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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华氏七十度。典型的英国夏天。”
“你对这个案件不太有兴趣?先生。”波洛说。
对方微微一笑。
“你知道,这不是我的专长。我是某些事情的行家,但不是这个。所以,我就站在一旁不防碍你们。在东方,我学会了耐心。”
督察很快地冲进来,为他的离开而道歉。他坚持要带我们再绕一圈,但是,我们终于推掉了。
“谢谢你的多礼,督察。”波洛说。我们回到小镇的街道上,“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想看看尸体,是不是,先生?”
“啊!天!不是!我对尸体一点兴趣也没。我想见罗伯特·葛兰特。”
“你必须和我一起驾车回莫瑞顿才看得见他,先生。”
“好,就这么办。但是,我必须单独和他谈谈。”
督察轻抚着他的上唇。
“嗯,先生。我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跟你保证,如果你向伦敦警察厅请示,他们也会答应的。”
“先生,当然,我听说过你的大名,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们不错。但这是不合规定的。”
“不过,却是必须的。”波洛平静地说,“葛兰特不是凶手,因此,我必须这么做。”
“什么?那,谁是凶手呢?”
“我猜想凶手是一个年轻人。他驾着一辆两轮轻便马车来,把马车留在外面,进到里面杀人,出来,再驾马车离去,他没戴帽子,衣服上沾有血迹。”
“但是——整个小镇上应该有人会看到他呀!”
“某些情况下不会。”
“如果在黑夜,也许不会,但这命案发生在大白天呀!”
波洛只是微笑。
“而且,还有马和马车,先生——你怎么能确定呢?任何车辆都会从外面经过。并没有人看到任何一辆特殊的车子。”
“也许,肉体的眼睛没看见,但是,心灵之眼却可以看到。”
督察若有所思地摸摸前额,对我笑笑。我是完全迷惑了,不过,我对波洛颇有信心。我们和督察一起开车回莫瑞顿,结束了这场争论。波洛和我被带到葛兰特处,不过,这次见面必须有一个警官在侧。波洛开门见山地问。
“葛兰特,我知道你和这件命案无关。你把真正发生过的事情说给我听。”
犯人是个外表看起来不太讨人喜欢的中等身材男人。他的外型很像一个囚犯。
“我可以对神发誓,我没有杀他。”他悲哀地说,“有人把那些小玻璃人放到我的两轮马车上。这是个圈套,就是如此。就如我说过的,我进去后,直接到我房间去。在贝西尖叫以前,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发誓,天,我没做。”
波洛站起来。
“如果你不告诉我实情,那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但是,老爷——”
“你确实进去过客厅——你确实知道你的主人已经死了;当那个贝西发现惨剧时,你正想逃离现场。”
这人嘴角下垂地盯着波洛。
“说实话吧!难道不是这样吗?我郑重地告诉你——实话实说——坦白说明一切是你目前唯一的机会。”
“我将要冒险了,”这个人突然说,“你说的没错。我进去,直接到主人那里——而他已经被杀死,躺在地毯上,血流遍地。我楞了一楞。他们会搜出我的记录,他们必定会说是我杀他的。我所能想到的就是离开——马上离开——在尸体被发现之前——”
“那些玉人呢?”
这个男人迟疑着。“你知道——”
“你直觉地拿了那些,对不对?你听你主人说过那些很值钱,你想或许你可以乘机捞上一笔。这点我可以了解。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第二趟去客厅时才拿玉人?”
“我没有再进去。进去一次已经够受了。”
“你确定?”
“绝对没问题。”
“好,你什么时候出狱?”
“两个月前。”
“你怎么得到这工作?”
“罪犯协助会介绍的。我出狱时,有一个人和我见面。”
“他长什么样子?”
“他不是牧师,但是,看起来很像一个牧师。带着软黑帽,讲话有点故作斯文。门牙断了。带眼镜。他叫松德耳。他说他已经替我找到一个好工作,希望我改过向上。我经由他的介绍替老华利工作。”
波洛再一次站起来。
“谢谢你,我现在完全了解了。你要耐心些。”他在门口停下来,接着问:“松德耳给你一双靴子,对不对?”
葛兰特看起来非常惊讶。
“是的,他确实给了我一双靴子。但是,你怎么会知道?”
“我的工作需要我知道一切。”波洛严肃地说。
我们跟督察打了个招呼,三个人到白心餐厅慢慢地品味蛋、腌肉和德文郡的苹果酒。
“有任何结论吗?”英格斯笑着问。
“是的,命案现在已经明朗化了;但是,你知道,我要证实它却会有很多困难。华利的被杀是四大魔头事先安排的——并非葛兰特所为。一个很狡诈的人介绍葛兰特工作,处心积虑,使他成为代罪羔羊——葛兰特的入狱记录使这件事更容易成功。他给他一双靴子,两双完全一样的靴子中的一双,另一双他自己留着。案情就这么简单。当葛兰特离开房子,贝西在外面聊天时(这可能是她一生中每天的例行公事),他来了,穿着那双靴子,进入厨房,走到客厅,把老人敲昏,割他的喉咙。而后,他回到撤防,脱下靴子,换上另一双,然后穿着另一双,走回马车,离开了。”
英格斯直直地盯着波洛。
“但还是有一个破绽。为什么没有人看到他?”
“啊!我深信那就是第四号的聪明处。每个人都看到他——但每个人也都没看到他。你知道,他驾着屠夫的车子。”
我惊叫一声。“羊腿?”
