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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日历-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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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他就是戴着这只手套向他哥哥开枪的。他事先把生火的准备做好,完事后跑到这儿,用火柴把火点着,把手套扔在里面,在我们发现迈尔斯的时候就逃跑了。一个艺术家,办事能力肯定不怎么样,他至少能够看着火烧起来再走。”
  “他太慌张了。”埃勒里小心翼翼地把烧着的手套拿开,“而且真是不走运。瞧这儿,妮奇。”
  妮奇望过去,她所能看见的只是一些红色纸屑,凌乱地粘在壁炉一面的墙上。
  “这是什么?”
  “留下的罪证,妮奇。更加反常的怪事。你在这儿待一会儿,好吗?我让爸爸上来一下。”
  “你要去哪儿?”
  “我去一下花园,”埃勒里说着,飞快地走了出去,妮奇都没来得及告诉他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屋顶上。但既然他已经走了,她也就只好待在那儿,直到老警官上来。
  警官一上来就开始大呼小叫,妮奇赶紧捂着耳朵走开了。她在房屋的东北角找到了埃勒里,看见他在小路上指指戳戳,手电筒在灌木丛附近照来照去,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在哪儿,妮奇?”埃勒里头也不抬地问。
  “什么在哪儿?”
  “那个滴水槽,差点把迈尔斯·斯安特砸死的那个。”
  “哦,看在上帝的分上,”妮奇恼火地说,“我怎么知道?”
  “它不是掉在这儿了吗?”
  妮奇听出了奎因语调里有某种不寻常的东西,那个大家伙的确不在那儿。
  “上次我还看到它在这儿,就在这条小路上。对,是前天。看见了吗?看没看见地上滴水槽砸下的坑?”
  “看见了。”埃勒里严肃地说,然后转身进了屋。
  接下来的一个钟头真是热闹。埃勒里四处打听着找那个滴水槽,把所有人都吵醒了,逼着让每个人都帮着找。那东西毕竟没伤人命,他为什么非要拼命地找它呢?对此埃勒里缄口不语。哈里·哈特是被叫醒的,多萝西·斯安特则是被吵醒的,连隔壁的格兰德医生也没能幸免,尽管对他的盘问是上门进行的。最后,整栋房屋从地下室到地面到天花板每个角落都被翻腾了一遍,也没找到那个滴水槽。没人记得从头一天下午起再见过它,只有男管家那天晚些时候在路上被绊了一下,就在那个东西掉下来的地方。毕竟是管家,又不是园丁,他只不过嘟嚷着骂了几句就忙自己的事儿去了。而园丁,那个爱尔兰人报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职业态度,简单地说了句“没人让我把那个东西弄走”就又上床睡觉去了。
  那么,正像老奎因警官说的,它在不在那儿,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除非是没了。”埃勒里茫然地说。
  “好了,埃勒里。不管是谁想置斯安特于死地都会把这该死的东西弄走,因为留下它总归是一条线索——”
  “他的指纹,”妮奇的语调里又现出一丝生气。
  “在石头上,妮奇?不管怎么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干吗不立刻擦掉它呢?而且,既然他用了一次手套,那就可以再用一次,这倒提醒了我一些比这失踪的天使更重要的事,有关那个想烧掉证据的失踪的弟弟。”
  “维利!”老警官喊了起来。
  维利警佐拖着疲惫的脚步赶来,一面用一块小手帕擦着他的大脸盘。
  “你发现了什么了吗?”
  “从西港警察局什么也没发现,只捞了几句臭骂。他们说最近一个月没有迹象表明戴维去过他那边的小屋。总之,他不在西港。昨晚从纽约出发到西港的火车也说不记得有他那样特征的人。格兰德中心的售票员也说不记得有这么个人。我们还调查了出租汽车——”
  “现在你满意了吧?”老警官转过身说,“真见鬼,埃勒里去哪儿了?”
  “在迈尔斯·斯安特的书房。”妮奇说。
  这时书房门开了,埃勒里走了出来。
  “戴维·斯安特的确失踪了,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这么说他确实失踪了?”
  “维利,通缉戴维·斯安特。办完这件事咱们就各自回家,冲个淋浴。找到斯安特以后我再来,就这样吧。”
  “估计……”埃勒里看了一下手表,“估计得用七八个小时,爸爸。我以你的名义叫人把打捞设备中午运来,这得用点时间。”
  “打捞设备?中午?”
  “你想找到戴维·斯安特,是不是?”
  “当然,我是想找到他!”
  “中午。”
  “这儿?”

