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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请她的。是她打电话给我的。”
“说了些什么?”
“说有事要与我当面谈一谈。”
“是吗?夏美说是你约她出去的呀!”
“不。绝对不是的……她说是用权藤的名义订了座位,所以……”
两名审讯官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
“那么,这一点暂时不谈。你们在鱼新酒家说了些什么?”
“她在电话里说好像是怀上权藤的孩子了,所以我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她说,她自己也是为了权藤而奉献了一生的被害者。因为态度突然变得严厉,所以最后分手时好像吵架一样。“
“事件发生以后,为什么没有对警方说实话?”
“我没有打算隐瞒……只是我不想让人耻笑。”
美也子咬着嘴唇,眼眶里闪着泪花。
“难怪。说起来好像也合乎情理,但其实你和夏美见面时不会是故意大吵大闹的吗?当着酒店服务员的面装作相互敌视争得面红耳赤,没有旁人时两人便密谋作案,是不是?”美也子一副惊讶得连话都讲不出来的表情。
“你早就知道夏美的存在,你经过调查也发现更美有一个年轻的情人,知道她只是看中权藤的财产。于是,你就打电话约夏美…”
“不对!是夏美打电话给我的!”
“你只不过想造成一种被对方约出去的假像罢了。”
审讯官冷冷地嘲笑道。
“好吧,暂时不说这个。总之,是你们两人共同制订了杀害权藤的计画。你们将妻子与情人是一对情敌的观念当作挡箭牌,其实背地里却在联手。”
美也子急促地喘息着,讲不出话来。
“权藤洋平在家里好几次从楼梯上摔下来,而且还有证人。所以,如果权藤洋平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下来死亡的话,很容易被人认为是意外事故造成的。你如果当时在家,那么就有可能被人怀疑是你将他推下去的。因此,你需要有明确的现场不在证明。”
“……”
“同时,夏美以前从来没有去过权藤家,而且很难认定她会知道篱笆的隙缝、楼梯的结构和房间里的摆设等。何况夏美不可能预知7月3日晚上你正好有事外出,而权藤正好比你先回家。因此,权藤那天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下来死亡,夏美即使不能证明自己不在现场,受到怀疑的概率也极低。你们利用各自的强项,扬长避短,谋划了一起让杀人事件当作一般事故的犯罪事件。”
美也子不停地摇着头。
“和夏美密谋以后,你故意将刺绣的画框挂在楼梯的扶手边,制造事故易发的状态。”
“哪里的话!上次我就说过,那画框是6月22日午后,就是夏美打电话来之前就挂上去了……”
“夫人,这件事,你没有任何争辩的理由啊!这证明你在与夏美见面之前就在酝酿犯罪计画了。”
“不不……”
“你们选择你去参加同窗会的那天夜里作为作案的日子。正好那天晚上,权藤君也去参加晚餐招待客户。不过,你和权藤君长年生活在一起,通过权藤君长期养成的生活习惯,你不难预测第二天要打高尔夫球的话,权藤君会晚餐结束后就回家的。这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
“夏美按照你的指点,在8时30分左右钻过篱笆的隙缝间潜入花园,又用另配的钥匙打开房门,走进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房间内的构造,你已经都告诉她了吧,所以她就悄悄地躲在二楼卫生间里。9时左右权藤洋平回来了,他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将西服脱下来扔在床上,穿上运动服和宽松裤走下楼梯。这时,夏美从背后将他推下到楼梯口的大理石地上。”
“你、你说什么!太可怕了。……我没有和她密谋,我不知道夏美君做过什么,但我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请你们相信我……我绝对…”
后面的话已经语无伦次,美也子发疯似地叫喊着哭开了。
同一时间里,在另一间审讯室,夏美正在接受两名审讯官的查问。
“……我不是刚才就已经说过了嘛!我没有打电话给权藤夫人呀!是她打电话给我,请我去‘鱼新’酒家的。”
夏美也拼命地为自己争辩着。
“在鱼新酒家说了些什么话?”
“这话我也已经说了好几遍了,就是夫人……”
“夫人有没有给你房间里的草图?与夫人见面,那天也不是第一次吧?你们早就在进行密谋,还去权藤家的周边打量过了吧?”
“别开玩笑呀!我一次都没去过老爷子的家……”
“不能这么说啊!至少案发当天夜里就应该去过。住在附近的居民在9时30分左右亲眼看见你从篱笆的隙缝间钻出来,那里还掉有你的口红。这支口红,你还记得吧?”
审讯官将闪着金光的口红放在桌子上。
夏美用惊诧的目光朝口红瞥了一眼。
“牌子的确和我使用的一样,但这样的东西到处都可见的……”
“遗憾的是,这上面有你的指纹。”
夏美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
她好像是看见了一件很恶心的东西似地凝视着口红。
“……说实话,我最近丢失过一支与这同样的口红。不知为什么,原来是放在化妆台上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那是当然的,就是你从权藤家逃走的时候掉落的。”
“不!在出事那天以前就不见了。真的!”
夏美这才用歇斯底里的声音诉说道。
“你以为用这种骗孩子的话就能够蒙混过去吗?我们还知道你另有一位叫‘樱田丈志’的情人,年龄比你小。案发当时,他在公司里加班,显然不在现场。但是,我们在查问他时,他吞吞吐吐地承认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他的。何止可能,看来肯定是他的。难道不是吗?所以,你趁权藤君高兴的时候让他写下遗嘱,又企图在你生孩子之前让他死去。但是,一个人单独干很危险,于是故意将自己和怀孕的事透露给美也子,激起她对丈夫的仇恨,拉她同谋。是这样吧!”
