语着。
义助听着点着头,向我转过身来。
“志田先生,这边请。”
戴金色徽章的人走在前面带路,我和义助并肩通过了宽敞的走廊,来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一打开厚实的抱树制的门,眼前是一间30平方米的大屋子,正面是一扇巨型玻璃窗。如今窗户已经被百叶窗遮挡得密不透风。现在是大白天,屋子里却像是黑夜一样。
地上铺着青色的地毯,正中间还有一块更加名贵的圆形地毯。
披着纱罩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老人,穿着大岛绸和服,身高和我差不多,大概有一米八十左右,体格魁梧,只是身上的肌肉己经松弛,好像皮都堆在他那健壮的骨骼上一样。
他的年龄刚过60岁,但脸色憔悴,看上去像是一个接近70岁的老人。老人用犀利的目光朝我瞥了一眼,目光带有一种压倒对方的光芒,与那张略显发黑憔悴的脸完全不相称。
“老爷,我已经把志田先生请来了。”
义助恭恭敬敬地介绍道。
“志田先生,这位就是我们会长。”
我向对方点了点头。
虽然他好像是行将朽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