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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吉先生急忙吹灭蜡烛,躲进犄角的暗处。配楼的门开了,一个人走到通道上。站在那里,门首处有个人手里拿着一盏蜡烛,马吉先生看不清他的脸,烛光却清晰地照在第一个人的脸上——是戴眼镜的神态精明的塞德斯·伯尔顿教授。
“下次但愿能走运。”教授说。
“监视着他,”门内的人说,“他要是企图离开旅馆,那就糟了。我们必须熟知内情,从而得手。”
伯尔顿教授颇富哲理地一笑,“我想,秃头旅馆的人明天会让他有好看的。”
“对每个人来说明天都会很有意思。”另一个人说。
“万一我要能拿到包裹,”教授接着说,“我肯定需要你帮着把它转移走。让我们安排个信号。只要明天我屋里任何一个窗子是开着的,意思就是我把钱弄到了手。”
“很好,”另一个人说,“晚安——祝你走运。”
“也祝你走运,”伯尔顿教授说。门关闭,老教授朝通道走去。
马吉先生潜身在他身后。他跟着教授一路走到东边的阳台,见他停在七号房间敞开的窗户前。老头诡谲地四下瞅瞅,似乎心存疑虑。他朝屋内窥视,一只脚已跨进窗台,马吉先生突然走上前去,捅了一下他的胳膊。
伯尔顿教授愕然地又跳回到阳台上。
“今——今晚真是夜色美好,”教授说,“我出来在阳台上散会儿步,欣赏夜色。看到你的窗子开着,我以为——”
“你如此赞美的夜色是在你的左边,”马吉先生说,“你迷路了。晚安,教授。”
说罢他进了屋,把窗子关上。而后他拉上两个房间的窗帘,在屋里寻觅起来。最后他停在壁炉前,用一把刀松动了一块砖。他把装钱的包裹塞进砖缝底下,再仔细去除一切痕迹。
他直起腰来说:“这回我同所有的隐士一样,在地下埋有财宝,成了真正的隐士了。明天我就把这份财宝交付给某人——对于一个为逃避世上的刺激和离奇事件而来此地的人来说,这份财宝的分量不免过重。”
他瞥了眼手表,已过三点钟。他走进里屋,当天晚上第二次爬上床。“没我他们玩儿不起来——球在我手里。”他笑着说。他心中释然,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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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寒冷的灰色黎明
最包会迎来新的一天的挑战;马吉先生睁开眼时,发现七号房间依旧像处在北极似的寒冷。他看到通向外屋的门口站着一个人,便立即明白了他醒过来的原因,那人是莱顿市长。卡根先生以冷冰冰的眼睛盯着马吉,但他张口说话时,却是一口黄牙。
“呃,年轻人,”他说,“我觉得你该起床承担今天的责任了。第一个责任是得跟我谈一谈。”
他往屋里跨了两步,腾出来的门口被鬼鬼祟祟的迈克斯先生占据。厌恶猜疑的人丑陋的脸上皮肉青肿,以一副恶毒的眼光看向四周。市长把寝室中一把摇摇欲坠的椅子推向一边,一屁股坐在马吉先生的床沿上。床抗议似地咯吱作响。
“昨天夜里在雪地里你对我们太黑了,”卡根说,“所以今天早上我不准备对你温良恭俭让和讲外交辞令。我的经验是,当你和一个叫马吉这个老掉牙的爱尔兰名字的人打交道时,最好先饱之以老拳,然后再谈判。”
“我——我对你们心黑,卡根先生?”马吉说。
“我提醒你,不谈判,”市长悻悻地说,“我和卢今早来找你,是想问问昨晚丢掉的一个小包裹。你面前有两种选择——交出包裹或让我们抢走。我不防劝告你一句,第一种选择是最明智的。如果我们不得不下手抢,可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迈克斯先生溜到床前,面露凶相。市长虎视眈眈瞪着马吉的眼睛。这个为了漂亮女人在雪地里拼搏的骑士躺在枕头上,略加思索。
“我要的东西一定能得到!”卡根加重语气说。
“是的,”马吉说,“但关键是,你得到后还应守的住,在这方面你昨晚给我留下的印象不佳,卡根先生。”
“我从来不喜欢耍贫嘴,”市长说,“尤其在这么早的时候。”
“而且我讨厌放肆无礼的家伙,像毒药。”迈克斯插嘴说。
“我没有放肆,”马吉先生兀自笑着,“而且陈述的是事实。你们说你们来拿那个包裹。很好,可你们走错了房间。包裹不在我这儿。”
“见你的鬼,”市长吼道,“卢,搜搜看。”
“你们随便搜,”马吉说,“根本找不到。卡根先生,我承认昨晚我打了你们的埋伏。我看到你们用最新式的方法打开保险柜,看到你走上前把装钱的包裹拿走。可我没有对你们施暴,坦白地说,我可以那样做,可另一个人抢了我的先。”
“谁?”
