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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一出来梦,我就带着架场回到了家里,因为他说想看看我的家——特别是厢房洋房里面。
下午近6点。
母亲去练习三弦,尚未回家。从正房的正门走进屋里。果然不出所料,架场发觉了立在正门口土地房间的那个人体模型:
“哦,这就是你父亲制作的偶人。”他饶有兴趣地望着那白色的裸体。关于父亲留下的奇怪的偶人,上次见面时我就在某种程度上跟他说了。
沿昏暗的走廊笔直往里走去。跟在我后面的架场新奇地环顾着天花板、墙壁以及拉门打开着的屋子里。
“请进。”我打开通向洋房的门的锁,催促朋友道,“拖鞋,穿那儿的。”
我们并排走在以一扇门为界,风格一下子从日本式变为西洋式的走廊上。
通过仓谷住的'1-C'的门前,走过现在已经是空房的'1-B'的前面。
站在拐角处的人体模型。“她”依然将视线(虽说是视线,但扁平脸的她根本就没有眼睛)从走廊的窗户投向里院。看着这没有上躯体的毛骨惊然的形状,架场瞪圆了小小的眼睛:“刚才的是没有一条胳膊吧?”
“可怕吧。”
“确实可怕。这房子里的偶人也许全是这副样子吧?”
“是的。”我答道,并将装饰在屋子各处的偶人的特征向他作了说明。分别缺左右胳膊、头、上躯体、下躯体、左腿部分的六个人体模型……
“可是——”架场边跟在走进大厅的我的后面,边说道,“你的父亲为什么制作这种不完整的偶人呢?……”
“这……”我在上二楼去的楼梯前站住了,“我也觉得奇怪。”
“大概有什么意思吧。”
“无关紧要了,父亲是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人了嘛。”
我冷淡地这样答道。架场仰望着大厅的高高的天花板,像是突然想到似的问道:“你知道战前的梅泽家事件吗?”
“梅泽家事件?”
“大概是昭和11年吧,东京发生的一起有名的凶杀案。据说发现了六具分别被切断并拿走了头部、胸部、腹部、大腿部、下足部的女子的尸体——”
“……”
“好像罪犯收集了分别受到星座祝福的各个部分,企图造出一个理想的人体来,但这实际上……”
没有心思听这种很早很早以前的血腥事件,我轻轻地一摇头,架场立即说:“也看一下二楼吧。”
在洋房的二楼各处看了一下,随后应架场要求,朝我的画室走去。
我们受到没有头部的人体模型的迎接,站在堆房的门前。看到挂在门上的荷包锁,架场持了一下微带白色的脸,说道:“原来是这样。出事以来一直这样上着锁喽?”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从一串钥匙里找出了开锁的钥匙。
“请进。屋里乱七八糟的。”
一进堆房里面,架场最先将目光停留在那张摇椅上:“被用做恶作剧的偶人就坐在那张椅子上?”
“对。”我边答边走到屋子中央,坐在画架前的凳子上。
“那个偶人现在在哪儿?”
“被我的油画颜料弄脏了,真的像是从偶人的胸口流出了血,叫人恶心,所以扔了。”
“哦。其他的偶人……啊,在那里吗?”架场朝屋子一角盖着白布的隆起的“她们”看了一眼,“可以看一下吗?”
“没有关系。”
卷起布,目光集中在各式各样形状怪异的偶人身上。架场伸出手去,触摸了一下“她们”的皮肤。
“哦。”仿佛很佩服似的哼了一声,旋即回过头来看着我,说,“我以为人体模型跟蜡人一样是用蜡做成的呢,可不对。这是用塑料呢,还是什么做成的?”
“好像是叫FRP的素材。听说大正时代进口的当时还是用蜡做的……”
“中间像是空的。”架场抓起一个偶人的肩,“这么轻……”
“厚度至多只有两三厘米。感到意外吧?”
这类知识是从留在父亲的书架上的资料中得到的。关于人体模型的文献好像没有怎么以完整的书的形式留传下来,只有父亲留下的资料,手写的笔记和人体模型工房的小册子一类占了大半。
架场又在收拢在屋子角落里的人体模型旁边呆了一会儿,问了我许多关于偶人的问题。我随便地做了回答,不久,门外传来了喊我的声音:
“想一。”是母亲。像是练完三弦后回来了,“想一,来客人了?”
11
那是架场久茂走访我家的翌日发生的事。
从早上10点左右醒来时起,就有一种不祥之兆,那大概是因为昨夜里又感到那种“动静”而醒了过来的缘故。
有个人在同一屋顶下——其动静、其呼吸、其……
即使那是在洋房里响起的谁的动静,并且这人对我抱有某种恶意,但要打开上了锁的门到这边来是不可能的。我这样对自己说,勉勉强强地又睡着了……
虽然架场那样说,但我还是有些想不通。
事物就看如何“解释”。这种话,不说我也懂。他大概想说往坏里解释的话就没完没了,但昨天除了堆房的偶人以外的事件,他都企图解释为“偶然”和“别无二意的恶作剧”,这不是太牵强吗?
