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叼着其尾的蛇。
青年轻轻碰触一下,立时有种古怪感觉,像是手上所有汗毛同时被人扯了轻轻一下。
“这……”
“你的感觉很敏锐,项链上有……某种魔力,”威廉咳了一声,道:“这对我们帕琴尼家有某种意义,爱罗妮身上也戴着一枚一样的……而我来此之前把……不,我的意思是,总之,要是我有个万一,请你把这项链交到我女儿手上,告诉她打开书房后方的保险箱,内面有我进入灰界前写下的一份文书,是有关……嗯……家主守则、财产处理方法等的事情。”
第八回:炼金材料:囚徒
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这群人根本没有团队作战的意思,
目标虽一致,却又有点互相忌惮,互相监视——
爱罗妮的目光移至窗外,街外的伦敦仍旧是灰色一片,她轻按玻璃,窗子反照出赤发少女模糊的身影,和窗户外的灰雾并合,红与灰乍然成一。然后,人的回忆就如人的死亡,喜欢突击。
少女瞬间想起父亲、剑术老师雪莉……好吧,勉强还有那头吸血鬼……啊,还有刚才看到的“过去景象”……对了,雪莉姐姐上次在牛顿见面时,说过的“骑士之心”的考试问题,自己还没想到答案……
爱罗妮,知道吗?我们其实都是命运的囚徒。
我不明白,雪莉姐姐。
你有听过那道令所有男性痛苦万年,永恒的问题没有?
什么永恒的问题?
嗯……那就是,心爱的女子和母亲同时坠海,她们都不懂游泳,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爱罗妮,如果你是男的,有人问你这个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嗯……我……嗯……怎可能选择,两个都是我重要的人耶!
是吗……
雪莉姐姐,你呢?
我?……我……我会意识到她们之所以同时陷于困境,是因为我的“存在”。因为我,所以这个问题、这个考验才会出现,她们才会遇险,要做的事,其实只有一样。
我不明白。
你知道我们神圣骑士的作战服饰,为什么以黑色为主色吗?
嗯……方便我们兴起时,加上披风和在胸前画上蝙蝠标志,然后在空中荡来荡去?
……
雪莉姐姐,你的脸扭曲了,不舒服吗?
不,没什么。爱罗妮,那是因我们相信,在这个世界,天使有时也要穿着黑衣出现。
你这样说我更不明白。
两条问题,但答案也是同一个。
这……有没有更多提示?我可以问现场观众吗?咦?雪莉姐姐,你的脸又扭曲了,你确定你没事?
……
雪莉姐姐?
喵的。
什么?
我说你要愣到什么时候?!
声音是雯妮莎?
少女从发呆状态中醒了过来,双目聚焦,这才意识到眼前站着的黑猫。
它咆哮了一声,道:“小鬼,我知道有些结界初期没什么异样,让闯入者减轻戒心,然后才慢慢削弱进入者的精神,比如令他们发疯、忧郁而自杀等。我不知道灰界有没有这效力,但拜托你注意一下。”
“哼,知道了……等等,雯妮莎,你是在……嗯,担心我吗?”
“谁有这个空,我只是有事想问……”
爱罗妮没说话,忽然上前一把抱起黑猫。
“放……放手……别摸我的肉球……”
少女顽皮从后抱着黑猫,一手抓摸其脸颊两侧和下巴,故意发出嘿嘿怪笑,道:“哼哼,小姐,嘴巴说不要,身体却很老实嘛。”
“放手……唔……再下一点……下巴这儿……很好……”
爱罗妮又紧拥着黑猫,再悄声道:“对不起,我好害怕……我很担心,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担心大家,担心爸爸,担心雪莉姐姐,担心……担心自己什么也做不到,我不知道,我只是很担心很担心。”
黑猫沉默了一会,才道:“你们之前在教堂……不,那进入灰界的六个骑士的性格、行事风格什么的,啊,算了,还是先从你们进入前开始说起吧。”
“你问这个作什么?”
“小鬼,叫你说就说。”
“喂喂,你可是吸血鬼,而我是神圣骑士,虽然我是见习骑士没错,可不是见习傻瓜。你要我透露同伴的事,最少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不是见习傻瓜,你已经获一等荣誉毕业了。”黑猫没好气的道:“你不觉得这群人的行动,有种不协调之处吗?虽然以对付杰克为第一优先,但先集合所有人力量,以多攻一,不是更有胜算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用用你头壳内的灰色脑细胞。”雯妮莎道:“想想他们——包括你的雪莉姐姐,复述闯进灰界的经过和作战规划,还有一直以来的言行对话。你有没有这种感觉:这群人根本没有团队作战的意思,目标虽一致,却又有点互相忌惮,互相监视——我甚至有种他们故意保留实力,逼其它人先出手的感觉。”
“是你多心了吧,他们……我们七人都是临时召集而来的,有些虽然平素有交往,比如我和雪莉姐姐及艾勒里,但比较少团体作战经验,这环境又如此特殊,缺乏默契是正常的吧。”
“哼哼……好吧,我也知道这论点可能……算了,当我没说过……对了,还有另一件事……”
黑猫忽顿住,跃离少女怀抱落到窗台上,全身毛竖起,向门边怒吼道:“是谁?”
爱罗妮随即转过头,门外出现的竟是蜃楼。
“不畅销的推理小说作家,你偷听了多久?”
“从“没有团队作战的意思……”那部分开始,”蜃楼晃晃肩膀,道:“我没打算偷听,而是来道歉的,不过现在你们要外带多一个解释吗?”
