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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在这种时间来?要来的话先打通电话嘛。”
诗织对我的话无动于衷,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忘了锁门了吗?”
我一边说道,一边伸手要打开电灯。
“……快……逃……”
诗织的声音虚弱嘶哑,她的样子有异,不像平常的她。
“你怎么了吗。”
“……拜托……快……逃……”
“快逃……逃离什么?”
“快……快逃。”
我对诗织说的话一头雾水。我下了床,想要走近诗织身旁。
就在此时,从诗织的太阳穴流下一条红黑色的液体。滴答、滴答、滴答。
她流出的血就像溃决的水库般激射而出。
鲜血不仅将诗织的脸和白毛衣染成一片殷红,也将我脚底下的绒毯染成一片黑。
我吓得僵直了身体,连声音也发不出来。诗织又再说了一次“快逃”后,缓缓地倒卧在地。
“诗织!”
我好不容易大叫出声,跑到倒卧在地的诗织身旁。
但就在我要触摸到诗织的瞬间,燃起了一阵火焰包覆住我的身体。我反射性地向后倒去。怎么突然冒出火来?我已经无暇考虑这些了。我平复情绪站起身来,但眼前别说是火焰了,连诗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打开电灯,果然还是不见诗织的身影。我看到的是幻影吗?可是却又太过真实。那到底是什么?光在这边空想是没有用的。
我直接拿起桌上的手机拨打了诗织的电话号码。电话的另一头流泄出“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语音。一定是自己太惊慌才会按到别人的号码吧。我再拨打了一次,但结果并没有改变。我没有听说诗织换了电话号码,事情不太对劲,或许诗织出事了。我的心里感到一阵骚动不安。
诗织的公寓距离我的诛除只有五分钟的路程。想再多也无济于事,总之自己还是要亲眼去看看情况吧。我直接在睡衣外加上一件外衣,穿着拖鞋拿起钥匙就冲出了房间。
一到屋外,我不仅咒骂起自己的轻率,凛冽的空气从外套的空隙渗入;我的脚上只穿着一双拖鞋,脚趾很快就失去了感觉。
我想回到屋里穿加件衣服,却懒得走回头路,诗织家就在附近,就稍微忍一下吧,等到走到诗织家里,向她说明情况的话,她一定会发出“嘻嘻嘻”的独特笑声,然后为我冲泡一杯热可可吧。
诗织泡的热可可与超市里贩卖的冲泡包有些不同,她似乎有加入独家秘方,却怎么样也不肯告诉自己。
我重新振作起来,穿过走廊,搭上电梯。电梯里的日光灯明灭闪烁着,在这种时间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电梯到达一楼时打开了门。
眼前冷不防地站着一个人,我差点尖叫出声,紧贴着电梯里的墙壁,对方将棒球帽压得低低的,是个一身羽毛外套,牛仔裤打扮的男子。
男子似乎毫不在意我,进入了电梯。我伸手挡住将关闭的电梯门,趁门重新打开时走出了电梯。
我与诗织高中同校,大学也相同,两人之间来往频繁。
比起一起出门玩乐,我们更常窝在对方家中读读书,看看电视,悠然惬意地度过,但最近我们见面的机会骤减。
去年年末,诗织的双亲在一场火灾中丧生后,诗织就辍学了。我以为她会回老家,而她却选择在百货公司就业,所以仍然住在现今的住处。实际上,大学生和社会人士的生活步调截然不同,但是我们并没有渐行渐远。最后一次见到诗织记得大约是在两个月前,我半带无聊地向她汇报近一段时间的所有事。这是自从我们分开以后她定下的规矩,对她而言也许我更像一个需要时时刻刻担心的女儿吧。
我弯过两个转角,爬上陡峭的坡道,总算来到了诗织的公寓,她的房间位于二楼最深处。我抬头看,诗织房间里并没有开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我一边想着,一边爬上了铁制的楼梯,站在最深处的二零四号房前。
我按了门铃,但毫无动静,又再按了一次,将耳朵贴附在门板上,果然还是没有反应。在这种时候也不能太过频繁的按门铃、大喊大叫,或是用力拍打门扉。
“诗织。”
我将脸抵在门上,用手指敲了敲门。拜托,快起来,我在内心祈愿,但门终究没有打开来。
怎么办……我倚靠在门板上,我抬头一看,天空已渐露鱼肚白,让人有一种浸在水里的感觉。
“那间的房客已经搬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吓到跳了起来。对方的装扮让人一目了然,是一位送报纸的年轻人。年轻人向我投以好奇的眼光,但这也是无可厚非。
“请、请问,你说搬走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我向对方问道。
“对啊,大概在一个礼拜前吧!她有打电话来说,因为要搬家了,所以要解约。”
“咦?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没必要说谎吧?”
说的也是。
“你知道她搬到哪里了吗?”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我希望她搬家后能再订我们的报纸,所以向她问了很多事,但她都不肯告诉我。”
诗织真的不在了吗?
“你穿这样会感冒哦。”
年轻人留下一句话后,又继续去送报纸了。
我只能茫然无措地伫立着。
FIFTEEN
后藤和利对旭日东升的朝阳眯起双眼,点燃了一根香烟。
他想起那间被焚毁倒塌的房子,连墙壁、屋顶几乎都无一残留,几根柱子也倒塌在地。消防员收拾水管,神情疲惫不堪,这是理所当然的。随意停在路旁的车子阻碍了我们,使得他们到达现场时为时已晚。
包覆在黑色防水布的遗体被搬运出来。
“可恶!”