“不是!”
夏美大声叫嚷着忍不住站起身来。
“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是夫人打电话把我喊出去的。就是口红,也是出事的几天前就丢失了。我没有说谎!”
审讯官久久地审视着夏美。
“真是的……那么,这样的想像不是也成立的吗?”
另一位稍稍年轻的审讯官突然窥察着夏美,一副有些泄气的口吻,说道:“因为你的申辩也并非全部都是说谎吧。请你去酒家共谋犯罪的是美也子,你应邀前往,按美也子的指点去权藤家将权藤君从楼梯上推下去。但是,以后美也子出卖了你。她早就偷偷地拿走了你的口红,故意将它扔在篱笆的隙缝间,留下你犯罪的确凿证据。”
“……”
“美也子当然是想让你一个人顶罪。她至少能够证明自己不在现场,然而你没有。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虽说根牵强,但沾着你指纹的口红如果留在现场,最后就能够断定是你作案。”
看到夏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恐惧表情时,审讯官又凑近她的耳边,苦口婆心地轻声开导她。
“夏美君,现在不正是你应该冷静地想一想的时候吗?如果两人都这样继续否认下去,最后只会是你一个人坐牢,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你不能证明自己不在现场,就连作案动机和犯罪物证都具备着。这起事件可以看作是你单独作案,根据遗嘱产生的遗赠当然也就无效了。而且,你不吐露真情,美也子的共同犯罪就不能立证,所以她就是清白的,可以继承大部分财产。这正中她的下怀吧。”
“……”
“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干脆向我们说实话。不行吗?这样你会有利得多。如果你先坦白,说明你有认罪的意识,酌情考虑的余地也就大一些。好啦!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鼓起勇气,把实话都吐出来吧。”
7
美也子和夏美连续几天受到警方的传询,从早到晚接受轮番式的盘问。
第四天晚上10时30分,美也子被警车送回空荡荡的家里时,已经精疲力竭。
明天早上9时,警署又要派车来接她。
员警不厌其烦、反反复复地讯问同一件事,每当员警责问“是你于的?”美也子真想将一切都承认了。她只求尽快摆脱这种被盘问的煎熬,从这种没完没了的审讯中解脱出来……
回到家里,成为案发现场的房子里充满着不祥的静寂折磨着美也子,甚至比员警还可怕。
房间里寂无一人,美也子仿佛觉得从阴冷的空气深处发出一阵阵恐惧的哀鸣。
丈夫从楼梯上摔下去时发出的惨叫……
这样下去,会发疯的——如果没有人来支撑一下,就……
美也子精神恍惚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电话机旁。
用储存着的缩位元号码拨通了常用的计程车公司的订车电话。
美也子放下听筒,脸上有了一丝生气。
她又回到楼梯口处,穿上刚脱下的鞋。
美也子仁立在大门外等候着。
坐上终于等来的计程车,便将要去的住宅地址告诉司机。
那是一幢六层楼的砖房。看到三楼一个窗户亮着灯光,美也子的眼眶里闪现出比刚才更润泽的光芒。
要把事情说给他听听。
他一定会相信我的话。
美也子仿佛觉得,为了听她诉说,他在等着她。
不管过多少年,他一定会等着我的!因为他是她的梦。
美也子走过三楼幽暗的走道,按下门铃,将脸凑近房门的隙缝间,身体紧挨着房门。
“来了,是哪一位?”
大野贞敏那年轻富有生气的声音答应道。
“是我……美也子呀!”
他赶紧打开房锁。
一个修长的身影刚出现在门缝间时,美也子便倒在他的胸里。
“贞敏君,你果然在等我啊!我想见你。”
“……”
“呃,你听我说……”
大野贞敏一副困惑的表情,回头朝房间的深处望了一眼。
“先进来吧。”
他将美也子请进门边的小屋里,让她坐在椅子上。
“呃,贞敏君,你应该知道吧,我什么也没有做啊!那天晚上我去参加同窗会回来,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丈夫倒在楼梯口。”
美也子握住大野贞敏放在桌子上的手,一肚子的苦水像决了堤似地倾吐出来。
她不停地抽泣,重复着同样的话。
“拜托你了,贞敏君,你要帮帮我……”
几秒钟后,大野贞敏说道:“当然,我会帮你的!”
大野贞敏热切地紧紧握着美也子的手。
“不过,美也子君,你要绝对按照我说的去做啊!”
美也子像小孩似地连连点头。
“如果那样,马上到员警那里去自首吧。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啊!”
“……”
美也子呆然若失,神情恍惚。大野贞敏温情地望着美也子,用手臂支撑着美也子的腋下将她扶起来。
大野贞敏挽扶着美也子走出房间,乘上电梯。
“我用车送你,而且我一步也不离开你。所以,你要将一切都承认下来,让员警知道你是有意认罪的。我再为你安排一位优秀的律师。”
电梯到达一楼,电梯门打开。
走到电梯外时,两名体格强壮的男子走上前来,挡住了去路。
路灯照射出刑警股长渡边刑警补的脸。美也子猛然全身变得僵硬。
“咦,渡边君,她正要让我带她去警署呢!”
大野贞敏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你带着她?……不。美也子君那里,我们都已经询问过了。”
渡边刑警补露出带嘲讽的微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