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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拉和医生留下来等着助教,他扇着翅膀,脚爪并用,爬上了悬崖。累得气喘吁吁,毛发篷乱。
“如果某人的帽子掉了,他应该自己去追。”助教对柯拉说。
“这话你应该对他本人说。”医生说。
“既然格列格已经走了,您就得亲自对我讲讲这件可怕的谋杀案了。”柯拉说。
“我检查过死者的尸体,”医生说,“加利叶尼教授是在悬崖上面被杀害的,然后尸体被抛下去,以便消除罪证。”
“有什么罪证可消除的,”柯拉不同意他的看法,“只要爬到悬崖边,就可以看到他的尸体。”
“可是发现尸体时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凶手可以趁机逃脱,躲起来,伪造不在现场的证据。”
“我认为问题并不在这里,”柯拉边说边走近悬崖向下看,“我想凶手想让教授的尸体被发现得越晚越好,那样他就不可能被救活,也不可能把他的大脑移植到别的躯体内了。”
“看来您是对的,”医生赞同地说,“而凶手也的确达到了目的,等到早上发现教授的时候……”
“已经太晚了。”助教叹了口气。
柯拉站在悬崖上看着下面的河。当时教授也是这样站在这里。也许他在想象着,他祖先驾驶的闪亮耀眼的飞船堂皇庄重地缓缓降落在河边,那些先驱者,那些鸡勇士们从飞船里出来,张大嘴呼吸着稀薄的空气,爪子里紧握着手枪……我在想些什么?我这些想法是从哪里来的?
“这里有没有凶恶的猛兽?”柯拉问。
“有,在下面的谷地里。”医生回答,“不过他们爬不到这上面来。”
“胡说!”助教反驳道,“它们说爬就能爬上来。您在城里根本就不了解您所居住的这个星球。上个月我们就从这里赶走了三次熊,噢,不是熊,可那东西比熊还吓人。所以我们就请求格列格先生给我们发枪。”
“他给你们发了吗?”柯拉的声音里流露出了兴趣。虽然教授是被冷兵器杀死的,可是如果有枪在挖掘场里,就会造成特殊的微妙气氛。
“一如既往,他拒绝了这个简单的请求,将我们的生命置于危险境地。”助教说,“他装做根本不相信有熊的样子。”
“奇怪,”医生怀疑地看看不远处生长的灌木林,“我们一向确信这里没有野兽。”
柯拉还得回医院观察几天,在回去之前,她看了看考古学家什的住所。
考古学家们住的房子是他们自己带来并拼装好的,在小城的边上,是一片建筑中的最后一排。旁边是一个垃圾堆,这种垃圾堆在每一座人口稠密的城镇周围都有。垃圾堆对面就是严禁倒垃圾的告示,可是居民们还是不停地往这儿倒垃圾,垃圾堆越来越大但是与垃圾堆为邻并没有给考古学家们造成任何不便,他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也许这是因为他们自己就不太注意整洁?
柯拉忽然意识到,她一定应该找个时间去一趟柯谢罗星球。因为不管怎么说,她曾在一位柯谢罗女人的体内生活过一段时间。
这房子内外截然不同。
不同在于,从外表看,这所房子与城里其他房子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门开得比人类的屋门宽得多。
助教赶到他们前头,头一个进了屋。柯拉跟在他身后,暗自感激这位柯谢罗考古学家,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不用费力地挤进门去了。
屋内的一切陈设都是专为鸡类的需要而布置的。
前厅是椭圆形的,所有住客公用。前厅四周都开有椭圆形的拱门,通往不同的房间。据奥尔谢基助教解释,左边的门通往厨房:考古学家们一块搭伙做饭。右边的门通往卫生间。
柯拉一看到卫生间,就强烈希望能在这里多呆一阵——她看到这里可以这么舒适方便地安置洗脸盆和洗漱用具,整个人都高兴得要叫起来。可这里还有别人,她必须控制住自己。
“难道您认不出自己的家了?”奥尔谢基助教小心谨慎地问她,“难道您的记忆也改变了?”
“当然了,我什么也认不出,”柯拉答道,“我倒是记得我在地球的家,连每一块地板砖都记得。”
“什么是地板砖?”助教问。
“瞧!这东西您从来都没见过。”
“我心里很难过,”助教老实承认,“在短短几天之内我失去了这世界上仅有的亲密朋友。而且每当我看到您,加利叶尼·巴巴女士,我就更加伤心。我熟悉您身上每一片美丽的羽毛,熟知您那可爱的黑眸是如何顾盼生辉,您那迷人的脚爪是如何步履翩跹,您那优雅的双翅是如何摇曳生姿……请原谅,可是我真的很伤心!”
