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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埃勒里的双眼闪闪发光,「这事也太奇怪了,韦斯特利,竟然在弗兰奇夫人身上找到了证据——实际上,是在她的手包里……不是吗?」
威弗疲惫地耸耸肩。「我已经是头晕脑胀了。」
「韦斯特利老兄,」埃勒里扶了扶他的夹鼻眼镜,继续说道,「如果弗兰奇先生发现他自己家里竟有人吸毒,你觉得他会有什么反应?」
威弗打了个寒颤。「你可不知道老板发起火来有多吓人。我觉得这事会让他上火的——」他突然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埃勒里。埃勒里微微一笑。
「时间过得真快,」他说这话时显得很真诚,但眼中却闪着不安。「走,去盥洗室看看!」
第二章 寓所内:盥洗室
「简直不知道能在这儿找到什么,」埃勒里疑虑重重地说道。此刻,两人已置身于盥洗室的豪华之中。「实际上,盥洗室是最不可能找到东西的地方。……一切都还正常吧,韦斯特利?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
威弗回答得非常迅速,「没有,」但声音中却透出一丝不确定。埃勒里犀利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四下打量起来。
这是间狭长的屋子。浴盆陷入地下,洗脸池呈细长形,样式很新潮。墙上吊着个设计别致的吊柜。埃勒里打开关着的柜门,只见里面安着三层玻璃隔板。隔板上散放着些零碎物件:几个装着药品、洗发液、润肤膏的小瓶子,一管牙膏,一管剃须膏,两把梳子,一个样式怪异的小木盒,里面有把安全剃须刀,除此之外,隔板上还放了些其他东西。
埃勒里带着稍许的厌恶,重重地关上了吊柜的门。「走吧,韦斯,」他大声说道。「我真是老了。这儿什么都没有。」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另一扇门前停了下来。这是个放置浴巾的壁柜。埃勒里打开壁柜门,伸手在里面的一个大篮子里翻了翻,拽出了几条脏毛巾。他漫不经心地查看了一下,又将它们扔回篮中,抬眼看着威弗……
「得了,都说出来吧,老兄,别憋着了!」他和颜悦色地说道。「你心里肯定有事。到底是怎么了?」
「这事有点怪,」威弗慢吞吞地答道,他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现在事情出来了,嗯——我越琢磨,越觉得怪……埃勒里,有件东西不见了。」
「不见了?」埃勒里猛地抓住了威弗的胳膊。「我的天!你竟然一直不吭声!什么东西不见了,老兄?」
「说出来你会笑话我的……」威弗踌躇着。
「韦斯特利!」
「对不起。」威弗清了清嗓子。「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是剃须刀的刀片不见了!」他的目光掠过埃勒里的脸庞,搜寻着预料中的那丝讥讽。
但埃勒里并没有笑。「剃须刀的刀片?说说看,是怎么回事。」他一边敦促着,一边靠在了壁柜门上,满腹心事地盯着洗脸地上方的吊柜。
「我今天早上稍微早来了会儿,」威弗愁眉紧锁,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得在老板来之前把一切都收拾利落,另外,还有几份董事会议用的文件需要整理出来。你知道,我们老板一般10点后才到,只有情况特殊时——就像今天早上这个会议——他才提前来……所以我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家,打算到这儿来刮脸。顺便说一句,这事我常干——我之所以在寓所备了把剃须刀,这也可以算是原因之—……我到这儿时——大约是8点30分——我奔着剃须刀就去了, 但却发现剃须器里没有刀片。」
「这似乎没什么好奇怪的,」埃勒里微笑道,「只不过是你没搁刀片罢了。」
