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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想起了火爷爷曾给她的一车牛皮雷,那些手雷里的**,加上特殊的物质,爆破威力惊人,足可以把花未家的宅院毁灭。花未曾小心地把这些牛皮雷用油纸包裹好,放在木箱里保存。
今天,花未把它们全部取出来,藏在门楼后的矮树上。
这些牛皮雷实际上的爆破威力,比花未想像的还要大,鬼子身上带的手雷手榴弹也统统在这一瞬引爆,冲天的火球在瞬间腾起。
老宅爆炸的一瞬间,镇外突然响起了八路军的冲锋号。许自强的四一七团在仙人洞和日军打了一仗,但那些日军没有恋战,匆匆撤退。
许自强见到押送石头的聚龙山匪丁,了解到聚龙山的情况,知道花寨主去凤陵救助那里的镇民。许自强又接到情报,说临城的鬼子在今晨增援凤曦,并向凤陵镇齐集。
许自强直觉情况不对,聚龙山人马救援凤陵镇很可能会出危险。许自强带着一个团的兵力赶到凤陵救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那一声爆炸已毁掉了一切,虽然火光中消灭了很多鬼子汉奸,但也包括聚龙山的人马,从此踪迹皆无。
凤陵镇的鬼子受到八路军的攻击,纷纷撤退,凤陵镇很快恢复沉寂。
许自强站在花未家的废墟前,心情沉痛万分,这里有着他与花未的甜蜜往事,有着花未的音容笑貌,可竟在一瞬间全部毁去了。
据说老宅爆炸前,聚龙山人马全部撤进这所宅院,难道他们和这所宅院同归于尽了么?
许自强心中一痛,悔恨自己来得太晚,没能救出他们。
许自强命人打扫战场,在老宅废址的不远处,有一堆玉米秸垛,一半儿已燃烬,另一半黑乎乎的没有燃完,还在冒着浓浓的青烟。
打扫战场的人在秸垛的边上发现一个人,浑身被矄得漆黑,但还能依稀辩出是一个女子。
白露被叫了过去,伸手搭向那人的脉膊,竟然还在跳动,白露大喊卫生员,把这一伤员抬走。
许自强没有找到聚龙山人马的痕迹,情绪落寞,带着四一七团从这里撤退,同样受到重创的鬼子,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再到这里来了,再者说在这一役中,聚龙部连同寨主已尽数毁去,他们也没必要再与凤陵镇人为难。
*******
白雪皑皑的山坳里,零星散落着几处人家,白雪覆盖的屋顶露出黑黑的屋檐。从石彻的烟囱里冒出缕缕青烟,随风飘散。
这个小村庄名叫矮树岭,位置偏僻隐秘,正是八路军四一七团团部的驻扎地。
在房东张大娘的屋里炕上,有三四个女八路军战士七手八脚地忙碌着。一个神智昏迷的女子躺在炕上,嘴唇干裂,不时说着胡话。她脸上的黑烟已被人用清水擦去,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检查这女子的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她只是在炸弹爆炸的霎那间被气浪掀飞,掉到外面的玉米秸垛上。
白露拨开众人进来,问,
“怎么样?她醒了吗?”
一女战士回头道,
“还没醒,但看上去也快了。”
白露凑到火炕前,向昏迷女子望去,神色一怔,急忙俯低身子细看,惊道,
“花寨主!!”
屋中所有人都被白露这句称呼惊震,目光齐刷刷地向炕上躺着的女子望去,一个女战士惊问,
“白政委,你说她是谁?花寨主?”
白露惊喜地点点头,
“对呀,她就是大名鼎鼎声振百里,鬼子倾城出动要抓捕的花寨主!”白露加重语气地说着。
屋里人发出一阵唏嘘。
白露于惊喜中忙回头命道,
“快去通知团长,告诉她咱们救回来的伤号就是花寨主!”一个小战士听命跑出屋去。
许自强跟着那名小战士,很快来到屋中,进门就问,
“花寨主在哪儿?”
白露笑着指了指炕上,
“看,就在那里,她还没有醒。”
许自强三步两步走过去,俯在炕沿边向躺着的人端望,当花寨主俊秀的脸庞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时,许自强一时傻在了那里,口中似是不敢相信般喃喃道,
“花……花未?”
白露一惊,抬头看向许自强,因花未这个名子对白露也再熟悉不过,许自强曾多次向她提起,难道花寨主的闺名就叫花未?
