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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丧钟紧握着聂傲飞脖子的手松开,整个人往后倒下,黑道分子立时跌坐在地上。
“呸!”聂傲飞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喘了几口气,接着又清了清嗓子,吐了口痰,道:“该死的,你这杀千刀的狗狼养,给我滚下地狱吧!”说罢转过身子,细心的整整衣服,又皱眉道:“妈的,衣领都变形了,这外套是新订造的!”
他喘了几口气,望向舍命救自己、已断气的手下,狠狠道:“你这笨蛋开枪前也先确定弹匣有没有子弹吧,连三岁小孩也会啊!拜托!”
“嗄……”背后传来那把熟悉的声音,聂傲飞生硬的回头,罪人丧钟缓缓站起,聂傲飞整个下巴掉了下来,嘴巴张开成一个完美的O型。“你你……”
麦哲夫挣扎着站起来,面具碎裂后,露出稚气俊美的脸庞,额上中枪的伤口凹陷,撕裂流血,鲜血自血洞流出,再沿鼻梁、鼻翼分成数道血泉,顺下颔再流到地上,令复仇者脸上有如涂上血色迷彩。
很痛,我的头很痛。麦哲夫以舌头舔舔流到嘴边的血,眼神狂乱而充满饥饿,“剧烈运动”后的饥饿,加上重伤失血,引发出吸血鬼的“血暴状态”。
很痛,不行,全身都很痛……
没有任何正常人受如此重的伤后,仍能站直身子。聂傲飞的坚韧神经开始崩溃,吓得跌坐于地,蹒跚后退,道:“别……别过来……”他的左手刚好碰到一支掉在地上的手枪,马上如获至宝的捡起来,向眼前的怪物疯狂胡乱开火,扳机却传回空洞的声音。
他在开枪前忘了确定弹匣内有没有子弹。
很痛,我……我……我需要血……什么复仇,什么打击敌人的战略都抛诸脑后,吸血鬼只剩下一个意识:血。
麦哲夫右手下垂,无意识地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同一时间,地上无数砂状颗粒也如有自我意识般,往上涌回到他手中,碎粒开始聚集成型,瞬间回复成骷髅形的面具。麦哲夫把面具戴上,尖牙冒出。
“不不要……”猎物发出惨叫。
“嗄……”麦哲夫向迟来的“晚餐”噬去。
“麻烦你了,老伯。”银凌海诚恳向老人道:“对了,这张照片可以暂时借我吗?”
“这个没问题。嗯,年轻人,只要我想起蕗儿的全名,一定马上通知你,我保证。”
“谢谢你。”银凌海叹了口气,步出公寓。行动电话突然响起。
“嗯,凯阿姨吗?找我有事?”
“你这小鬼还好说,”话筒传来养母没好气的声音:“是哪个健忘先生提议说今天晚上一起吃饭的?”
“啊,对不起,我……我一时忘了……”
对方叹了口气,道:“阿海,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岱莉雅的行踪,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好吗?最少也要定时吃饭。”
“嗯,我会的。”
“最近在忙什么?那几宗……呃,奇怪的命案?”同时身为首席法医的康薇尔问道。
“嗯,是的。”银凌海登了顿,为怕养母忧心,故意装出轻松的语气续道:“说起这个,有件有趣的事。那天我在调查时,遇到一个叫张洪五的黑道大哥,老天,单看外表你真的看不出来……”
“张洪五?”
“是的。啊,对了,老黄看到我们交谈,像是吃错药般,紧张得什么似的……”
话筒另一端传来沉默。
“凯阿姨?”