「喔,但我搁了!」威弗抗议道。「昨晚下班前,我还在这儿刮了脸。我没取出刀片。所以我觉得这事有些怪。」
「你就这一把刀片?」
「是的。其他的都用完了,想着要带些来的,但今天早上又忘了。所以,当我想刮胡子时,却不见了工具。刀片失踪了!听起来很可笑,不是吗?我昨天特意把刀片留在剃须刀里,因为以前也曾有过忘带刀片的时候,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总是凑合着用旧刀片刮了脸。」
「你的意思是,它绝对丢了?你肯定没把它拿出来?」
「绝对肯定。我把它擦干净后,又装了回去。」
「你该不会是把它弄坏了吧?或者发生了诸如此类的事?」
「绝对没有,埃勒里,」威弗耐心地答道。「那个刀片肯定是放在剃刀具里了。」
埃勒里笑着打趣道:「这可麻烦了,所以你的脸就变得如此这般毛绒绒的了?」
「可不是嘛。整整一天,我连出去刮个脸的工夫都没有。」
「似乎是挺怪的,」埃勒里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是说你竟然只在吊柜里搁一把刀片。弗兰奇的刀片呢?」
「他从不自己修面,」威弗答道,稍稍有些不自在。「从不亲自动手。每天早上都有专门的理发师替他服务。」
埃勒里没再说什么,他打开吊柜,取下装剃须刀的木盒。他仔细地查看了一下里面的纯银剃须刀,但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今天早上你动过这把剃须刀吗?」
「什么意思?」
「你把它从盒里取出来过吗?」
「喔,没有!我根本就没动过。当我发现刀片不见时,就懒得再动它了。」
「这事可真有意思。」埃勒里捏着剃须刀刀柄的顶端,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它的银制表面。他将刀具举到眼前,往金属表面上吹了口气,刀具上立刻蒙上了一层雾气。
「没有指纹印记,」他说道,「无疑是被擦掉了。」他突然微笑道。「昨天夜里,有人来过这儿,一个鬼魂,一个幽灵,我们找到了迹象,老兄。他,她,或者他们,非常谨慎,不是吗?」
威弗大声笑了起来。「这么说,你认为我那把失窃的刀片和这复杂的案子有关喽?」
「我思,」埃勒里一本正经地说道,「故我知……记住这话,韦斯特利。记得你刚才在楼下时说过, 昨晚快7点了你才离开这儿。那么,刀片失窃的时间应该是在昨晚7点到今早8点30分之间。」
「惊人的推理!」威弗低声嘲讽道。「要想当侦探,是不是都得学会这招?」
「笑吧,你这恶棍!」埃勒里放作严肃地说道……他站在那儿陷入了沉思,样子怪怪的。「咱们去下一间屋子看看吧,」他用一种全新的语气说道。「我开始看到一丝光明了。虽然还很遥远,但是——不管怎样,总算有一线希望了!孩子,我们走吧!」
第三章 寓所内:牌室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大踏步地走出盥洗室,穿过卧室,又进了书房。威弗兴致勃勃地跟在后头,脸上的神情与一小时前的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满腹的心事似乎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扇门通向哪儿?」埃勒里指着对面墙上的那扇红皮饰铜钉门。突然问道。
「牌室。」威弗一脸的兴致。「你觉得能在那儿找到东西,埃尔?我的天!你把我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他收住了嘴,认真地审视他的朋友,神色又凝重起来。
「牌室,呃?」埃勒里的双眼闪闪发光。「告诉我,韦斯——你今天早上来得最早,对这儿的情况应该最清楚——今天早上,这书房里的人有谁去过其他房间吗?」
威弗沉吟了片刻。「除老板早上去了趟卧室外,没人离开过书房。他进去搁外套和帽子。」
「弗兰奇没去盥洗室梳洗一番?」
「没有。他忙得团团转,先是对店里的业务作了些指示,接着又准备开会。」
「你和他一起去的卧室?」
「是的。」
