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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还留有勘查三员大将,即勘查课长、勘查教官、验尸官。仓持教授没有要
走的意思,所以三员大将也不得不留下来。
仓持教授和勘查员一样戴着帽子,身穿当作工作服的制服,裤腿塞进长统靴里,
双手戴着橡皮手套。不过,他并不是警官,而是佐贺医科大学法医学教研组的教授。
仓持教授受佐贺地方检察厅之托,任法医鉴定。今天晚上也是县警本部通过检
察官请仓持教授对尸体进行检查的。也许佐贺医科大学离现场较近的缘故,仓持教
授来得很早。
赶到现场以后,仓持教授一直观察着尸体。仓持教授平日很爱说话,今晚却一
言不发。尸体已经被拉走,但教授还是闷闷不乐。
“死得真奇怪啊!教授。”
搜查一课的石川课长站在教授的身边打破了沉默。
“是啊,总觉得死得很离奇。”
仓持教授打量着洗手间的四周。
这个女士洗手间的面积不能算狭窄,地面全部用塑胶地砖铺就而成。墙壁是白
色墙砖,右侧分隔成四个用厕位。
对面靠里边有一个储藏室,储藏室前就是盥洗处,面对着镜子设有一个2米长、
60厘米深的盥洗台,盥洗台上嵌有三个脸池。
除此之外,台面两侧墙壁上设有装着手纸的箱形容器,盥洗台下还放有供客人
扔手纸的垃圾桶。
“你觉得死者死得很奇怪吗?”
搜查一课的石川课长问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致命的原因是什么。死因不明是最让人担忧的。”
仓持教授的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为难的表情。
“你说是死因不明……”
石川课长皱紧了眉头。
“的确是死了。但是,究竟是在哪里、怎么样被杀的?现在还是一个谜。”
仓持教授抚摸着下颚沉思着。
“真奇怪啊!”
搜查一课石川课长摇着头。
“凶手是猛然用力将被害者置于死地的。被害者是扑出去双膝着地额头撞在五
厘米厚的盥洗台面边缘。”
“台面是硬质人造大理石,所以造成对头部很大的冲击力。”
“但是,这还不是致命的。死者的额头的确有红肿,四周有出血斑,但与圆形
肿块没什么两样。而且,台面边只粘有一根头发,死者也许只是昏迷过去吧。被害
人仰天晕倒后,凶手才动手杀人。”
“最便捷的就是绞死或勒死吧。”
“没有发现那种痕迹,死者的颈部很光泽。”
“绞死和勒死需要时间。凶手没有那样的时间了。”
“丝毫没有导致致命伤的出血。不要说刀伤,连擦伤都没有。”
“会不会是毒死?”
“既没有呕吐的现象,也没有喘不过气来的模样。看不出有服毒的反应,不过
这要等待解剖的结果。”
“还有就是颈椎断裂或脑震荡……”
“这也要等待解剖结果。除了额头上的肿块之外,看不出有何外伤现象。”
“是啊,这种不能断定被杀方法的案子在杀人事件中是很罕见的。”
“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一切都要等解剖结果出来。”
“希望解剖结果能快点出来……”
“被你们员警追赶着,我当然也想尽快出来啊。明天下午无论如何应该出来了
吧。”
仓持教授催促着助手离开了洗手间。
“拜托您了。”
石川课长对着仓持教授的背影鞠躬道。
载着尸体和仓持教授他们的勘查车朝佐贺医科大学驶去。留下的勘查员和警员
用的车辆也向县警本部急驶而去。
包括小池政江在内的后台办公室职员以及家长玲子演讲会筹备组的有关人员也
全部回家去了。除了保安员之外,没有人留下。
晚上10时起,在空闲着的后台门厅处召开新闻发布会。搜查一课石川课长和管
理官古贺出席了发布会,他们只是向记者通报了目前所掌握的一些事实。
新闻必须赶在明天的晨报和明天一早的电视早新闻中进行报导。发布会开得时
间很紧,记者们没有多余的提问,会见记者的时间仅用了30分钟就结束了。
记者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石川课长和古贺向保安员打了招呼,和还没有离开
的警员一起走出后台出入口,消失在黑幕中。
国际文化会馆笼罩在静寂之中。
翌日,从早晨起就极其繁忙。首先,以县警本部刑事部长为本部长,在佐贺警
署内设立了里见味美被杀事件特别搜查本部。以百名警员展开调查的势态,来自县
内各警署的警员们陆续赶到佐贺警署汇集。
上午9时开始,召开以碰头会为主的搜查会议。会上,搜查一课课长详细介绍了
案情,点名决定各自的分工。
“现场是一般人不会出入的洗手间,作案时间估计是七八分钟。被害者所带的
现金没有被抢,所以抢窃作案大致可以否定。可以推断杀人动机会不会是泄愤等人
际纠纷引起的。”
搜查一课课长结束了讲话。
“家长玲子也与这起事件有牵连,但对手是个大名人,所以不能轻举妄动,和
她接触时请特别注意这一点。”
这是管理官古贺的发言。
会议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候,家长玲子打来了电话。水木警部补去接电话。
“我是从长崎的演讲会场打电话来的,长崎的演讲会和恳谈会一结束,我马上
就回佐贺……”
家长玲子一开始就是一副愤懑的语气。
“有什么情况吗?”
