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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好怕、弥生好怕唷……」
弥生微弱地重复着这句话,环顾夜晚的森林。阿健在半夜爬起来的时候,紧贴着他睡觉的弥生也跟着起来了。阿健叫她待在家里,但是比起夜晚的森林,被阿健丢下,一个人待在家里一事更敦她觉得恐怖。他们一起穿过蚊帐,慎重地走过老旧得发出有如鸟叫般倾轧声的走廊,小心地不吵醒家人,带齐了几样道具过来。
从水沟里被搬出,比夜晚寒冷的户外空气更加冰冷的我,就这样被阿健抱着,放倒在铺在地面的草席上。我迈遢地往奇妙的方向扭曲的脖子和手脚,被阿健帮忙整齐地摆奸了。我在草席上成了「歪」的姿势。
「草席是不是剪得太小了?」
不晓得是不是为了给弥生打气,阿健这么说,微微苦笑。
昨天背过我之後,阿健可能发现到我很难背这件事,也或许是受够了我无力地摇晃的手和脚。这次他用草席把我卷起来,打算累的时候,就和弥生两个人一起搬。
阿健以裁缝用的剪刀把被丢掉的旧草席剪成我的身高人小,可是闪因为得太小了一些,被卷成海苔卷一般的我,脚尖和头发从两端跑了出来。
接着,阿健从上面牢牢地绑住草席,奸让它不会自然而然地打开。
离开家的时候,弥生找不到合适的绳子,焦急万分。阿姨老是说「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总喜欢把去商店买东西时包装用的纸和绳子留起来,可是两个人都不晓得收在那里。又不能把阿姨叫起来问,奸不容易可以派上用场的商店绳子,就这样错失了难得的机会。阿健想了一会儿,决定用系在他们房间萤光灯开关拉绳上的绳子。就算不能躺在床上直接关灯也无所谓了。如此这般准备好的绳子,绑紧了裹住我的草席。
然後阿健盖上水沟盖,像担木材似地抬着我,弥生战战兢兢地问他:
「哥哥,你要把五月搬到哪里去?」
阿健一边往自己家走去,一边回答:
「我们房间啊。看到今天的搜索,我觉得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被草席包裹着,所以手脚也没有四处乱晃,安分地被搬运着。
「把五月藏在壁橱里,明天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看着吧。
可是也不能永远放在那里,得赶快找到下一个藏匿的地方才行。」
弥生的手电筒照亮阿健的脚边。在光圈当中,阿健的表情看起来异样地快活。
回到房间後,两个人把我藏进壁橱里。
阿健仿佛藏匿宝物似地,就像企图恶作剧的顽童一般,把我塞进去。
弥生仿佛藏匿恐怖与不安似地,就像要从神明的注视中隐匿自己的罪恶一般,把我塞进去。
然後,壁橱的纸门静静地关上了。
第三天
早上做完广播体操回家之後,阿健跟弥生吓了一大跳。阿姨准备早餐的同时,也为两个人做好了上学的准备。
「你们两个,在那里发什么呆?今天是返校日吧?快点吃饭啊!」
她要两人快吃早餐。
两人完全忘了返校日这回事。
夏季早出的太阳已经炽烈地散发热度,外头充满了眩目的光亮。
「妈,你要去哪里?」
阿健把饭倒进海带加青葱的浓稠味噌汤里吃着,看见阿姨就要定去他们的房间,这么问道。
「去摺你们的被子啊!还有蚊帐。你们自己的话,构不到挂在天花板上的蚊帐吧?」
听到阿姨的话,弥生害怕地望向阿健。因为平常用来收棉被的柜子里,现在正装着我。要是阿姨打开那里的话,他们做的事就会曝光了。这种不安浮现在弥生脸上。
可是,阿健没有特别惊慌的样子,一脸平静地回答:
「不用了啦,偶尔我们会自己弄。凡事都要经验不是吗?所以妈也来一起吃饭吧!」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老气横秋的话来了。」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阿姨似乎高兴少了一样工作。
然後她走进厨房里去了。
阿健和弥生扒完早餐,回到自己房间。
「哥哥,怎么办!我们去学校的时候,妈妈或许会打开柜子啊!」
弥生对着踩着椅子,灵巧地解下吊在房间天花板四角的绿色蚊帐的阿健说。那张脸随时都会哭出来。
「弥生,不要紧的。只要把摺奸的被子盖在五月上面,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阿健笑容满面,打气似地说。
绿色的蚊帐被摺得小小的,收进壁橱里。壁橱分成上层跟下层,被草席裹住的我放在平常用来收棉被的上层,上面再搁上蚊帐。
壁橱的下层放着旧的坐垫和冬季衣物,还有以前使用的旧吸尘器等等。
「可是、可是……」
「不要紧的。」
虽然毫无根据,但是阿健微笑着这么说,真的就让人有种没问题的感觉,不可思议。
弥生抹掉眼眶里的泪水,摺起睡觉时总是拿来卷在身上的毛巾被。那条黄色的毛巾被足人家送的东西。
阿健折好两条垫被,搬进壁橱里。最近弥生都和阿健睡在同一张床上,所以实际上没有这个必要,不过还是两张床都铺了。
垫被沉甸甸地压到我上面来。垫被相当沉重,我感觉到压迫感。要是我还活着的话,在这种闷热无比的季节,一定会难受到快要死掉吧。
「哎呀,脚跑出来了呢。」
压在我身上的垫被似乎没办法连我的脚都遮住。剪得太短的草席也无法包裹住我的全身,所以我的脚——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光溜溜的——裸露在外面的状态。我觉得有点难为情。
「哥哥,用这个。」
弥生递出自己的黄色毛巾被。
