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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狼人发出一道短促的吼叫,猛然冲向警探。
火炎从葛拉克17的枪嘴连续吐出。
本来呈直线前进的狼身子却突然左穿右插,完全看穿弹道而避开子弹的他,在下一秒间已出现在银凌海面前,速度和反射神经完全超越常人想象。
右上方!
银凌海甚至没时间思考,只依随如反射神经般的“感觉”侧过身子。
利爪挥过他身旁的钢铁支架,坚硬金属的表面顿时凹陷歪曲,留下四道爪痕。
“老天,这种力量和速度……”银凌海迅速拉远彼此距离,再度开火。
空气分子忠实传递两起枪声,但两发子弹击中的只有夜色。
“没用的,射出的子弹只会沿直线运动……”数个狼人的影像残留在银凌海视网膜上,下一秒间,野兽的身影出现在警探身旁,对方声音同时响起。
“糟了……”
利爪左右挥舞,坚固程度接近LVIII防弹衣的黑皮衣倏地被撕开,血花在空中盛开,银凌海整个人摔到身后的数十袋建筑物料上,发出沉实的重物堕地声。
狼人冷冷续道:“所以要预测它的轨迹,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对方复转过头来,步向倒在地上的银凌海,利爪上举,道:“所有事情本来都很顺利的,都是你,都是你破坏了一切。”
老天,怎么办……银凌海下意识退后一步,手摸到了身后的粒状物。
这是……好,就赌一次吧。
“一个凶手这样骂我,是我的荣幸。”银凌海猛地手一挥,在对方面前扬起从身后抓到的一大片沙子。
“该死……我的眼……”
是机会了!
银凌海以左臂抵住对方失去准头而胡乱挥舞的右爪,间不容发的闪至对方身后,以右前臂夹锁住对方的喉颈,同时迅速抬起左臂,把右手置于左肘内侧窝内夹紧,形成紧箍状。
警探再深吸一口气,右前臂猛然回拉,以卡着对方喉节,受伤的左手也用尽力气把对方的头往前推。
“你……放手啊!”被紧锁着的狼人怒吼起来,左右手拚命挥舞着,可是碍于关节伸展角度的限制,无法击中身后的警探。
这是柔道中名叫“裸绞”的招式,利用手臂压迫对方颈动脉,造成被锁制者呼吸困难,以及因大脑供血不足而出现暂时休克,在正常情况下,被锁制者会在七至十秒内昏迷。
这是银凌海在开枪射杀黎斯理后,拚命想出来,在不杀死这类拥有强大力量生物却能制服对方的法子。当然前提是要有和对方相近的速度及力量,和能接近对方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要有牺牲生命的觉悟。
“怎样?你就算多厉害,也需要呼吸,也需要血液循环,无论你有多强的再生能力也好,要是昏迷的话就没意义了吧?”
“可恶……”狼人呼吸开始困难起来,声音像是从肺中挤出来般,但挣扎的力度仍旧极大。往后伸的双爪因为构不着警探,改而拚命撕抓他的双臂,黑皮衣如普通的衣服般被抓穿,皮肤、肌肉甚至骨头,在无保护下被爪子狠狠撕扯着。
“可恶,换作普通人的话,早已昏过去了啊……”银凌海也喘着气,手臂火辣辣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晕眩及虚弱感如波浪般袭来。
不行,我的身体,坚持多一会吧……
狼人猛地再狂吼一声,骨骼脱臼的清脆声音响起,右手接着以不可能的角度,如瑜伽者般往后屈曲,尖锐的利爪由下而上划向银凌海。
“啊!”勉强扭转脖子避开要害的警探惨叫一声,右眼尽是一片血红,剧痛随即传来。对方的利爪竟从其脸颊划过右目,直至额头处,留下一道触目惊心、深可见骨的割痕。
“不……不可以……我……我是不会放手的……”失去一目的银凌海强忍剧痛,把力量和精神都集中于两臂上,誓要在角力中取得胜利。
“吼……吼……”硬生生令自己右手脱臼的狼人犹自拚命挣扎着,可是力度渐弱,手脚及身体开始回复成人形。
“你根本不明白……莎依娜……我……我们……真相……救……”
狼人,不,本雅明又喘了几句气,奋力大叫几声,双眼反白,昏了过去。
银凌海又待了会才敢松开两手,整个过程客观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却像三天三夜。
警探以手铐把本雅明反剪扣着,然后坐倒地上。眼中的红芒隐去,伤口回复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肾上腺素的效果也渐消退,身上大小伤口都传来阵阵剧痛。右边脸颊有如塞进一大块火红的烙铁般,右眼更是睁也睁不开。
“总算解决了……”银凌海抬头,月恰于此时升上中天。
“怎么办,阿海!”不远处的莎若雅一反平常的冷静,焦急的道:“老妹她有呼吸,可是还没醒过来……”
“冷静点,可能是着地时头部受到撞击,我马上叫救护车……”银凌海说着掏出怀中的手机,发现竟然奇迹地仍能操作,同时视线转往躺在地上,已经昏迷的本雅明处。
难以想象外表一副文质彬彬的人,会想到如此大胆的计划。
电话屏幕上显示漏接了两通来电,都是好友力高的。
“嗯,力高的情报网帮了不少忙,而且全靠他当时勇敢和狼人搏斗,才令我发觉本雅明的诡计……”
慢着,力高受了伤,躺在医院中,对吧?
