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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纷纷反倒不急着进车厢,“将军还没给我送点心,若是凉了可不好。”
傅容低头一看,手上果然还提着个食盒,罕见地低声一句粗话,将食盒扔给底下站着的莺时,抱起薛纷纷俯身便入了车厢。夏日坐塌只垫了薄薄一层猩红云团坐褥,薛纷纷被他逼在角落,后背咯得生疼,抬手便要将人推开,却蓦地被傅容攒紧了手腕束在他胸口,态度强硬,暗藏烟硝。
“为何不去找我?”傅容腾出一手捏起她下巴,凑到跟前逼问道。
薛纷纷杏眸瞪得浑圆,泛着潋滟水光,小嘴一张就不讨人喜欢,“擒贼擒王,捉奸成双,将军竟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傅容被她气得不轻,“何来的捉奸!”
说话间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些,便见她咬着牙关,下颔逐渐红了一圈,心疼之余又对她恨的牙痒痒。索性俯身衔住那殷红唇瓣,强硬无礼地闯入她口中,啃噬吮咂,几欲夺去她所有呼吸。
吻到后来愤怒被连日绵延思念取代,两手捧着她脸蛋儿吮吻,任凭她如何推脱拒绝端是不肯撒手。小姑娘在怀中瑟瑟颤抖,推在他胸膛的手逐渐绵软,只能感受到手下结实胸膛有力的跳动,一下一下震慑心底。
许久他才肯将人放开,薛纷纷浑身使不上力气,唯一双眼睛含嗔带怨地盯着他,微微喘息,“都当街拉扯不清了,将军当我看不见吗?旁人都在看你们好戏,你怎么就不知道回避?”
傅容忍不住俯身又吻了吻她嘴角,察觉到她为何生气后心境霍然开阔,“夫人吃味了?”
“没有。”她快速答道,反而显得心虚,是以抿唇欲盖弥彰,“我是在为你的名声考虑,若是传到皇上耳中,大将军千里迢迢不务正业,专门虏获黄花姑娘芳心,他得知后定会治你的罪。”
傅容不喜在她口中听到皇上名字,握着她腰肢放在腿上,这张莹润精致小脸怎么看都不够似的,“我已经跟她说的十分清楚,夫人若仍是不信,为夫只能身体力行地证明了。”
薛纷纷脑子转不过来,“证明什么?”
他引着薛纷纷小手带往身下,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耳畔,“这儿有夫人足矣。”
薛纷纷登时面红耳赤,缩回手在他外袍上蹭了蹭,满是嫌弃,“你不要脸,脏死了!”
换来的是傅容开怀大笑,手掌揉在她脸蛋,粗粝拇指从她眼睛婆娑而过,四目相对,色授魂与。
*
马车在来仪客栈停稳,傅容下车后望着头顶轻笑了笑,将薛纷纷扶下马车。
薛纷纷却赌气般地睨他一眼,一跃而下,快步走在前头,木质楼梯被她踩得咯吱作响。穿过廊庑来到东面一间雕花门前,快速钻了进去便要阖门,被傅容一只手撑在菱花门上,两人力气相差巨大,她只得放弃。
傅容随在她身后进屋,坐在紫檀五开光绣墩上,一手随性地搭在桌上,向坐在床沿上微垂着头的小姑娘睇去,习惯性地曲起手指叩了叩,“我临走时夫人说过的话,眼下还记得吗?”
静了半响,薛纷纷脆生生道:“不记得了。”
分明是故意的,她还在对方才的事耿耿于怀。
傅容抬手倒了一杯清茶,仰头一饮而尽,重又倒了一杯走到她跟前,“既然夫人忘了,便由为夫来提醒。”
手臂才倾斜,薛纷纷已霍然站起,仰起头倔强顽固,“记得又如何?左右我人已经在这了,将军若是不高兴,不如咬我两口?”
语毕顿了顿补充道:“况且我若不来,怎知将军桃花如此旺呢?”