“有第七把钥匙的那个人,我想。我们昨天晚上吃晚饭时,布兰德听见他走来走去的那个人。在台阶下厮打时你难道没有看见他吗?”
“呃,我确实认为还有一个家伙,”市长答道,“但卢说我肯定是犯神经了。”
“卢说得不对。旅馆里还有一个人,如果你急不可待地想找回你宝贵的包裹,我劝你还是把他叫醒承担责任,不要找我。”
市长沉吟着。迈克斯先生匆匆将三个房间搜索了一遍,空手而归。
市长说:“我现在不得不承认尚蒙在鼓里,此刻不知从何下手。但我会很快弄清事实真相的,年轻人。天黑前我要弄个水落石出,等着瞧吧。就算我一事无成,我也可以亲手把你带回莱顿,以抢劫的罪名把你投进大牢。”
“我要是你就不这么做,”马吉笑说,“想想看,你深更半夜在秃头山炸开一个保险柜,这你怎么向那些系白色蝴蝶结的人们解释呢?”
“呃,我想这难不倒我,”市长说,“那些钱是我朋友安迪·鲁特的。我正巧去旅馆稍事休息,你用炸药炸保险柜,我便抓住了你。今天我要监视你,马吉先生。我告诉你,你或和你一伙的任何人若想从秃头旅馆逃跑,被我抓住,就等着挨揍吧。”
“别的隐士们的意图我不清楚,”马吉笑着说,“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准备在这里住上几个星期。哇!这屋里真冷。隐士去哪儿了?他为什么不来替我生火?”
“是啊,隐士人呢?”卡根先生说,“他的去向人人都感兴趣。他一直没露面。一点早饭的影子都没有,我的肚子就像改革派的胜利一样空洞无物。”
“他打退堂鼓了。”马吉大声说。
“懦夫,”迈克斯嘲讽地说,“他要是不是懦夫,也不会住在山顶上的木屋里。”
“你对可怜的老彼得斯太苛刻了,”马吉说,“不过一想到我得在冰库里起床穿衣服,实在也怪不得你。要是火生起来多好哇——”
他对迈克斯讨好地一笑。
“不过,卡根先生,你已经起床穿好了衣服。我读过许多关于你的杂志文章,都异口同声地说你是大好人。你在壁炉旁边可以找到引火物和纸。”
“什么!”市长的怒吼似乎要把窗户震碎。“年轻人,依你的胆量,你可以从卡内基身上骗走一条战舰了。我——我——”他愕然地站在那里盯了马吉半晌,然后突然纵情大笑。“我是个大好人,”他说,“我要做给你看看。”
他走到外屋,不顾卢·迈克斯的强烈反对,立即在壁炉的灰烬中忙碌起来。当他把炉火点旺时,马吉先生瑟缩着从另一个房间踅出来,朝他伸出一只手。
“卡根先生,”他笑道,“你真是个大好人。”他颇有兴味地注意到,市长的大鞋几乎挨到了二十万美元。
马吉先生穿衣服时,市长和迈克斯茫然若失地坐在壁炉前,前者的一双胖手交叉在一起。马吉对他俩说,持第六把钥匙的人已经到了。
“是个漂亮的年轻夫人,”他说,“她名叫米拉·桑希尔。”
“老亨利·桑希尔的女儿,”市长沉吟着,“我现在似乎已变得见怪不怪了。告诉你,卢,我们在山上撞上娘子军了。”