阿健接过被子,盖上我露出来的脚。
「嗯,刚刚好。」
阿健确定毛巾被完全藏住我的脚之後,高兴地说。阿健高兴,弥生也跟着高兴。她的脸变得有点红。
两个人再一次确定没有露出来的地方後,关上纸门。
然後他们把联络簿和写到今天日期的暑假作业,装进一个星期以卜邢没有动到的书包里。
「返校日只有早上,所以五月被发现的危险性应该很小的。」
阿健对弥生说,迅速地做好上学的准备。
然後两个人一起出了玄关。蝉鸣声已经响彻四周。依然持续晒田的稻子承受着满满的太阳恩泽,转成了深绿色:树木伸展手臂,想要抓住晴朗无云的蓝天。
早晨来到除了我之外的一切事物上头,除了我之外的大家都活着。
我们的小学里,一个年级只有一班,所以同岁的我和弥生是在同一班。现在是早上的班会时间。
「老师,五月还没有来。」
看到我的座位空着,隔壁的女生向老师报告。我不见之後,今天才第三天而已。班上的小朋友们什么都还不知道——除了一个人之外。
弥生一脸苍白,不住地发抖。她拚命地从那个女生、从我的座位别开视线。
「……五月她感冒,今天请假。大家也要小心,不要在夏天感冒罗。」
级任导师强作笑容这么回答。看样子老师已经从我妈妈那里听说了事情原委。
班上的同学活力十足地合唱着:「是——」。每张脸上都洋溢着天真的笑容,灿烂得宛如他们的将来已经获得保证、让人想要保证他们的未来。
「哥哥……」
弥生不让任何人听见地、有一半在心里面呼唤,微弱地哭泣。她缩起身体,双脚抖个不停。她觉得只要叫「哥哥」,阿健就会来救她。
不要紧的,不会有人发现,也没有人知道的——弥生的脑里回响着阿健的话。她凝视着桌上的涂鸦,急促跳动的心脏静静地平息下来。
只要撑过早上就行了,弥生这么告诉自己的时候,突然发现老师一直在看她。
接着,老师朝弥生这里慢慢地定了过来。
被发现了吗!?难道自己打了个连旁人都看得出来的猛烈寒颤吗?被发现了吗?
弥生的心脏又开始怦怦乱跳,全身渗出汗水。
老师在弥生的旁边站住了,手放到她细小的肩膀上。
如果可以的话,好想当场逃走,好想跑到阿健的教室去。
一定是曝光了!弥生会被抓住,被抓去警察那里!——这个想法浮现在弥生的脑海,挥之不去。
老师把嘴凑近弥生耳边,不让其他小朋友听见地低喃:
「你知道五月失踪的事对吧?真可怜……你们两个最要好了说。
可是,能不能先不要告诉其他的小朋友?你明白老师说的意思吗?」
怜悯、安抚似地,老师的脸上布满了悲伤的神色。
弥生吃了一惊,掹地转头看老师。她理解了老师话中的意思之後,拚命地点头。
「……弥生……」
老师轻轻握住她的手打气,然後在其他小朋友还没有注意到之前向她道别,离开了教室。接着,进入了第一节课开始前的短暂休息时间。
在弥生眼中看来,朋友们好像在周围跑来跑去、手舞足蹈地绕着圈圈。
然後她发现自己得救,高兴起来。
凉爽的风吹来,她知道全身的汗消退了。
「我回来了。」
弥生说道,穿过玄关。阿健跟在後面。
後来,时间平安无事地过去,虽然弥生比较早放学,但是她为了和阿健一起回家,不安地等了好几十分钟。然後两个人一起回家了。
「妈妈,你在哪里?弥生肚子饿了。」
她和阿健一起定进自己的房间。
「妈!」
弥生短促地惊叫。
阿姨在两个人的房间里。她打开房间里藏着我的壁橱,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妈,你在干嘛?」
阿健若无其事地说。虽然是同一个壁橱,但是阿姨把东西拿进拿出的不是藏着我的上层,而是下层。不过只要稍微动一下上层的棉被或毛巾被,就会看到我的头发或脚趾了吧。
「哦,现在在用的吸尘器怪怪的。难得想帮你们打扫房间,所以我想拿以前的旧吸尘器来用,我记得不是放在这里面吗?」
「不用了啦,我们自己的房间自己会扫,妈去看〔注〕啦。对不对,弥生?」
弥生吓了一跳似地,圆滚滚的双眼转向阿姨,一次又一次地点头。
「哎呀,这样?那妈妈就乐得轻松了呢。拜托你们罗!」
阿姨说道,关上壁橱的纸门站起来,定出房间了。
弥生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阿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把书包放到桌上。
弥生想要询问阿健今後要怎么处理我而开口:
「喏,哥哥,我们……」
此时,房间的纸门冷不防地打开,阿姨的脸从门缝里采了出来。
「妈,还有什么事吗?」
代替张着嘴巴僵掉的弥生,阿健问道。
「午饭已经好了。打扫吃完饭再弄,快点下来吧!」
「奸,好,知道啦。」
即使阿健回答得敷衍,阿姨似乎也感到满意,她关上纸门。
弥生的僵硬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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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当然可以笑了」(笑っていいとま)是富士电视台自一九八二年开播,由塔摩利(夕モリ,在此节目用的是本名森田一义)主持的长寿综艺节目,在中午时段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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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吓我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