说到底还不是打翻了醋坛子,傅容扬眉,正欲开口,便见薛纷纷眼神闪烁,大抵觉得委实失态,干脆后退半步钻进床榻中,抬手放下帷幔,只能看见个朦胧身影盘膝而坐,“我要休息了,将军请出去。”
逐客令下得如此明白,傅容却恍若未闻,坦荡荡地在床前杌子上坐下,展了展袍裾,“夫人放心睡,我就在这候着。”
薛纷纷没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人,半响不做声。
傅容定定地看着她纤细玲珑身段,隔着一层帷幔显得更加暧昧恍惚,不由得眸色转深。
床上姑娘浑然不觉身后变化,不多时还是自己先憋不住,老实巴交地解释:“大哥正巧在永安城,要回家一趟,我始终放心不下爹爹娘亲,便想跟着他一起回去。况且此次回来关系大哥终身大事,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是要向何巡抚求亲的,自然要经过苏州府。只是没想到一来便听到关于将军的留言传的漫天飞,我身体不舒服加上心情不舒服,自然没空去关照将军了。”
傅容一顿,眸中清明些许,“何巡抚不是只得一个儿子?”
若真是求亲,无怪乎何巡抚死活僵着不点头,这真真是折辱人,传出去都是莫大的耻辱。
知道这事的人不多,薛纷纷将脸埋进青鸟云纹薄褥中,“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只听身后低沉笑声响起,不消片刻身后床榻一沉,傅容温热坚硬的胸膛便贴了上来,手臂横亘在她腰上,轻松一带揽在怀里,“这才几日不见,夫人便跟我有秘密了?”
薛纷纷低哼一声,不置可否。
许久两人都不再言语,薛纷纷眼皮子累得紧,懒怠地睁了睁,混混沌沌之中听闻一声低唤“纷纷”。
她懒洋洋地应了声,旋即又继续睡去。
只觉得环在腰上的手愈发紧了,身前身后有如铜墙铁壁。
第58章 水晶虾丸
一觉睡到申时;醒来时傅容已不在;大抵是去监管河堤修筑了。
薛纷纷唤了两声莺时;才见她匆匆忙忙地从外室进来,手上还有未来得及放下的紫檀髹漆茶盘,上面搁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小姐醒了?我去楼下给您煎药了;快趁热喝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边小几上,坐在床沿舀起一勺轻吹了吹;送到薛纷纷嘴边。
“怎么又喝?晕船症不是早好了吗。”薛纷纷撇开头;闻见那腥苦味道便忍不住蹙眉。
莺时好脾气地解释;“这是治疗您体寒的。方才将军临走是交代要喂您吃药,说您身子抱着跟冰块似的;怎么也捂不热。”
他竟然跟人说这些……
薛纷纷自然没错过莺时眼里的揶揄,抿唇不再多言,老老实实地将一碗药喝个精光。
末了咋舌皱眉,“可真苦。”
莺时便送了一颗苏包梅到她口中,“小姐再歇会儿吧,饭饭向客栈借了厨房,不多时便能吃晚饭了。”
酸甜味冲入口腔,遮盖了许多苦味,薛纷纷含着梅子口齿不清,“将军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莺时给她拿绢帕揩去嘴边药汁,“没说,看模样应该用不了多久罢。”
“那就等他一起吃饭吧。”薛纷纷掀开薄褥下床,莺时为她穿上红头云纹高底儿鞋,一摸手脚果真冰凉,赶忙给她拿了件水色披风罩上,这时候客栈不提供手炉,只好倒了杯热茶捂着暖手。薛纷纷只觉得她大惊小怪,象征性地捧了会儿茶杯,少顷嫌烫撒了手,又问:“大哥回来了吗?”
