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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应该是处男吧!”内山也说,然后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内山走到房间一看,睦雄穿着衬衫坐在地板正中央。
“怎么样?”内山问。睦雄不好意思的笑着回答:“嗯。”
“现在你已经是一个男人了。”
睦雄又很害羞似的再应了一声:“嗯。”
那天晚上,睦雄就住在初子的房间,第二天早上就回贝繁村了。内山送睦雄到梅田车站,然后就在那里和他分手。
后来听初子说,都井睦雄是非常需要母性刺激的那种男人,他很爱向自己撒娇,也很依赖她。初子也很喜欢这样,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妈妈。她教了睦雄很多。初子对内山分析:“他可能很渴望母爱。”
这一年,也就是昭和十年(西元一九三五年),睦雄存够了钱就会来大阪找内山,他好像很喜欢天六和初子,前后大概来了三次。但是到了秋天,也就是进入十一月以后,睦雄就没有再来过了。
同年的十二月,内山回到故乡贝繁村,将他在都市办好的年货送回老家。在十二月二十九日要回大阪时,内山在贝繁车站的剪票口看见了睦雄,睦雄从南下的列车下来,因为睦雄很高大,所以在上下车乘客很少的贝繁车站就更为显眼。
内山还没进入剪票口,而睦雄正想将庞大的身躯挤出剪票口,所以似乎故意缩着身子走出来,完全没有发现站在车站前的内山。
“喂!都井!”内山叫道。
睦雄慢慢抬起头,他的脸色很苍白。内山很兴奋,但睦雄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你最近怎么了?都没来大阪,你已经玩腻了吗?还是,晚上跑去别人家搞别人的老婆了?”内山用他惯有的轻快语气调侃着睦雄。
但睦雄苍白的脸显得呆滞,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的开口,但还是没有笑容。
“不是这样的,我生病了。”他似乎很吃力。
“你有用保险套,应该不会生病的啊!”内山戏谑的说。
“不是那里生病,是我的肋膜炎好像又犯了。”睦雄好像很痛的样子,用右手摸着胸部。
于是,睦雄便把他之前生病的情形告诉内山。一直到十月底左右,睦雄每天都感到轻微的发烧,身体也觉得很疲倦。
一开始,还以为是大阪的妓女传染了什么病给他,但好像不是,很像是以前得过的肋膜炎。现在睦雄才刚从津山的中岛医院看病回来。
“那医生的诊断是怎样?”内山问。
“是轻微的肋膜炎,不要紧,他叫我不要乱跑,好好休养就会好起来……”
“是啊,又不是什么大病。”内山说:“打起精神来,病好了以后,再来大阪找我,那些女人也等着你呢!”内山说完,拍拍睦雄的肩膀,然后就在贝繁车站的剪票口和睦雄分手了。睦雄挥动着右手,还是没什么精神。
睦雄是一个很敏感的男孩,只因为怀疑结核病再度发作,就像发疯似的陷入沮丧,这是没生过大病的内山绝对无法理解的感觉。睦雄的父母都因为结核病早逝,伊根虽然刻意瞒着睦雄,但是睦雄还是隐约猜得到。他深深了解结核病的恐怖,也知道这种病是有可能遗传的,他就是怀抱着害怕发病的心情,一直活到现在的。
根据事件发生后的调查,警察发现,当时的睦雄辗转于各家医院间看病。当时,各地医院所写的诊断结果都是一样的:“肋膜炎,但情况不严重,只要不去田里工作,吃营养的食物,静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这也是当时结核病称之为富贵病的原因。
肋膜炎的正式名称是“胸膜炎”。所谓的胸膜,是指在胸壁的内侧和肺的表面那两层薄膜,在两层薄膜之间称之为“胸膜腔”,而在这个空间里所产生的发炎症状就是胸膜炎。大多数结核性的疾病都会产生侧胸痛、背痛、轻微发烧和倦怠感,肺部还会发出杂音。如果患部的胸腔膜有积水的话,就称之为湿性,没有积水的话,则称之为乾性。睦雄的病是属于乾性,但两者都是结核病。
和父母相同的病已经出现在他身上了,他以为之前已经医好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病好像不会痊愈,已经跟着他了。死神终于现身,睦雄心想,他应该活不久了,他和父母的命运是一样的,睦雄这时候所感受到的冲击应该很严重。
昭和十一年(西元一九三六年),睦雄要满二十岁的那年过年。瞳雄决定要睡觉度过新年,不想起床。伊根责备他,他就说自己的肺不好,根本一动也不肯动。他还去伊根的外甥犬坊元一那里,问自己的父母是不是因为结核病而过世的?犬坊隐瞒实情,还安慰睦雄“这种病会好的”,叫他放心。从这个时候开始,睦雄会去蒐集许多治疗结核病的书,并按照书中所写的认真去做。
这一年,也发生了一些令大家印象深刻的事件,是很重要的一年。二月二十六日,东京进卫连队的青年将校率领了一千四百名士兵占领永田町一带,就是二二六事件。青年将校的其中一人,叫做野中四郎大尉,出身于冈山县,因此县民多少都受到冲击。连伊根也一边念着:“好可怕,好可怕!”一边将神坛上的灯点亮,不断祷告,但是睦雄根本不关心这件事。
当时的睦雄躲在屋顶下面的房间里,又开始写起〈雄图海王丸号〉,也再度将小孩们聚集起来,说故事给他们听。
因为结核病发作,使睦雄放弃了考专检,也因为不必念书,所以他才有时间写小说。这个时候,睦雄虽然没有对任何人提过他的心事,但是他的挫折感应该很强烈。