是的,“受伤”。
并非力高受伤本身这件事,而是由此引发的“受伤”这个概念。它如触媒般,在银凌海脑海中引发思想上的“化学反应”。
慢着,先不论本雅明的古怪说话及言行,当时那人根本上不可能这样快……不,最重要的是,更早时那人的一句话……不,其实本质上是很微不足道的,可能不过是说错了,但……
而且,玛波太太说过有关第一次凶案的本质,这也同时适用于那人。
电光石火间,一个更荒谬的解释跳进警探的脑海中。
同一时间,市立医院。
前一秒仍在发出吼叫的男人惨呼一声,痛极倒下,加入地上横七竖八倒地的同伴。
雯妮莎累极般喘了口气。拜托,别发作,不是时候,我现在连发疼也没时间……
倏地雯妮莎一阵晕眩,身子半软欲倒。
一旁突然伸出一双手,轻轻扶着了她,雯妮莎回头,竟是去而复返的康薇尔。
“康薇尔,你……”
“叫我凯吧。如果你想说这样算扯平的话,那可不行,”康薇尔道:“我还欠你一顿晚饭。”
“我刚才好像只答应喝一杯而已。”雯妮莎哑然失笑的道:“待会吧,我现在还有个傻瓜要救。”
“嗯……好吧,雯妮莎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也请你小心一点。”
“这句话留给我的敌人比较适合。”雯妮莎站直身子,道。
两名女性相视一笑。
然后少女彷佛化成一道黑影,高速融入夜色中。
“哎呀……”躺在康薇尔不远处的男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她出于职业本能的察看一下,发现对方手脚的各关节或折断或是脱臼,但除此之外,竟无一处是致命伤口。
真是难以想象。
虽然没有逐一查看地上的伤者,但出于某种自己也难以理解的直觉,康薇尔知道这儿连半个死人也有。
第八回:真相外的真相
战栗感倏地涌现,而且比以往的更强烈,银凌海的视线射往莎若雅处。
“莎若雅,危险!”银凌海不理会超越时限的后果,瞬间变回吸血鬼状态。
“呃?”
时间彷似浓缩起来。
银凌海冲至莎若雅面前,一把将其推开的瞬间,空气中传来一道短促,利器高速划动的嘶嘶声。半秒内,警探身体的血肉被撕裂,整个人因为冲力被横抛往一旁。
莎依娜保持双目紧闭的样子,缓缓而优雅的站直身子,右手犹自带着银凌海的血肉。
“老妹,你在干什么?”莎若雅惊呼道,同时急忙上前扶起警探。
银凌海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虽然再次变成吸血鬼状态,但此刻伤口却完全没有自我回复的迹象,稍早前愈合的伤口更再次裂开冒血。
“不,莎若雅……”银凌海摇摇欲坠,疲劳及晕眩感蔓延整个身体。他喘着气,好一会才续道:“莎依娜才是真正的诅咒之狼!”
“你在说什么,老妹怎可能是……”
“是的,”银凌海苦笑起来,嘴中传来阵阵腥、咸以及苦味,道:“莎依娜刚才不是也如你般昏倒了吗?以体质判断,她回复知觉的时间怎可能比你快上这么多?
“再加上本雅明奇怪的说话及反应,以及在车道旁,与他对峙时……那时我在拖延时间,想不到他也是一样,那时他应该是等莎依娜想好对策……嗯,莎依娜那时假装昏迷,其实是为了弄清我知道多少……该死,我早应想到的。”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即使看到银凌海的伤口,莎若雅脸上仍是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
“如果说凶手对第一名被害者有某种怨恨的话,那么莎依娜也有近似的动机,”银凌海喘了口气,道:“不过最重要的是,在黎斯理被杀后,莎依娜在医院时说的那句话。”
“哪句话?”
“当时你受了伤,莎依娜对你说,你来了哥特市后,为了保护她,已经是第四次受伤了吧。”
“那又怎样,我的确是……”莎若雅倏地顿住,也察觉了不妥之处。
“是的,要认真算的话,你受了四次伤:第一次是在酒店、第二次是在幽灵车站,第三次是在中央公园,第四次则是在演唱会场馆外。
“要说因为整件狼人事件而受伤,是四次;为了保护莎依娜而受伤,即不算车站那次,是三次。”
探员静静的看着莎依娜,道:“不过重点是,车站那次的事,莎依娜肯定完全不知情。而中央公园那次,你不是说过骗莎依娜,自己当时只是被人群推倒了吗?故从莎依娜的角度而言,你因为保护她而受伤的次数是二。
“就算她勉强把因叫你到露天音乐会,令你受伤一事也算作自己的责任,那也是三次,何以她很自然的说已经是第四次?”
银凌海登了顿,忆起二人进入地道前,莎若雅接到的电话,再想想自己对本雅明为何能把握二人到达车站时间的“技术问题”,不由苦笑起来。
“你很聪明呢,警官先生。”轻笑声忽地响起,莎依娜双目倏地张开,身上的衣服瞬间化成碎片,少女的身体各处冒出毛发,肌肉骨骼也开始变形。
但接下来莎依娜又如月圆月缺的循环般,再恢复成人形。下一刻,其肌肤上浮现出一道一道条纹,条纹以身体正中为轴心,呈左右对称。纹理本身似刺花又像中国狂草,弯弯曲曲,形状各异。
莎依娜长出獠牙的嘴中,冒出一道响彻云霄的嗥叫。
同一刻,城中所有犬只如响应般,由家犬至流浪犬皆扯开咽喉对月嗥叫,犬只大合奏的声音此起彼落,连身在建筑地盘中的银凌海和莎若雅也清晰可闻。
嗥叫声由强渐弱,莎依娜身上的条纹则如萤火虫般,规律的发出淡淡蓝光,头发则急促长至及胫处,在月光下规律的微微晃动,一如帝皇的披风。
沐浴在月光下的诅咒之狼终于现出真身。
因为接近完成阶段,连形态也改变了吗?银凌海心忖,然后不由得轻叹一声。
“莎依娜……莎依娜……怎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