水木警部补紧张起来。
“昨天晚上,我打电话到东京的家里去,把在佐贺遭受的不白之冤告诉了丈夫。
不料女儿千秋打给我一个回电,说明天要来佐贺。我不让她来,怎么训她都不听,
最后我只好认输了。想想正好是暑假里,没有办法,所以我就同意了。”
“你女儿为什么突然想要来佐贺呢?”
“听我丈夫说我遭受了不明之冤,女儿也在为我担心吧。”
“那么,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女儿千秋是乘坐8时45分的班机,到达佐贺的时间是10时半左右……但是即
使到了佐贺机场,她也不知道怎么走。所以想请你们去佐贺机场接她。我在长崎鞭
长莫及……”
“你女儿是一个人来吗?”
“是的。”
“名字叫家长千秋。”
“是的,12岁。”
“有什么特征?”
“听她说从帽子、衣服、到鞋子全都是白色的。”
“知道了。我叫水木警部补,昨天晚上给过你名片的。”
“就这样。”
家长玲子粗暴地将电话挂了。
“10时半,还来得及吗?”
水木警部补也把听筒扔在电话机上。
水木凑近古贺的耳边,悄悄地转告了家长玲子的电话。古贺露出欣慰的表情。
水木警部补快步走出会议室,半途中,大河原刑警追了上来。
“管理官要我和你一起去,说也许能起什么作用……”
大河原说明道。
水木没有表态。说实话,他还求之不得。最近他的眼睛不好使,驾车时也常常
为自己担心。大河原还年轻,只有29岁。
大河原刑警和水木警部补一样,同属于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二股。大河原虽有
些草率,但也非常机敏。水木受任当审讯官时,总是将大河原安排为助手。
“开自己的车去吧。”
大河原向停车场走去。
大河原打开车门。这是一辆新车,比水木的车要高级得多,水木坐在助手席上
感觉还不错。汽车一上路,大河原就提高了速度。
水木还在为家长玲子刚才那种态度生气。托别人办事,如此态度,太无礼了。
也许她是不愿意再来佐贺,所以才使她变得粗暴起来了。
汽车穿过佐贺市区,在川副町内飞快地向机场驶去。
虽然已经过了10时半,但看来还能够赶得上。
乘客们排着队从候机大楼里出来了。大河原一个急?车将汽车猛地停下。
“是那个小女孩吧。”
大河原用手指着一位像是在等人的少女。
白色的短袖T恤衫、白色麻料背带裙,鞋子也是白色凉鞋,还戴了一顶白色麻料
做的包列罗型帽子,肩上背着一个白色的挎包,手上拎着的女用手提包也是白色的,
果然是一身白色。
连皮肤都白得像是从来没有晒到过太阳,而且长着一副可爱的脸,有些洋气,
令人想起欧美的木偶。虽说上小学六年级,但长得像个小大人,有些少女的模样,
是一个连老妇人都禁不住要回头盼顾的美少女。
水木从车窗里伸出手挥动着。少女见状,笑眯眯地奔跑上来。她的笑脸很灿烂。
手提包上的装饰件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地发光。
“你是家长千秋小姐吧。你妈妈让我们来接你的。”
“叔叔是员警?”
“是的。我叫水木。上车吧,请坐在后面位子上。”
水木和千秋隔着前门车窗交谈起来。
“佐贺的天空为什么这么蓝呢?用蓝天这个词形容好像还不够,很幼稚。对了,
是叫‘苍天’吧。”
千秋仰起头,眯起眼睛望着没有一丝云彩的夏日天空。
5
千秋坐在后座上,一副无拘无束的样子,而且还不是那种能简单地断定为早熟
或老成。
千秋宛如一名少女,天真烂漫,惹人喜爱。她的人生中一定还没有遇到过什么
挫折,没有任何痛苦的磨练,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全身充满活力,而且知识丰富,
伊然像个小大人。
大河原已经开动着汽车,但“苍天”这个词使水木心头一振,挥之不去。现在
的小学生竟然有人知道“苍天”这个词?就连刑警大河原也未必知道“苍天”这个
词和它的含义。
汽车迅速地将机场甩在后面,上了一条八公里长的直线道路。黑松、樟树、芙
蓉、杨柳、银杏在车窗外一闪而过,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水田。
“像北海道一样大啊!”
千秋的语调中带有一股孩子气。
“这一带是佐贺的粮仓地带。粮仓地带,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水木转过头对后排的千秋说道。
“知道。”
千秋几乎把鼻子顶在车窗玻璃上,目光从地上转向天空。
“千秋感兴趣的不是粮仓地带,还是蓝蓝的天空吧?”
“这么蓝,这么高的天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这叫‘苍天’吧?”
“我觉得应该将这样的天空叫作‘苍天’。东京的天空即使晴天也只是蓝天,
佐贺的天空蓝得好像涂了一层色彩,所以应该是‘苍天’嘛!”
“像‘苍天’这样深奥的词,是谁教你的?”
“我父亲。”
“你经常一个人乘飞机吗?”
“到了12岁,机票价格也和成人一样了,所以应该一个人乘飞机了嘛,一个人
飞来飞去,多自在。”
“不过,因为担心你妈妈,才一个人从东京飞到这里来,真了不起哦。”
“担心我妈妈?是怎么回事?”
“你妈妈昨天晚上打电话回家了吧。你妈妈对你爸爸说,在佐贺卷入了一宗事
件里,受到不白之冤。你从你爸爸那里得知这件事后,马上担心起你妈妈来了,所
以一定要来佐贺。
“我们是因为你妈妈和我们联系,她要我们来机场接你,所以才来的。难道不
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