薛锦坤就住她隔壁,整日早出晚归的,根本见不着几回面,也不知是否在忙正经事,左右她也管不着。他跟何清晏的事料理如何,薛纷纷还是颇为关注的,只可惜薛锦坤对此透漏甚少,使得她想帮忙也没办法,若非如此也不会出现巡抚府门口那一幕。
莺时一壁收拾药碗一壁答道:“回来了,方才才回来的,大少爷现下正在屋里呢。”
薛纷纷丢开茶杯便往外走,“我去看看。”
不顾莺时在身后跺脚呼唤,一溜烟便去了隔壁客房,敲了两下门见没上锁,便直接推开走入房间。
外间无人,她转过紫檀底座画松柏碧石折屏,见薛锦坤正立在窗牖前观望对面,扶在窗棂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察觉到人来微微松了松,负在身后向薛纷纷看来。
薛纷纷弯目一笑,“大哥何时回来的?亏我还去找你了,可惜没能堵到你。”
薛锦坤眸中泛上笑意,走到桌边给她斟了杯茶,就势在床沿坐下,“我出去走了走,才回来。”
“大哥跟何巡抚谈的如何了?”薛纷纷接过啜了一口便放下,坐在他对面绣墩上,眸子熠熠好奇地问。
印象中何巡抚不是好说话的人,如果不顽固,便不会这么多年都隐瞒何清晏的姑娘身份,而让她混在一群男人之中了。
想来大哥的情路不会多轻松。
果不其然薛锦坤摇了摇头,对上她兴趣盎然的视线,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敲,“何巡抚不好说话,短期内大抵不会轻易接受我。倒是你,有功夫关心我如何,不如多操心自个儿。”
他今日出府时正巧把那一幕看在眼里,来了苏州府几日,不可能不知晓传的风言风语。
只能叹一句陆井沛委实是个奇女子,少有这样勇敢直率的,倒让人生了几分敬佩。
薛纷纷焉能不懂他指的什么,垂眸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又能如何?陆姑娘那样强烈的攻势,我若是男人肯定都被拿下了,傅容若真有意收她为房,我即便不同意也没办法。”
薛锦坤翘起嘴角,这小妹还是一如既往地得了便宜爱卖乖,“见到傅容了?”
薛纷纷眯眼笑了笑,“托大哥的福,见到了。”
“今日何巡抚设宴,我同他见了一面。”薛锦坤顿了顿道,“确实是人中龙凤,举止潇洒恣意,无怪乎陆大人之女倾心。”
言下之意便是薛纷纷捡了个宝。
薛锦坤极少称赞人,起码薛纷纷从未听到过,顿时虚荣心大大膨胀,就差没站起来一脸自豪,“那是自然,全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语毕仔细思忖一番,发觉不对,她教出来的好男人,怎么能便宜了旁人?
顿时没了闲话家常的心思,心不在焉地应付了薛锦坤几句,便告辞从他房间出来。
薛纷纷迫切回房,只见桌上摆的菜式动也未动,环顾房间除了莺时饭饭再无他人。她停住脚步,“将军还没回来?”
莺时摇摇头,担心她吃得太晚积食,夜间肠胃不适,便催促她赶忙坐下,“小姐先吃吧,别等将军了,说不定他事务繁忙,早在外面吃过了。”
说着给她盛了碗山药龙骨汤,汤料丰盛,汤清味鲜。
搁在平时她能一口气喝两碗,现下却一点胃口也无,将碗推开站起来怏怏不乐道:“不吃了,我有些困,先让我洗漱睡一觉吧。”
莺时饭饭面面相觑,不明白小姐怎么见了大少爷一面便心情大变。
分明方才还是晴天,立马便乌云密布。
“小姐不吃饭怎么成,待会儿还要喝药……”话未说完薛纷纷已经走到架子旁,亲自拿了巾栉洗脸,整张小脸埋进湿漉漉的巾栉中,再抬起时眸中清亮异常。莺时看怔了怔,端着那晚汤到她跟前,“您好歹喝点热汤暖暖身子,省得待会儿睡觉又手脚冰凉。”
薛纷纷瞥了一眼便淡淡收回目光,恍若未闻,坦然地蘸了细盐洗牙,龇着牙齿轻描淡写,“多盖点褥子不就好了,我都洗过牙了,不想喝。”
莺时没得办法,叹了口气默默将汤倒回白釉绘兰草碗中,让饭饭继续在锅里煨着,准备何时薛纷纷饿了再端上来。
*
尽管白天睡的足够多,晚上沾了枕头薛纷纷依旧倒头就睡。
夜间子时左右被风吹开了窗户,清凉夜风灌入房中,她禁不住缩了缩身子拽紧身上毛毡,秀眉微蹙,仍旧挡不住浑身冷意。手上还好,双脚凉得简直感觉不到存在似的,她睡梦中正欲坐起来关窗子,便觉冷风骤停,室内恢复平静光景。
薛纷纷眉头舒展,还当天气忽地变了,谁知身前床板蓦地一沉,接着便是傅容略带怒意的声音响彻耳际:“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声音不小,薛纷纷皱了皱眉,缓缓睁开困顿双眸,懒怠疲乏的瞅着面前愠怒的面容,“将军?”
下一刻她便自发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