白露惊凌凌地向花未望去,一时间呆在了那里。
许自强扑了过去,抱起花未,急声呼唤,
“花未!花未!你醒醒啊!”
昏迷中的花未似是被许自强这句惊喊触动,眼睫动了动,手臂微微地抬了一下。
许自强见花未有了反应,大喜,又急唤起来。
花未慢慢睁开眼,刺目的光亮让她有些不适,又把眼睛闭了起来。忽地一怔,似是细听身边人的急唤,这声音好久好久没有听到了,何其熟悉又何其陌生,是他吗?
花未再次睁开眼向眼前人望去,模糊的影像渐渐清晰,许自强的面容跃入她的眼帘,花未身体一顿,微微抬起身,微弱地道,
“强……强子哥,是你么?”
许自强激动地流下泪来,重重地点着头,
“是我是我,花未,我可找到你了,你竟然就是聚龙山的寨主。”
花未神情一愕,往事渐渐回到心头,脸上激动的神情黯淡下去,伸手推开许自强,自己重又躺在炕上。这个人已不再是她的强子哥,不是了,我花未几经生死,怎么可能还是他的花未,他的花未应到那大山中去找,到那棵树上去找,那里应有花未的冤魂。
许自强看着花未突然的神色变化,心头一惊,低低道,
“花未……”
花未闭起眼睛,微弱地道,
“我太累了,我要休息,你们……让我静一静。”
许自强怔愕地站起身,呆呆地看着闭目的花未,心头一阵酸楚。花未的冷漠像一层严霜,铺在他们之间。是啊,三年的时间过去了,不能相见,没有音信,只有往事绝情的戕伤,她是如何在这样的心境下,在这样的战火纷飞中挺过来的?
许自强背转身,眼中濛上一层泪雾,强忍着才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白露痴呆呆地看着许自强,一言不发,她此时的心情一定复杂的难心表述。她痴心爱恋了这许多年的爱人,突然找到过去情深意切的妻子,并且沉浸在与爱妻的久别重逢的激动与喜悦中,她不知自己的心是什么滋味,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滑稽,是这世上最多余的人。
白露抵不过内心的伤痛,嘤咛一声,转身跑出屋去。
白露的突然哭泣,惊醒沉于悲伤中的许自强,他一愣,看着白露跑出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出去。
花未在他们的身后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一前一后跑出去的两道身影,心中似是有小刀割过一般,让她痛不可当。
花未摇了摇头,嘴角牵出一抹苦笑,暗道,花未呀花未,你在血与火中冲荡了这么久,几经生死,几经痛伤,难道还没有练就一副钢肠铁骨么?依旧在为伤心的事而伤情,为悲痛的事而落泪。许自强对她来说已是遥远的过去,他不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为什么还要为他去伤去痛?不要……让我忘了他。
花未紧咬嘴唇,忍住即将滚出的泪珠。
********
王兴山带着聚龙山余部奔走在回笔架山的途中,虽然他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但泪水还是奔流了一路。
花未让聚龙山人马撤入老宅,把他们这些残剩的人全藏到她家的酒窖之中,酒窖内空间很大,她父亲生前,为了在战乱岁月藏匿一些值钱的东西,把酒窖加固改装,窖口封闭得很隐秘,任凭谁也不会找到。
花未嘱咐王兴山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出来,这涉及半数聚龙山人马的性命,让他听不到外面枪炮声的时候,再带人打开窖口,从里面出来。
王兴山初时担心花未,说什么也不肯下窖,一定要和花未留在上面。花未说她自有办法,如果王兴山也留在上面,她就无法脱身了。
王兴山虽然半信半疑,但在花未严厉与渴求的眼神下,不得不藏到窖中。
上面的巨烈爆炸,几乎震晕了窖中所有的人,当他们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了。王兴山听不到外面的动静,打开窖口出来,刹时惊呆,花未家的老宅不见了,这里只有一片废墟。
王兴山焦急得到处寻找,也没有找到花未的踪迹,他后悔不该相信花未的话,把她留在上面。
悲痛欲绝的王兴山找不到花未,不敢再在这里停留,率领余部迅速赶往笔架山,因花未曾嘱咐他,一定要把剩下的弟兄带回去。
王兴山往回走,心里还报着最后的希望,也许花未已回到笔架山了。
王兴山距笔架山还有数里之遥的时候,就看到那里的冲天大火!王兴山一下子惊在那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马上想到在山上据守的桐花、小东西,还有……小寨主山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