“这个……阿海……对了,医院传呼我,我要挂了。”
“好的。”银凌海狐疑地瞪着自己的行动电话。
麦哲夫家中,蕗馝在厨房忙碌着,把肉排放进烤炉中,心中却是想着迟归的麦哲夫。
“哲夫去哪儿了?”她心忖。
自从在孤儿院发生了“那件事”,令自己得到这种控制不了的“力量”后,她一直努力当一个普通、正常的人,而且蓄意和任何有关孤儿院的人事断绝关系和联络,其中当然包括始作俑者——那时自己的好友小岱,老天,想不到她有如此可怕的……而麦哲夫是唯一知道自己异于常人,不,是体验过自己“爆发”威力,但又没被吓跑的人。
“因为“痛苦”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啊。”
那时他这样说,那一刻她知道,命中的另一半就是这个人了。
客厅倏地传来重物堕地的声音,“什么?”蕗馝忙冲出厨房。
满身满脸血污的麦哲夫刚巧爬进阳台,再颓然倒在地上。蕗馝彷徨的看着自己重伤的男友,对方身上均是血迹,可是却仍固执地阻止自己召救护车。
“亲爱的……你受了重伤,求求你……”蕗馝替他抹去脸上血污,泪花打转的道。
“别慌,很快会没事的……”麦哲夫气若游丝的道。
“你还说这些话……”
脸色苍白的麦哲夫喘了几口气,又过了好一会,头上中弹处的伤口出现异变,伤员附近的肌肉先是呈现波浪状的扭动,然后“当”的一声,已扭曲成一团的弹头自伤口处被推出,接着伤处四周的细胞组织开始活性化,缓慢愈合。
“这……这……老天!”蕗馝被吓得呆若木鸡,期期艾艾的道:“亲爱的,你……”
“我不是说过没事的吗?”麦哲夫笑笑,缓缓坐起身子道:“你在煮什么,很香?”
“我……”
麦哲夫忽然浑身一震,抱头跪倒于地,脸孔呈现因痛苦引起的扭曲,鼻孔冒出血丝。
“亲爱的!”
聂傲飞的无数记忆,其恐惧、战悚等负面情绪,甚至包括被自己杀死的痛苦也同时反扑于谋杀者身上。“啊!好痛!好痛啊!”麦哲夫狂喊着,瞬间变成吸血鬼状态,指甲变得尖锐的十指拼命抓搔木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啊!”麦哲夫再发出一记惨号,倏地双眼反白,嘴巴冒出白沫,休克昏死过去。
“哲夫!哲夫!”岱莉雅发出尖叫。
好痛,要死了……不行了,难道就这样完结了吗……不!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
一道非男非女,夹杂着兽类嗄叫的声音彷佛自虚空处传来。
不想死?为什么?声音问道。
我还要复仇,我要令那些人品尝到和我一样的痛苦,我要杀,因为我恨。
很好,憎恨,是我喜欢的,好吧,我给你力量——然后是接近五分钟的完全静寂。
麦哲夫倏地双目睁开。
“亲爱的?”在旁急得团团转的蕗馝又哭又笑的道。
麦哲夫如没事人般,虽仍略显摇晃,但仍利落地站直身子,再一步一步走向阳台。
“哲夫,求求你别吓我。”少女带着饱受考验的心脏道。
麦哲夫沉默的面对窗外被黑暗包围的建筑,展开双臂如拥抱夜色,张嘴如狂嚎,但奇异地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哲夫?”四周静默一片,整个世界瞬间像是只剩下复仇者和爱上他的女子。然后,无数古怪密集,带着某种节奏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声音更愈来愈大。
“这是……什么声音?”蕗馝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不用怕,小馝。”麦哲夫回过头来,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但一双眸子却精光闪现,他抹去鼻头下的血迹,笑道:“它们是应我呼召而来的盟友。”
“它们?”蕗馝战战竞竞的来到麦哲夫身旁,待看到窗外无数蠕动着的身影,心脏再次承受另一次的冲击。
