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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搜索队员指着森林的一角。毫无疑问,那里正是我所在的位置。
那里应该完美地伪装得和森林的地面一样了,阿健在心里面这么说。那张脸看起来也依然从容不迫。
另一个人一副没什么兴趣地抽着菸。
「有吗?哪里啊?」
「你看,只有这一带,钉鞋的脚印相当密集。是小孩子穿的钉鞋,棒球用的。」
做完广播体操回来之後,两人首先从那一带开始寻找拖鞋。阿健为了下去斜坡而穿了钉鞋过来,这似乎造成了反效果。阿健默默地听着接下来的对话,他露出了像是在盘算着什么的眼神。
「喂喂,我们在找的是女孩子耶?而且听她妈说,她穿的是拖鞋不是吗?」
无视於毫无干劲的搭档,搜索队员走近我藏身的地点,然後开始调查地面。
弥生怀着随时都会被恐怖压垮的心情望着这一幕。
终於,队员开始用手拂开地面,在他身後的搭档一脸受不了地摇头。
「喂,今人的搜索已经结束啦。反正明天还要再来一次,到时候再来挖洞就行了吧。大家都在等我们欵?」
对这番话充耳不闻,逐渐靠近我的男人感觉到水沟的存在。
「喂,是水泥。是水路吗?藏在地面里。」
「那个不是啦。是泥土长期堆积,成了森林地面的一角,那是自然而然变成这样的。」
即使如此,这名队员似乎仍然无法满足。
他缓缓地掀起砧板似的水泥盖。
弥生发出只有气息的微弱尖叫。
「喏,什么都没有啊?喂,走啦,我想早点摆脱这种土气的工作!」
打开盖子一看,里面只有空洞而乾燥的空间,那里稍微偏离了我被摆放的位置一些。要是他掀起来的是再往左边三个左右的盖子,我的脚尖一定会映入他的眼帘。
「何必这么急?到死之前还得活上好几十年呢!」
队员在话语的最後使力,又掀开了左边的一个盖子。更靠近我一格了。
「落空。」
「罗嗦!给我记住,我再也不借你钱了。」
男人对同伴的奚落声感到愤慨,手继续抓住更左边的盖子。只差一个了。
「哥哥,我们快逃!跟弥生一起逃走吧!」
弥生似乎终於承受不住恐怖了,她哭着用力拉扯阿健的手臂。可是阿健没有打算移动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瞪着两个人的那双眼睛,不是软弱的小孩子的眼神。
「真可惜,下一个盖子也照这样加油啊!」
「什么照这样……」
队员抬起手中的盖子,阳光斜斜地照上我的脚拇趾。我变得冰冷的身体的一部分,被注入有如生命的体温一般的夏天热度。如果男人的视线再稍微低一点的话,他应该就看到我的脚尖了。但是遗憾的是,他似乎没发现我。不过只要掀起下一个盖子,不管再怎么样迟钝的人也一定会发现我的。
「哥哥!」
弥生刚不让周围听见,却有如恳求般的声音叫道。
阿健无视弥生,静静地捡起地上约拳头大小的石头。弥生不晓得他要做什么。
「随便你啦,可是下一个就最後啰!大家真的都在等了。」
「嗯,知道啦。这个就最後了,接下来的明天再弄……」
男人说,用手掰开水泥盖。如果他的手的位置放个不对,应该就碰到我冰冷的脚尖了。
弥生全身的血液唰地倒流而去。
此时,阿健做出了只能以异常来形容的举动。
他把手里的石头使尽全力往自己的脸上砸去。从正面,一次又一次毫不手软地砸上自己的脸。
队员的手使力,就要掀开我上面的盖子了。
鼻血从阿健的鼻子泉涌而出。血流如注,一下子就滴滴答答地从下巴滴落了。