后藤咒骂出声,警方的搜查在这次的事件里,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犯人的举动已经超乎想像的范围;不仅如此,这位犯人最后将遗书送交警方后,就自泼汽油引火自焚了。
这起事件着实让人心里不痛快。后藤将烟蒂随意丢弃。
“你想再引起一场火警吗?”一个异常尖锐的声音响起。
一名身形矮小、身着白袍的老翁站在后藤身旁。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都集中在四方形脸部的中心位置。
“原来是畠先生啊。”后藤一脸无趣地说道。
“被摆了一道了吧。”
“呵呵呵”畠笑得双肩颤抖。这个老头子看起来还是一样让人觉得不舒服,连鼠男(注5)都比他讨人喜爱。
注5:漫画名作《鬼太郎》里的角色,长相为老鼠的妖怪,专惹麻烦。
“呵呵,彻彻底底地被摆了一道。”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也结案了。”
“什么结案啊!畠先生,现在不是在这里闲晃的时候吧?你还得去验尸吧?”
“哪还需要解剖,那种焦得跟炭一样的尸体再解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血型一致、戒指等首饰也确认过了,真实无聊至极。”
这老头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根据尸体的状况,他投入工作的程度完全不同。遗体损坏的情况越严重,他似乎就越有干劲,不过烧焦的尸体例外。要是让死者家属知道遗体被这种人解剖,我们会晕倒在地吧。
“果然,尸体还是生的好啊。”
畠随口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又再次“呵呵呵”地笑了。为什么自己身旁总是围绕着这些阴阳怪气的人……真令人厌烦。
“对了,后藤,下次能让我见见那名可以看到灵魂的年轻人吗?”
为什么畠会知道八云的事?后藤在惊讶的下一秒随即想起,原来自己在上一次事件中曾向畠提起过八云。
“就医学上来说,我对他非常感兴趣。”
“做梦!”后藤断然拒绝。
医学上的兴趣?少来了!分明是为了自己变态的欲望。
要是不小心让畠看到八云的话,难保不会活生生地解剖他。
“别再胡说八道了!快回去工作!”
后藤像在赶野狗一样摆摆手,然后再拿出一根香烟点上火。
“后藤先生,可以打扰您一下吗?”
这次又是谁?走向后藤的是最近分派到局里的新人。他忘了他的名字,不,其实他从一开始就不记得。
“什么事?”
“有个东西希望您能过目。”
那名新人将一张照片递给后藤。这个是……后藤将自己的惊异表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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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声响而张开眼,我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因刚睡醒而朦胧的视线里,看见有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话中带刺的语气。啊,是八云吗?我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视线渐渐清晰了起来。八云双手抱胸,一脸不悦地站着。
“早安。”
我向他打招呼,但八云一声不响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看了一眼房间角落的时钟,还没六点,看来自己似乎只睡了十五分钟。
“请你说明你到底在做什么。”八云扯了扯依旧睡翘的乱发说道,一副相当不悦的样子。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任谁的房间被人无端闯入时,一定都会怒气冲冲的。我开始向八云说明诗织的事。
在那之后,明知道这个时间会扰人清梦,我还是来到了八云的住处。
我直接转动门把,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门打开了。八云缩在睡袋里睡在角落,即使是在梦乡仍是一脸不悦的样子,我便直接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所以,只要门没锁,你就会随便进入人家的房间吗?”听了我的解释,八云开口说了第一句。
“锁是为了把门锁上而存在的,你知道吗?”
“我可不想被因为懒得开门而被自动锁锁在门外的魔女这样说。”
八云打了个大哈欠,背向我开始脱衬衫。
“哟,现在男生都这么开放了吗?”
我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去,然后看着门上的镜子倒映出来的某人红了的耳朵。
“我把话说在前头,这里可是我的房间,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是你擅自潜入男生的房间,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是么?”我一边欣赏某人越来越红的耳尖,一边优哉游哉地说,“那么你想想看,如果现在有人进来,看到这番景象,那么他们会想……”
“八云在吗?”
我正想着这个嘶哑的声音很熟悉时,房门冷不防被打开,后藤出现在自己眼前。
后藤瞠目结舌地看着房内的我,那眼神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一样;然后再看看正在换衣服的八云,嘴里叼着的香烟应声而落。
“啊,不好意思。”
“啊,来的不是时候呢~”我眯起眼睛笑了。
“没关系,我晚点再来。”
后藤笨拙地闭起一双眼,似乎在向我使眼色,然后他关上门不知去了哪里。
“……女人,”八云瞪着我,“你真的有廉耻这个东西吗?”
“嗯?”我打了个哈欠,“我可是一直没有回头哟~”说着,我回过头看,八云已经换装完毕,搔了搔一头乱发,如果这时飘散着头皮屑的话,他简直就是金田一耕住(注6)的化身了。
注6:横沟正史笔下的名侦探,名字出处来自著名的语言学家——金田一京住。身材中等,一头乱发,身着皱巴巴的哔叽与和服裙裤,思考时会有搔头使头皮屑乱飞的习惯。讲谈出版社的“金田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