“不错,黑斯丁斯,羊腿。每个人都发誓,那天早上没靠到任何人到葛兰尼别墅,但是,我却发现贮藏室中有一条仍未解冻的羊腿。那天是星期一,因此,那条羊腿一定是那天早晨送到的;如果是星期天送到的话,在这种热天气下,不会到那时还冰冻的。所以,一定有什么人到过别墅,而且,只有一个人周身带着血迹人家不会注意的。”
“真聪明!”英格斯同意地大叫。
“是的,他是聪明,第四号。”
“像赫邱里·波洛一样聪明?”我喃喃地说。
我的朋友威严地看了我一眼。
“有些玩笑是不能乱开的。”他简洁地说,“难道我不是救了一个差点被送上绞台的无辜者吗?这一天是没有白过了。”
第五章 一个科学家的失踪
虽然,陪审团已经决定不起诉罗伯特·葛兰特,又名必格斯的,涉嫌谋杀约纳山·华利的案件;但是,我并不认为米德督察完全相信他是无辜的。他搜集了很多不利于葛兰特的资料——他的犯罪记录,他偷的玉和完全吻合足迹的靴子,使他那只务实际的脑筋大为头痛。波洛提出许多议论来反驳他搜集的实证,终于说服了陪审团。有两位证人作证星期一早晨曾经看见屠夫驾马车到别墅,而且,本地的屠夫也证明他的车子只有在每星期三和星期五才到那儿的。
他们真的找到一个目睹屠夫离开别墅的女人,但是,询问她时,她却没有办法更明确地指绘他的外形。她唯一的印象是他没有胡子,中等身材,看起来完全像一个屠夫。听到这种描绘,波洛哲学家式地耸耸肩。
“就如同我对你说过的,黑斯丁斯。”在审判后,他对我说,“他是一个艺术家,这个人。他没有用假胡须和黑眼睛来伪装。他改变容貌特征,是的,那是人体中最小的一部分。将来,他还是会如此。他扮演得很成功。”
说真的,我没有办法不承认他说的没错,在我脑海中,那个从汉威来访问我们的人就是一个疗养院管理员的模样。当时,我根本没有想到他是假冒的。
这些事有点令人沮丧,达特穆尔之行对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帮助。我照实对波洛说。但是,他不承认我们一无所获。
“我们有进展。”他说,“我们是有进展。每次和这个人接头,我们学到一些他思考的方式和作案方法。而他对我们和我们的方法却一无所知。”
“好啦!波洛。”我抗议,“看来,他和我的命运是相同的。我不觉得你有什么计划,你只是坐在那儿等他做出什么罢了。”
波洛微笑着。
“我的朋友,你一点都没改变。永远都是那个把什么事情都直着喉咙喊出来的黑斯丁斯,或者,”有人敲了一下门,他补充着说,“你的机会来了;进来的也许是我们的朋友。”当贾普督察和另一个人进来时,他嘲笑着我的失望。
“晚安!先生。”督察说,“我来介绍,这位是美国情报机构的肯特上尉。”
肯特上尉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美国人,有一张看起来很奇特、仿佛木刻似的脸孔。
“久仰,先生们。”他和我们握手时,低语。
波洛扔了一块木材到壁炉里,拿几张坐起来很舒服的椅子前来。我去拿玻璃杯、威士忌和苏打。这个上尉满意地喝了一大口酒。
“你们国家的法律仍旧是很有效力的。”他说出他的意见。
“现在,话归正题。”贾普开口,“这个波洛先生曾经拜托过我。他对四大魔头的事情很感兴趣,他要我不论在什么时候或处理公文时,只要碰到这个名称就告诉他。我并没有特别重视这件事,但是,我记得他的要求,因此,当这位先生说到一个很奇特的故事时,我立刻说:‘我们顺便去波洛先生家。’”
波洛看了肯特上尉一眼,这个美国人开始说这个故事。
“波洛先生,你大概看过有关一些鱼雷艇和驱逐舰在美国海岸外撞上礁石而沉没的报道吧。这件事情正好发生在日本大地震之后,因此,人们所提到的解释是这个灾难起因于一个海啸。可是,不久前,有一群恶棍和带枪的歹徒被兜捕,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一些文件,使整个局面为之改观。这些文件中提到一个叫‘四大魔头’的组织,还不太完全地描述一个有威力的无线电讯装置——这个无线电讯的能源远超过目前的任何一个装置,而且,能够使强电波聚集在某些特定目标上。要求加强这种研究简直是荒谬至极,不过,我还是把这些情报报到总部由他们裁决,我们有一个眼高于顶的教授正在着手研究。现在,你们英国的一个科学家在英国学会宣读了这个题材的论文,内容颇为牵强,近乎幻想,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是很好,他的同人并没有为之震惊,然而,这个科学家坚持他的主张,宣称他的实验即将成功。”
“嗯,结果呢?”波洛兴趣盎然地问。
“他们建议我到这儿来见见这位男士。他叫哈利代,很年轻的一个家伙。他是这方面研究的权威,我想向他打听他提出的这些理论是否真有可能实现。”
“可能吗?”我急切地问。
“这我也不知道。我还没见到哈利代先生——我看我可能见不到他了。”
“事实上是,”贾普马上接着说,“哈利代失踪了。”
“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
“报警寻找了吗?”
“报了。他太太很紧张地来找我们。我们尽我们所能地找了,不过,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没用的。”
“为什么?”
“不可能有用——当一个人那样子失踪了的话。”贾普眨眨眼睛。
“什么样子?”
“巴黎。”
“哈利代是在巴黎失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