“我是上天所默示,执行公义的使者,而这是对我的称许。”麦哲夫两手力高举,黑影纷飞,一如无数掌声。
第四回:更多的谜题
翌日,货运码头区,银凌海看着眼前的凶案现场,心中百感交集。
说是凶杀案现场,但更贴切的形容词,会是“各种残酷的谋杀方法展览”,十多具姿势各异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室内各处都是点状或是成感叹号的血溅痕迹。而其中一具尸体,就如先前的数名死者般,体内大部分血液都不翼而飞。
“实在太过分啦!”身旁的力高道:“情况就像你早上起床时,看到你身旁还没睡醒的老婆,觉得对方很可爱,心血来潮的亲了亲一样糟。”
“这有什么问题?”老实的银凌海忍不住问道。
“因为接下来她咕哝着叫你快点离开,她老公要回来了。”力高笑了几声,看了仍目无表情的拍档,叹了口气,道:“我打听过了,这儿应该是“兴盛隆”的一个秘密货仓,而一众死者都是这帮会的喽啰,看来这位神秘凶手打算跟这帮会对着干。”
“嗯,我想知道……”正想详细问明白的银凌海倏地顿住,一股淡淡但“新鲜”的血腥味忽然传来。
“怎么,你想知道我如此帅气的秘诀?不是我不教你,但气质是模仿不来的……”
银凌海不答话,迅速步至货仓边沿处,移开杂物,来到一个约一公尺长的小木箱前。
“怎么,发现美眉了吗?”
银凌海向力高打个眼色,和他素有默契的拍档立时会意,二人由面向木箱改为各分左右,横移两旁成夹角,掏枪戒备。银凌海再向力高作个手势后,右手持枪,左手伸前把木箱箱盖推开——“哥特市警察,别动!”
木箱打开,狭小空间内蜷缩着一名男子,对方如作瑜伽动作般,大半个身子扭曲,双手抱膝屈曲,下颔搁在膝盖上,肩膀上有个伤口。男人仍旧无视二人,脸色发青,浑身不住颤抖,喃喃自语道:“罪人丧钟……罪人丧钟……”
哥特市,唐人街的某幢大厦内,一间约七十平方公尺大小的房间,室内摆的都是上好的酸枝家具,墙上各处则挂上字画及对联,一股淡淡的檀香香气于室内飘扬;张洪五摸摸自己的下颔,看着面前的西洋棋及中国象棋棋盘,默然不语。
坐在他对面的是两名中年人,二人应该是孪生子,无论样子、衣着及打扮均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是两人脸上一左一右,各有一道约九公分长的醒目伤疤。
黑道“坐馆”闭上眼睛一会又睁开,左右手各自移动马头状的骑士棋子及刻上“车”的圆盘状棋子,而同样面对棋盘的两名中年人各倒抽一口气。
“说下去吧。”张洪五气定神闲,对站在一旁气急败坏的年轻人道:“然后呢?”
“是的,所有兄弟都被干掉了,好像只有一人生还,现在应在条子那儿。”
“阿飞呢?”
“是的,他也……”
“给死去兄弟家人一笔安家费,找律师来,试试看把没挂的那个保释出来,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手下点头,转身离去。
张洪五的目光回到棋盘上。两名中年人各自移动棋子,其中一个道:“眼下接近推选新龙头的时间,会不会是其它堂口的坐馆雇人干的?”
“嗯。”另一人点头道:“先是老狄,再然后是聂爷和我们的堂口,整个帮会哪个不惹,尽是冲着你而来。”
“我不论什么人干的,下场只有一个。”张洪五脸容古井不波,双目却似燃起烈焰,黑道大哥左右两手同时移动棋子,冷冷道:“将军。Check。”
中央警署。银凌海和力高坐在职员餐厅内,吃着迟来的午饭。
在货仓发现的男人被送进医院的羁留病房中,他仍是喃喃自语,不断重复,哀求一个叫罪人丧钟的人别杀他。医生表示疑犯受惊过度,要一段时间才可复原。
不过警方高层可乐坏了,因此这次算是同时破获了一个庞大的毒品处理及分销中心,更可根据其注册公司、货物交易纪录等顺藤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