「哥哥!」
弥生忍不住发出连两个搜索队员都听得见的惊叫声,那是有如裂帛一般的尖叫。
突然响彻四周的声音,使得被掀开到一半的水泥盖从搜索队员的手中滑落回去了。
两个大人猛地转向尖叫的方向。
被大人目击到的阿健,整张脸染满了血,偷偷地朝弥生使了个眼色後,慢吞吞地走出来。
阿健装出大声号哭的模样,来到两名队员面前。弥生也紧紧地抓着他。
「哇!好严重的鼻血!」
「小朋友,你怎么了?过来这里,我帮你看看。」
看见满脸是血的阿健,和我只相距十公分左右的搜索队员往那边走过去了。
此时,挂在队员腰带上的无线电对讲机单方面地传来「快点回来」的声音。两名搜索队员苦笑。看样子,今天真的得就此打住了。
「我记得车子里面有急救道具。我带这孩子去车子那里,你把那些盖子盖回去。不盖好的话,车子就过不去了。」
队员说道,牵着哇哇大哭的阿健和不安地哭泣的弥生,走了出去。
「喂、等一下!为什么我要帮你收拾残局啊……」
被不理会搭档叫声的男人牵着手,弥生开始害怕了。她担心会不会就这样被带到警察局去,不安得要命,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回头。
在我旁边,被留下来的队员一面嘟哝抱怨着,一面盖回颇重的水泥盖。
「小朋友是在哪里做什么,才会受了这样的伤?」
搜索队的人温柔地对假装号哭的阿健问道。
阿健稍微止住哭声,半带呜咽地回答:
「我在斜坡、滑倒了……」
然後他用一只手捏住血流不止的鼻子。
男人似乎接受了阿健的答案,没有再追问下去。
阿健的鼻血把衣服染成了赤黑色,却依然流个不停。
红色的血流沿着捏住鼻子的手,从手肘滴滴答答地掉落。
血迹也溅到靠在一旁的弥生身上,被她因为想要努力变成绿姊姊而留长的头发吸收了。
梢早一些的时刻,绿姊姊正坐在神社社殿的木头阶梯上。那是底下数来第二阶,从上面数来的第三阶。
今天要开始进行搜索我的行动,所以绿姊姊似乎正想去拜访橘家,顺便帮忙些什么。
在途中,她一时兴起来到了神社。
长发从她宽帽檐的白色帽子里垂下,白色的裙子只要有一点微风也会随之摆动。裙摆很长,几乎快碰到地面,所以绿姊姊用纤细的手指压着裙子坐着。她仰望鸣叫不休的蝉,想起烟火大会就在两天之後。
村里的小孩挨家挨户各募集三百圆所得到的钱,全部用来购买烟火。虽然都是些商店买得到的小型烟火,但是大家都很期待这场烟火大会。每年的这天晚上,村里的大人们也会一起来享受、观赏烟火,或者是来参拜神社祭祖的神明。
我记得现在坐的这附近还会摆上香油钱箱呢,绿姊姊回想起这些事,望着从树叶间洒落的太阳光。不停地变化,模样绝不重复的地面的树荫花纹,让绿姊姊的心底充满了复杂万分的思绪。
「小时候也常在这里玩呢。」
绿姊姊自言自语地说,用手抚摸老旧乾燥的木头阶梯。木头的纹路浮现出来,触感粗糙。
我曾经听绿姊姊说,她也是这个村里的小孩。她也告诉过我,她喜欢上住在附近的男生,最後却没有结果。绿姊姊笑着说,那个男生长得很像阿健。
「哎呀呀,这是在画狗吗?」
凝视着摇晃的树叶剪影的绿姊姊,发现画在自己脚边的图案。是我死掉的那天画的狗。
「啊,好怀念呢。那个时候一点都不怕被泥土弄脏,总是像这样画画图呢。」
绿姊姊把脸靠近地面,想要看个仔细,及腰的长发轻柔地摇晃。
此时,传来了狗的低吼声。
绿姊姊一惊,抬起头来。眼前是一条蓄势待发,随时都会扑上来的白狗。
「哎呀,好久不见,这不是66吗?」