“愿闻其详。”
“很简单,我们都是囚徒,陷身于囚徒困境中。”
“威廉先生,我不明白,”青年摇摇头,道:“我是吸血鬼,你其实交托给雪莉小姐更好……”
“我知道,不过我从玛波和尼考尔那儿知道你的事,现在这是个异常的环境,在“异常”的环境下,人就会不自觉的作出“异常”的思维,比如最多人选择的:以利己为最优先。”
“所以我就是说……”
“你听我说,这就是你和其它人……甚至大部分吸血鬼相异的地方,你是个任何时候,都把他人置于自己之上的人,从以往你“处理”的案件就看得出来。这令你可以在异常的情况下,保持正常的思维——事实上成为血族的你一直在做这回事。”
他顿了顿,忽往一旁看了看,摇摇头,再道:“并非我不信任雪莉,事实上那六名骑士中,我最信任的就是她,但重点是,骑士的组织本身及其训练,有好的地方也有坏的地方,明显地这次……总之,拜托你了,银先生。”
“不,我拒绝。”
“银先生,你就听我……”
“威廉先生,我没有你想象中般厉害,”青年摇摇头道:“我也会动摇,我也会为各种东西定一个……用我一位朋友的口头禅:“重要度排行榜”。
“或许我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置于一切之上,或许是下一分钟,我不知道。我……我只是个在“正常”情况下也会作“异想”思维的人,我不可信任,所以……
“总之,你也看到我和你一样,因为干扰灰界而身体逐渐被灰化,我和你算是生命最危险的人。
“因此……我是说,总之……总之……我会尽一切力量保护大家,阻止开膛手,但那项链你就亲手交给爱罗妮吧。”
“……”
“囚徒困境?”
“这是博奕论中的其中一个模型,”蜃楼托托眼镜,以一贯百科全书式的口吻解释道:“嗯……假设爱罗妮你和小猫咪,因为涉嫌偷吃烤鱼被我捉住了……”
雯妮莎小小的咆哮了一声,不过想到对方的啰嗦,和对作家的少许敬意,勉强忍住。
“因为只是涉嫌,我没有实际证据,所以只要你们共同保持沉默,不承认罪行,我顶多也只能碎碎念你们一顿——前提是你们不知道这点。
“总之,我把你们二人分开审问,并且告诉你们,如果二人只有一个人坦白,坦白者将被当场释放,不坦白者将被判重刑——比如被我亲吻。”
少女和黑猫同时极度恐惧的打个寒栗。
“也不用这么坦白。”蜃楼瞬间额冒青筋,道:“总之,你们毫无疑问应该互相合作,共同保持沉默。但事实并非如此,比如小猫咪,它认为如果自己不坦白,而爱罗妮坦白的话,她就会被释放,而自己却要享受我的亲吻。
“当然如果爱罗妮也不坦白,情况是最佳的,但小猫咪无法确信爱罗妮在这情况下不动心。而小猫咪选择坦白的情况下,无论爱罗妮坦白与否,它受到的惩罚都轻于前者。
“因此小猫咪最终会选择坦白。同理爱罗妮也会作同样的决定,结果就是你们二人都承认偷吃的罪行。”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刚才那段又长又闷的说明,是在什么推理小说上出现,我肯定作者是故意拖字数骗稿费。”黑猫道。
“个体的理性往往带来集体的不理性。总之,我是想说,在骑士团中……不,光明的那一边里,我们并非“贵族”,只是“平民”,所以只是……也只能当炮灰部队,尽在干最危险的工作,被当成好用的棋子,可牺牲的怪物。骑士团和十九世纪的英国一样,都存在两个“国家”:贵族和平民——其实现在也一样,只是换了名称。”
“……”
“总之,大家都想被当成人,在骑士团中当“人类”,不再是“野兔”——我猜也包括你的剑术老师。爱罗妮你也记得吧,在出发前,长老议会说任务完成后,会获特殊破格晋升为七元德骑士。
“对一般人来说,情况就如一间公司的普通清洁工人获晋升为CEO一样——而且永久续约。这种黄金机会过去五十年都没出现过,猜想接下的五十年也不会有,最可惜的是空缺之位只有一个,所以该给哪一个……你们明白了吧?”
“噢。”黑猫叫了一声。
“但……但是……”爱罗妮像是被迎面打了一拳般。
“我们好歹是神圣骑士,不会暗算同伴,也真心诚意的想消灭开膛手——但更绝不介意自己是消灭他、最大功劳的那一个。
“我不期望你能真正明白,爱罗妮,现在我们可以吩咐指挥你,因为你仍是见习骑士,但你成为正式骑士后就会在我们之上,因为你终究是“贵族”,是一生下来就有历史的“人”,并非我们这些没有历史的“怪物”。”
“……”
“总之,骑士团就是这么一回事,甚至……嗯,可能某人消灭了开膛手,但因为你在场,所以你获晋升的机率,可能比我们一干人等还要高……嗯,这个比喻有点夸张,但你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
“我……我……”
“故此这可能就是原因:我们未能通力合作,战斗时各自为战的原因。”蜃楼忽激动起来,道:“我们不关心已经牺牲的艾勒里的原因;不关心无声火那哑巴和威廉大人行踪的原因;我们有什么奇怪行动的原因;以及我觉得不爽但又没法抵抗这种诱惑,因罪恶感而跑来这儿,向你们说一大堆废话的原因。
“总之,囚徒困境的结论就是:“最符合个人理性的选择,却是集体非理性的。”而这……这就是长老议会的理念,要突破个人的小利益,着眼整体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