  埃勒里坐在一张长沙发上,两膝分开,手支着脑袋,像一个累极了的老太太。
  “这可是道老算术题,”他说,“二加二,翻不出什么新花样——一块重一百磅的大石头不见了,一个人也失踪了。这栋屋子旁边流着一条河。失踪的人,失踪的大石头,深水。戴维·斯安特被谋杀了,尸体被扔进了东河,只要港口警察局找到潜水员,把打捞设备运到这儿就行——”
  他们只用了二十五分钟就把戴维·斯安特的尸体打捞出来了,而老奎因警官也压根儿就没回家。这会儿他咚咚地走进屋,压抑着怒火向大家宣布,迈尔斯·斯安特的艺术家弟弟脑袋上有一个枪眼,种种迹象表明,他被枪击的时间至少是在十二个小时之前。         
  “他们还在找那把枪,”警官说着扫了一眼迈尔斯的卧室,这会儿大家都被召集在这儿,“会找到的,会找到的,等找到了——”
  “我看,”埃勒里说,“不用等那么久。斯安特太太,您还是坐下好吗?至于谁谋杀了戴维,又差点谋杀了你,斯安特先生,证据,我是说逻辑上的证据已经有了,我们只要把思路捋捋顺就行。还有,斯安特先生,你现在感觉如何?还可以经受住下面的打击吗?这里有四个因素:没被烧完的棉手套上的火药粒;粘在壁炉墙上的红色纸屑;我们上楼时从上面房间传来的枪声;还有,当然,是日期。”
  “日期。”奎因警官说。
  “日期?”妮奇说。
  “这几乎是最精彩的部分,”埃勒里热切地说,“夏天通常在六月二十一日,也就是十天前正式开始,而戴维·斯安特打算去西港渡假的日子显然是七月四日,这没必要解释。把七月四日和火药粒、红纸屑和那一声巨响联系在一起,你就不难想到……爆竹。”
  “我们到这儿的时候是半夜,妮奇,”埃勒里说,“我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告诉你屋顶工作室的火烧了大概有三个钟头,所以我们上楼时听见的那声响,妮奇,我们以为是枪声,实际上是戴维工作室壁炉里的爆竹声。又因为我们只听见一声响,所以,斯安特先生,你不可能是那会儿被枪击中的。你一定是在几分钟前中弹的。”
  “那么,为什么我们没听见真正的枪声呢?”妮奇问。她知道她看上去挺恼火,“当时四周特别安静,只要有一丁点声音,哪怕是从街上传来的,我们都听得见。”
  “问题的答案,我想,”奎因警官严肃地说,“马上就出来了。那把枪呢,维利?就是裹在枕头里的那把。”他的表情有所缓和,又像个和蔼可亲的老绅士了,“就那样吧,警佐。就那么裹着拿走吧,出去后把门关上。”
  屋里寂静无声,只听见维利警佐沉重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声。老警官拍了拍胳膊,四下望了一眼。
  “一声爆炸故意设计得让人听到,”埃勒里轻快地说,“而在这之前的一声爆炸又故意设计得让人听不到。要达到什么目的呢?简直不可思议,那就是要让爆竹声被误以为是枪声,要造成一种错觉,你是在我们上楼的时候中弹的,斯安特先生,实际上你却是在这几分钟前就已经中弹了。伪造开枪时间只可能有一个目的:想给凶手制造一个案发时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而实际上凶手只不过在爆竹声响起来时不在案发现场。
  “爆竹声响的时候谁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呢?”埃勒里说着,脸上笑意荡漾,“你,多萝西·斯安特?不,你一个人待在船库里。你,斯安特先生——荒唐吗?不,你一个人待在自己的起居室里。你,格兰德医生——可笑吗?不,你也是一个人在你的花园里打瞌睡。就连戴维·斯安特也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待在东河的水底。
  “所以,恐怕,”埃勒里说,此刻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就剩你了,哈特,真是巧啊,你正好有爆竹响时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一个强有力的证据,哈特,事实上,最有可能的就是你。你那会儿正上楼,就走在我和妮奇·波特中间。一个完美的设计好的骗局。
  “但是你在操作上却屡屡失误。你有两次企图对迈尔斯·斯安特下手,结果都失败了。第一次你把滴水槽弄得活动了,然后在迈尔斯·斯安特走在下面的路上时把它推下去。你选了这种方式是因为他的弟弟戴维的工作室就在屋顶,而戴维,因为财产的原因,自然会成为被怀疑对象。结果这招没奏效,这下你可要孤注一掷了。昨天是你把滴水槽藏起来了,晚上你用枪打死了戴维,把他的尸体绑在滴水槽上,沉到了河底,你想他肯定会成为一个最好的替罪羊,因为他大概永远也不会被发现。然后你到了迈尔斯·斯安特的起居室,跟他聊天,再走出去,之后立刻又走回来,用枕头包住的枪向斯安特的头部射去——你是不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斯安特太太?我想是的。可是你疏忽了,哈特,斯安特先生没有死。接下来,你就开始争分夺秒了。你把枪从其中一扇窗户扔进河里,再跑到工作室,那儿你早准备好了一只爆竹。你把手套扔进壁炉,你是戴着这只手套办妥前面的这一切的。你在事先准备好的柴禾上扔了根火柴,这堆火是早准备好要用来销赃灭迹的——然后你赶紧跑下楼在大门口接我和妮奇,等爆竹响的时候,你就铁板钉钉地有了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聪明啊,哈里,你可真聪明,但不知你是否同意我的分析?最复杂的事情到最后往往是最简单的。”
  这样水火二字就从狂热的爱好者们口中逐渐流传,最后成为谚语。如果时间能够证明这一点。埃勒里将会深感欣慰,因为他一直视马库斯·塔里乌斯·西塞罗为他最为推崇的说教家之一。 

八月 针眼

 
  
  这个故事是关于海盗和他们所偷盗的财宝的,事情发生在一年中月长石显灵和罂粟花盛开的八月。月长石可是个令人吃惊的善恶分明的尤物,它可以给其合法拥有者带来好运。在满月的时候把它含在口中,它就可以预示未来;它能使爱情更热烈,使怒火冷下来;它能够治疗羊角风,还可以让树木多结果实,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但是,如果触摸它的是一双邪恶的手,那么它就会唤醒本性中的邪恶的一面,让邪恶之人倒大霉,使其追悔莫及。这种善恶报应是海盗故事里所期望的,对此几乎没有任何争议,在这个故事里更是得到了最好的体现,尽管大量宝石中并没有出现月长石。而那些用死者的鲜血染红的罂粟花呢,往往是在那些发生过激烈战斗和大屠杀的地方才开得最为鲜艳茂密。
  所以讲述这样一个发生在奥古斯都恺撒月份的谋杀案本身就很富有诗意。

  故事里的海盗是冒险号的基德船长,一个苏格兰人,两个半世纪前——天哪,在五月的一天里——他在伦敦被绞死了,他的名字曾一度成了海盗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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