“我理解您,”柯拉叹了口气,“我很想帮您,可是力不能及。”
奥尔谢基领着她出了椭圆形客厅,一边向前走一边说:“左边的门通往我睡觉的栖木,右边的门通往您睡觉的栖木。”
说完他就退到后面去,他深信教授的遗孀在自己的房间里就能把所有事情都回忆起来。
可是柯拉自然什么都回忆不起来,她连哪扇门后是她的房间都不知道。
于是她决定把它找出来。
她先去开第一扇门。门一推就开了——没上锁。
门后的房间样子非常普通,普通得令人失望。柯拉本来以为会看到栖木,也就是那种高高悬在空中的木棍,她的新相识们可以在上面过夜。
屋里惟一不同寻常的陈设是一张床,样子一点也不像床,倒像一个又大又圆的充气垫子,中间是陷进去的。柯拉用不着别人告诉她这东西睡起来有多舒服——她整个身体都恨不得扑到垫子上去,这真是一只鸡梦寐以求的床。
“认出来了?”医生问,他那双油橄榄一样的眼睛一直紧盯着柯拉。
“不是认出来的,而是感觉出来的,”柯拉老老实实地说,“我一下子就明白,这就是奥尔谢基先生所说的‘栖木’。”
“完全正确。”奥尔谢基在她身后应了一句,他对柯拉的聪明非常满意。
“我真想留在这里。”柯拉说。
“你不怕已故屋主的鬼魂来吓你吗?”医生像在开玩笑,不过他只是毗了毗牙。
“我自己就是鬼魂。”柯拉回答。
柯拉走到办公桌前,桌子在屋子另一头,占了很大一块地方。它比地球上的桌子矮得多,而且做成半圆形,以方便教授拿要用的纸张书本。没有凳子也没有椅子,代替它们的是与那张床一样的垫子,只不过尺寸要小得多。
柯拉看到桌上有两张照片,一张照片上是加利叶尼·巴巴女士,另一张上是一只愁眉苦脸的胖乎乎的公鸡,除了黄色的翅膀和尖嘴以及红冠子以外,他全身雪白。当然,在照片上看不到他的脚和尾巴。
“这就是他吗?”柯拉问道。
“是的,”助教回答,“这就是我的老师,您的丈夫,加利叶尼教授,被罪恶之手杀害的牺牲者。”
柯拉拿起自己亡夫的照片。
“我要把它带走。”她说。
谁也没反对。
然后他们又走进已故加利叶尼·巴巴女士的房间。
这个房间与教授的房间一模一样。只是在写字台上有一页纸,上面画着一个小陶罐。
“这是什么?”柯拉问“难道她是个画家?”
她用爪子抓起一只小画刷,刷子可以很方便地握在爪子里。
“你连这个都忘了,”奥尔谢基难过地说,“可就在一星期前你还是全柯谢罗最好的画稿修复家。”
“噢,对了,当然是。”柯拉附和了一句,她不想让助教受刺激,他本来就已经够伤心的了。
她走到镜子前面。镜子下面有一个小架子,上面放着一把小刷子。刷子是用来梳理嘴边的羽毛的。柯拉并没有因为自己知道这把刷子的用途而吃惊,她看着镜子。她已经不再害怕看到自己的模样了。一切都会习惯的。
“就在一周之前,这个镜子照着的同一个身体还是属于别人的,”很快就连这个想法她都不会感到别扭了。
“这又是什么东西?”她问道。
助教没有马上回答,他非常尴尬。
“我想,”他终于开口道,“这些小垫子是为这些……预备的,是您亲手绣的。”
“为这些——为谁预备的?”柯拉严厉地问,但马上就明白了助教指的是什么,自己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大家继续沉默着。柯拉不由自主地从床上拿起那三个绣着十字花形的扁平的小垫子。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医生问。他觉得很无聊。
“对,”柯拉说,“我们是该走了。再见,奥尔谢基。”
回到医院之后,她和医生去了山后那座黄色的停尸间,停尸间是个又小又窄的平房,柯拉在那儿看到了教授的尸体。
停尸间里空荡荡的,只有这一具尸体。教授躺在台子上,黄色的爪子朝上放在肚子上。
柯拉心惊胆战地发现,她竟联想到了厨房,好像马上就会进来一个大个于厨师,要给鸡拔毛了。
柯拉把亡夫的照片安放在桌子上,可自己却没法坐在椅子上——这对她来说就像让一个人坐在伞把上一样难受。
她从桌上拿起从星际管理局发来的公文夹,她还没到这里时这份公文就已经发过来了:《夫于加利叶尼教授谋杀案》。
可是柯拉实在无法集中精神把这份文件读下去,心里一直琢磨着关于生蛋的那些问题。她本不想给助教打电话,但他是教授谋杀案的惟一证人,因此也成了嫌疑犯。与他交道打得越少越好。可是生蛋的事已经成了柯拉的头号难题,关于这件事除了他之外实在没人可问。
柯拉给考古学家的住处打了电话。助教已经睡下了——他疑惧地眨着黑色的眼睛,黄色的眼皮垂下来遮住了半边眼珠。
“奥尔谢基,”柯拉也不为突然给他打电话道歉就说,“告诉我,你们星球上的母鸡生蛋需要几天?一次要生几个蛋?生完蛋以后会怎么样?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当然……”助教吞吞吐吐地支吾着。
“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请您理解我,在我们那里男人和女人是不能谈这些事的。”
“这是忌讳?不能说?”
“也不完全是忌讳,可是有点不成体统。”
“幸好我不是你们那里的母鸡,”柯拉挖苦地说,“因此您完全可以对我公开你们的秘密。”
“我不明白您怎么会这么想,”助教不同意她的说法,“对我来说您可是地道的母鸡,而且是带崽儿的母鸡。”
“什么?”
“这是一种通俗的说法,”助教解释道,“蛋在俗语里就被叫做崽儿,这可没有一点不尊重的意思。”
“也许是没有什么不尊重的意思,可是既然我已经上了贼船,我就得明明白白地呆在上面。我看起来是跟您的女同胞一模一样,可您还是忘掉这一点吧。从怀孕到生产需要多长时间?”
“两个月。”这只年轻的公鸡小声说。
“然后呢?”
“别让我为难了。”
“我不是为难您,我是要弄明白。您跟这事没关系。”
“然后您就要下蛋……要产蛋了。”
“下蛋,好,一次下几个?”
“这取决于爱情。”
“取决于什么?”
“母鸡生多少蛋要看她心里对自己的丈夫或情人爱得有多深。”
“那您以为我会生几个蛋?”
“我想最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