此外,当时还有一个令人瞩目的事实,在听睦雄说故事的那群孩子中,有一个孩子很清楚记得这件事。就是在睦雄的作品当中,有个叫做立花的人物,某次有个小孩说立花感觉很像野中大尉。当时,睦雄很明显的不高兴,他有点加重语气的辩解:“像不像我是不知道,但他们两人的目的是不一样的,立花是为了天皇陛下而与世界为敌、展开打斗,他是远非野中大尉能及的伟大人物!”从睦雄的精神,可以看出当时社会的气氛,还有在青年学校所受的教育结果。
五月十八日,发生了阿部定事件,这可说是睦雄很感兴趣的事件。喜欢乱步式侦探小说的睦雄,明显的对这种猎奇事件很有兴趣。二二六事件发生时,一点兴趣也没有的睦雄,却对阿部定事件充满了兴趣。家中所订的报纸,已经不能满足他,所以他会骑着脚踏车,到贝繁卖报纸的店家去买其他的报纸。这个事件对睦雄的影响应该不小。因为很重要,所以在此简单叙述阿部定事件的概要。
昭和十一年五月八日,东京荒川区尾久町一八八一、尾久三业地内的小旅馆“Masaki”,就是现在的宾馆。有一名男尸被发现横陈在棉被上,中年、长睑、五分头。尸体在窗边朝西仰躺,颈部被勒,而男尸的生殖器还被割掉拿走。凶手应该是用当时死者流的血,在床单上还有尸体两侧写下“只有定吉两人”,在男子的左大腿上也写着“定吉两人”,左腕上则用刀子刻出“定”字,选有血渗出。
因为这是前所未有的猎奇事件,所以引起舆论一片哗然。男性的身分很快就查出来了,是中野区新井五三八、吉田屋料理店的经营者石田吉藏(四十一岁)。他带着有风尘味的女人住进小旅馆,研判应该就是这个女人下的手。
在三天后的二十日傍晚,这个女人在品川车站前的旅馆“品川馆”遭到逮捕,该名女子叫做阿部定(三十一岁),是石田所经营的石田屋的女服务生。年底的十二月二十一日,阿部定就被判刑了,检察官对她求刑十年,最后被判处六年。
社会上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判得太轻了,但是,若从非蓄意杀人的事件来考量,可以说是判得过重了。在这六年当中,还陆续发生了一些震惊社会的案件。睦雄对这个事件的感想,并没有对贝繁村的任何人提起过,当然也包含伊根和美佐子,但这个事件确实给他带来很大的冲击。以下是睦雄唯一的朋友内山寿的证词。
具体日期不明,但在阿部定事件发生后没多久,内山回到了贝繁村,他和睦雄会面,一起去津山市的产业博览会。这是为了庆祝姬路到新见之间的国铁姬新线在四月八日开通所举办的,当时的报纸曾报导,场内出现前所未有的人潮,所以场面应该相当盛大。
睦雄认真的在会场内逛来逛去,然后说:“我不知道女人竟然那么喜欢男人的那根东西。”
“那还用说啊!”内山笑着说:“因为那根可以让女人欲死欲仙啊!”
“初子怎么没有这样?”睦雄说。
“**是不可能的。”内山打断了睦雄,“那些人是在做买卖,每次做那件事都要有感觉的话,身体会受不了。”
“如果是普通的女人,就会感到很舒服吗?”睦雄反问。
“那是当然的。”内山说:“女人的身体构造就是这样,ML时,男人的那根一插进去,就会受不了的。**的人每天要和好几个男人做,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内山好像很了解似的说着。
“嗯,**的和一般女人是不一样的……”睦雄好像能理解似的。
内山心想,这个男人还真单纯!然后他提出一个毫无建设性的建议:“你也去玩玩一般女人啊,只要你玩过一般的女人,就会了解我所说的了。”
“一定要是年轻女孩吗?”睦雄一脸认真的问。
“不,也不一定是要年轻姑娘,因为,没有经验的年轻女孩有一层障子膜。”
“障子膜?”
“是啊,女人都有这玩意儿。你听好啊,这玩意儿破掉的时候是很痛的,像你这种没什么经验的人,最好不要找处女。”内山一副经验老到的样子,信口乱给睦雄出主意。但是,这个忠告对纯情的睦雄而言,可说是有点造孽,因为睦雄为了实现内山的这个建议,可说是一步一步朝向空前绝后的大事件迈进。
“刚才你说的障子膜,那是什么?”睦雄问。
“你不知道吗?处女都有所谓的障子膜,当男人的东西第一次进入她们体内时,就会破掉。”
“那是处女膜吧?”
“啊?”内山很心虚,老实说,他并不知道处女身上的那片膜叫做处女膜,他一直以为是障子膜。“对啊,就是那个,你懂得很多嘛!”
“因为我听你说障子膜。”
“是你听错了吧!”内山拚命想要掩饰。“总之,你不和普通的女人做一做的话,是不会懂ML真正的感觉的,和**的女人做,就跟自己打手枪没什么两样。如果只和**的女人做,就太可怜了!”但内山自己就是这样。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睦雄好像很丧气,喃喃自语。睦雄这种老实的个性非常危险。
当时的睦雄心里,已经受到了贝繁村青年会那些人的不良影响。睦雄十六岁去上实业学校时,在学校里和青年会的成员混得很熟,也常出席青年会,这个聚会充满了酒气,但是,睦雄还受到比这个更严重的影响,就是半夜到别人家偷人老婆,这是贝繁村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恶习。
在聚会时,只要大家喝得烂醉,大概就会谈到这个话题。当有新人加入聚会,气氛还没炒热时,大家都会很“ㄍ一ㄣ”,但是,聚会几次以后,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完全了解彼此之间的个性时,就变得像是命运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