马吉先生用冰冷的水刮胡子时——此举若被秃头山隐士看见,肯定会遭到他的奚落——把前一天夜里发生的事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在办公室里守候电话机;美丽女子在阳台上的乞求;台阶旁的打斗;桑希尔小姐的突然出现;他卧室里的人影,以及配楼入口处的对话。这些在怪异的夜间发生的事件就像一幕幕流动的电影镜头,浮现在他眼前。电影尚没有终结。他整整思索了一晚上。不久他即将站在火车站女子的面前,他必须回答她的问题。此刻藏匿在莱顿市长脚下的那笔财产,他将如何处置它呢?他一无所知。
他已准备好下楼,便拿着大衣和帽子走进套间的客厅。还没等卡根先生开口问,他便说:
“我马上就上山去,找我们罢工的厨子理论理论。”
“你不能离开这个旅馆,马吉。”市长说。
“去把厨子召回来都不行?我说,卡根先生,理智些。你要是怀疑我的动机,不妨跟我一起去。”
他们来到过道,马吉先生走到走廊的尽头,在桑希尔小姐的房间门上轻叩两下。后者立即穿着皮大衣和围巾闪现出来。
“你肯定冻坏了,”马吉先生怜惜地说,“你和你的女佣到办公室来吧,我想让你们见一下其他客人。”
“我马上就下去,”她说,“马吉先生,有件事我要坦白。女用是我编造出来的。一个女子独自外出实在令人不可思议和震惊——我不想承认我是独身一人。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能让你为我生火的原因。”
“没关系,”马吉笑说,“你会发现我们这里的一切都很便利。等会儿我给你引见一位年长妇女——诺顿太太,她和她女儿都在这儿。请允许我介绍卡根先生和迈克斯先生。”
女子不无慌乱地略一躬身,卡根先生含混地说出一句带“荣幸”字眼儿的话。来到办公室后,他们看见伯尔顿教授和布兰德先生正阴沉着脸坐在壁炉前。
“你知道了吗,马吉?”服饰用品商问,“彼得斯不来了。”
马吉觉得人人都显然把彼得斯看做了他的人,因此把隐士的罪过归咎到他头上。他笑起来。
“我马上就组织一个搜索小组,”他说,“远处好像有咖啡的味道。”
“诺顿太太出于好心,答应尽力帮一把。”伯尔顿教授悲哀地说。
火车站的女子从餐厅门走进来。无庸讳言,对于由于隐士未露面而引起的旅馆里的悲观情绪,她完全没受感染。她眼睛里闪现着山间晨曦的璀璨班光芒。不值一提的忧愁在她眼眸深处没有藏身之地。
“早上好,”她对马吉先生说,“外面的空气真凛冽。你出去了吗?哦,我——”
“诺顿小姐——这是桑希尔小姐,”马吉解释说,“桑希尔小姐有第六把钥匙,你知道。她昨天晚上到的,我们谁也不知道。”
两个女子温和一笑,握握手。她们交换的目光表面上看随意而矜持,但马吉觉得,窥测对方的社会地位、智慧、世故老练和着装的品味尽在那一瞥中了。
“我能不能帮着煮咖啡?”桑希尔小姐问。
“等着喝就行了,”火车站的女子说,“你瞧已煮好了。”
似乎是为了证实她的话,诺顿太太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