「你能肯定其他人——佐恩、特拉斯克、格雷、马奇本克思——整个早上都没离开过这间屋子?」他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顺便问一句,你一刻也没离开过吧?」
威弗微微一笑。「今天下午我似乎处在一种肯定的情绪之中。——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埃勒里颇为兴奋地搓握手。「这么说,除书房外,整套寓所还保持着早上八点半你来时的原样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韦斯特利,你不仅是个万事通,而且还是个一流的帮手。」
他快步走向牌室,推开了门。威弗紧跟在他身后。突然,从埃勒里宽阔的双肩后传来了威弗的一声惊呼……
牌室比书房、卧室小些。整间屋子的装修用的是胡桃木,唯一的一面大窗户正对着第五大街,窗上垂挂着颜色明快的窗帘。地上铺着块厚厚的地毯。
埃勒里循着威弗的视线望去,发现他正恐惧地盯着屋中央的一张六角牌桌。桌面上铺了块台面呢,上面有一个铜制小烟缸和一些排列奇怪的纸牌。两张笨重的折叠椅被推离了桌边。
「怎么了,韦斯?」埃勒里厉声喝道。
「噢,那——那张桌子昨晚不在那儿!」威弗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临走前还来这儿找过烟斗,所以,我敢肯定……」
「是吗!」埃勒里咕噜了一句。「你是说,桌子,折叠起来收好了,根本就看不见?」
「当然!昨天早上女清洁工刚来收拾过。烟灰缸里的那些烟蒂……埃勒里,昨晚我离开后,有人进来过!」
「显然是这样。如果刀片失踪的故事是事实,那么这个人还去过盥洗室。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人来这儿干什么?你等一下,我去看看。」他快步走到桌边,低头好奇地看着纸牌。
桌子的两边各摆着两小堆牌——一堆翻开了,另一堆仍扣着。桌子中央排着两行筹码,一行四个,共有八个。经过仔细研究,埃勒里发现,双方已经开始出牌了,打出的牌按由大到小的顺序排列着。在两行筹码之间,摆着张数更少的三堆牌。
「本克,」(Banque——俄罗斯的一种纸牌游戏,带有赌博性质)埃勒里暗自嘀咕了一句。「奇怪!」他看着威弗。「你该会玩这种牌吧?」
「不,不会。」威弗答道。「我是从牌的摆放方式上看出这是『本克』的,曾在弗兰奇家见她们玩过。但我弄不明白该怎么玩,看到它就头痛。不过,几乎所有的牌都令我发愁,我一直就不怎么会打牌。」
「我也记得是这样。」埃勒里取笑道,「尤其是那晚在布卢姆伯雷,你玩纸牌输了100块钱, 害得我不得不坐到桌边替你还账……你曾在弗兰奇家见人玩过这种牌——这真有意思。我确实认为有必要深究一下你这句话。没多少人会玩这种俄罗斯『本克』牌。」
威弗看埃勒里时,眼神有些怪异。他偷偷地瞥了眼烟灰缸里的四个烟蒂,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弗兰奇家只有两个人, 」他听起来像是被人拧断了脖子,「玩『本克』。」
「她们是——或许我应该延用你的过去时态?」埃勒里冷冷地问道。
「弗兰奇夫人和——伯尼斯。」
「喔噢!」埃勒里轻轻地吹了声口哨。「神秘的伯尼斯……其他人都不玩吗?」
「老板痛恨任何形式的赌博,」威弗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用食指触碰着嘴唇。「他从不玩牌,甚至连『A』和『2』都分不清。玛丽安虽然打桥牌,但也只是出于应酬的需要。她讨厌玩纸牌。我来弗兰奇百货公司前也从未听说过『本克』……但弗兰奇夫人和伯尼斯都是狂热的『本克』牌迷,只要一有机会,她们就玩。我们都觉得这实在不可思议。这两人肯定嗜赌成癖,我对此深信不疑!」
「这家人的朋友中有人玩这牌吗?」
「唉,」威弗慢吞吞地说道,「老板还是比较开通的,他从未完全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