原本戒备的筋,摇着尾巴扑上绿姊姊。它在白衣服上涂上泥巴,舔着绿姊姊的脸。
「话说回来,还真的好久不见了呢,66。我好像都是在这附近喂你吃东西吧?我那时很坏心,老是把饵丢到这个楼梯後面呢。」
66对绿姊姊摆出服从的姿势。
我知道,这条狗的怪名字是绿姊姊取的。
「这么说来,你的风评很差呢。」
绿姊姊用素净的美丽指尖戳了戳66的鼻子。她的表情是遇见了儿时玩伴一般高兴、有如太阳般的笑容。
「人家说你是鞋子小偷,你都把偷走的鞋子藏到哪里去啦?」
66可爱地「呜」地一叫,绕到绿姊姊原本坐的楼梯後面。因为侧面没有用木板封住,所以如果是狗的话,就可以绕进後面去。
绿姊姊了然於心,望向里面。
「哦,有耶有耶。……亏你搜集得到这么多呢!」
来自全村、只有半边的鞋子,在楼梯後面堆积如山。鞋子的数量让绿姊姊目瞪口呆到了佩服的地步。
66就这样趴倒在那里了。
绿姊姊一脸拿它没办法的样子,准备抬起头来。差不多该去橘家了。之後的调查有了什么发现吗?她想着这个问题。
但是,她正想抬起来的头在途中停住了,有个令人在意的东西勾住了她的眼角。
那是“堆积如山的收藏品的一角。绿姊姊也不在乎会弄脏衣服,把手伸进里面的鞋堆。66也没有吼叫,只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指尖勾到目标物,手从楼梯後面抽了回来。
从黑暗当中被拉出来的东西——是单脚的拖鞋,绿姊姊知道穿着上头有花的拖鞋的女孩是谁。
绿姊姊眯起的眼睛掠过一丝阴影。宛如窥伺着未来似地,她瞳孔深处的知性光辉增加了亮度;形状姣好的眉间诧异地隐约皱出直纹,望向橘家的方向。
然後,她把我的拖鞋还给66,回去了,回自己家去了。
今天不去了,明天再去橘家吧。这么说来,冷冻库里应该有工厂做的冰淇淋的试作品。今天午饭就吃那个,顺便看看八卦节目连日报导的连续绑架案的後续发展吧。绿姊姊想着这些,穿过神社的广场。
夏季的阳光炎热刺人,即使隔着鞋底,沙砾的热度似乎依然透了进来。
白天那样吵人的蝉鸣也消声匿迹的夜晚。
浮在空中的星星和月亮淡淡的晈洁光芒照亮了夜晚,四周被有如深海般的深深睡眠所笼罩。
隐藏着我的尸体的水沟盖被阿健的手抬起来。在他旁边,是一脸不安、一脸恐惧地望着我的弥生。
我移动的时间到来了。到了隔天,搜索队又会来找我了。然後那个敏锐的队员一定会找到我吧,阿健警觉到这件事情。
那之後,阿健被带到两台轿车停放的地方,接受鼻血的治疗。他用大石头殴打鼻头,所以鼻子留下了很大的伤痕。接受治疗後的阿健,被问到住址和名字等问题。他们好像知道阿健跟弥生是最後看到我的人,一报出名字,就有许多疑问等待着两人。
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面对这样的问题,阿健也老实地回答「没有」。弥生觉得随便回答,让他们以为我是被卷入绑架案就好了,但是她也配合阿健回答。阿健直觉到不要拿谎言巩固周围,而是只在最重要的部分说谎才是最安全的做法。他害怕说得太多的谎言会愈滚愈大,最後一口气崩坍。
在弥生手里的手电筒灯光当中,阿健架着我,把我从水沟里抬起来。他的脸的正中央贴了个大大的绊创膏。
「弥生好怕、弥生好怕唷……」
弥生微弱地重复着这句话,环顾夜晚的森林。阿健在半夜爬起来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