所有事件不一定是同一人所为,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是不赞同,但……
还有一件叫人介意的事。
昨天在来梦和架场说话时突然降临的那奇妙的现实失调感。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是在那以前数次经历过的感觉,但昨天,那仿佛是呼应架场提出的某个问题而发生的。猜想是谁要害你呢?是在被问及这一问题时——
假定是在其后突然想到的,潜伏在我心灵深处的记忆的声音,那么,这记忆就和现在“有人要害我”这一事实有着某种关系了……
上午11点。母亲为我准备了兼早餐的午饭。最近食欲不振,但竭力不使她担心,勉强动了动筷子。
“昨天真的吃了一惊啊。”母亲高兴地说道,“以为是稀客,原来是架场吧?高中的时候来我家玩过几次吧,在京都又见面了,真巧啊。”
母亲好像为我在这座城市里与要好的老朋友再次见面感到非常高兴似的。每天过着孤独日子的“儿子”有了一个同年代的话伴,就她而言也少了一份心事吧……
过午,我拿着装满冲咖啡用的开水的暖瓶朝画室走去。今天打算专心致力画那幅没有画完的画,一直画到傍晚。
一站在厚厚的左右对开的门前,便将暖瓶放在走廊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串。挂在门上的荷包锁此时未见任何异常。
可是——
打开锁头,推开门,边摸着电灯的开关,边向堆房里跨进了一步。就在这时——
“啊?!”我瞳目结舌,呆呆地张大着嘴巴,“怎、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这堆房的门确实从外面上着坚固的锁,而且锁的钥匙包括备用的在内共两把,这两把都一直由我保管着。除了门以外,没有其他人可以出入的通路。在墙壁的很高的位置上开着几个采光的圆窗户,但直径至多三四十厘米大小,且从里侧蒙着铁纱。
就是说,从昨夜到今晨,应该是没有人能进入这堆房里面的,可是—— 那是一副在某种意义上很凄惨的情景,可以用“惨状”这个词吧。
应该收拢在屋子角落里的偶人们全被拉到了中央。有的没有一条胳膊,有的没有一条腿……没有两条胳膊的、没有下半身的、没有头的、只有扁平脸的……这副样子的“她们”或是仰着,或是俯着,或是叠着倒在地面上。那副实在凌乱不堪的样子使人想起孩子用自己的手毁坏搭好的积木城的凶暴性。
而且更有甚者——那涂在倒着的偶人身体上的颜色!“她们”白哲的肌体上又粗暴地胡抹乱涂着红色的颜料。这如同是一幅偶人们的凄惨哀叫的地狱风景。浑身是“血”,痛苦万分的“她们”的叫喊声、呻吟声充斥在昏暗的屋子里。过分的惨状使我许久动弹不了。我根本想不出怎么处理才好。
但就在这时,现实的色彩突然混乱,心田的一处响起了……
……MAMA……
……MAMA?
……在哪儿?!
……那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总之,我重又不得不确信:
有人要害我。
…
【注】意思为“天上之花”,与后面的“死人花”均为日语中对石蒜的别称。
【注】石蒜在日语中写为“彼岸花”。“彼岸”为“春分”、“秋分”的前后一星期。
第五章 十一月
1
“犯人”是怎样进堆房里面的呢?
自那以来,反复考虑着这一问题,但考虑不出值得一提的答案。
门确实锁上了,挂着锁的锁禅本身也丝毫看不出从门外取下过的痕迹。
也考虑过这样一种可能性:会不会连同合叶一起卸下了门呢?但在厚厚的门板上涂上漆的那门大概有相当重量吧,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取下的,在我看来,也没有那种痕迹。
从库房里拿来梯凳,检查了一下采光的窗户,但哪个窗户都没有任何异常。从里侧用钉子牢牢地钉着铁纱,即使取下了它,那洞无论如何也没有大到一个大人能出入的程度。
结果,我确认那堆房处于完全密闭状态。
其后马上去检查了在与洋房的接续部的那扇门,但那门的上锁情况(这门锁的结构是:倘若是从正房一侧,只需旋一下把手就开了)也没有任何异常,可以说是双重密室吧。
应该没有人能潜入的正房。在这里面的也是应该没有人能潜入的堆房。但现实是有人潜入了。从前天夜里我最后离开堆房以后至翌日过午打开门这期间有人潜入那里,又对偶人做了那种恶作剧。
他(她?)究竟是怎样做这事的呢?
如果冷静地考虑一下,我想这谜集中在“钥匙”的问题上。
首先是外侧的密室——正房的钥匙。
我不露声色地问了一下母亲前天晚上锁门的事,但母亲说,不用说是正门,连窗户和去廊檐上的门也都锁上了,而且第二天早上都没有任何异常。我亲自来回检查了一下整个家的门窗,但哪里都没有发现玻璃窗破啦或是锁坏啦等异样情况。
即使上了锁但倘若有钥匙就能从外面打开的门,正房内总共有三扇:正门、厨房旁边的后门和通向洋房的那扇门。
这些门的钥匙我在自己的钥匙串上各保留着一把。
明明知道母亲会很诧异,但我还是问了一下母亲钥匙串平常放在那里、最近有没有丢失过这类问题,她愣怔着眼睛回答说:钥匙串在手提包里,没有丢失过。
我也和她一样,经常随身携带钥匙串或是放在身边的地方,也没有丢失过,放在厨房碗橱抽屉里的另一组备用钥匙也检查了一下,但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那么,“犯人”究竟是怎样进正房的呢?
会不会是瞒着我和母亲,偷偷地配制了哪扇门的钥匙呢?
只要能偷出原配钥匙,那是非常简单的,但究竟什么时候有机会不被我们知道而偷走了其中一把钥匙呢?
也许从门的钥匙孔能配制相同的钥匙,比如说,用蜡或是什么取走钥匙模……
(——对了。)
我这才察觉到。
如果把配制钥匙作为问题的话,那么不是有人首先受到怀疑吗?那当然是水尻夫妇。
我们来这家之前,他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