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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想来暗杀我的刺客。”吴家祺行动起来,到处寻找着什么,结果看到书架上的照片,亮给纯子看:“奥平为雄,你表哥,我没弄错吧?”纯子惊恐地点点头。“你表哥想要我的命。”
背后传来奥平为雄的声音:“是的,我是想要你的命。”
吴家祺和纯子骇然一惊,转身看去,只见奥平为雄举枪站在房门口。他用脚踢开房门,扳下左轮手枪的保险,枪口直对吴家祺。
纯子挡到吴家祺面前:“表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奥平为雄:“很简单,因为我也爱你。所以,我和他,吴家祺,由老朋友变成了情敌。”纯子:“你爱我,可我一点都不爱你,我甚至想都没想过。”奥平为雄:“那是你的事情,而我,必须按我自己的意志行事。”纯子:“你就是打死他,我也不会爱你,相反,我会恨你。”奥平为雄:“住嘴!你怎么可以嫁给一个中国人呢?怎么可以嫁给一个敌对国家的男人呢?这决不容许!”纯子哭喊道:“这是我的私事,用不着你管。”奥平为雄:“在上海,我什么事情都可以管。这是天皇赋予我的权力!”纯子:“你要是敢开枪,你就不配当我的表哥,而且,我还会到宪兵司令部去告你!”
奥平为雄步步逼近:“宪兵司令部帮不了你。”纯子切齿道:“我一定有办法让你名声扫地。”奥平为雄:“和一个中国人鬼混,那才叫名声扫地。”
吴家祺已镇静下来,这时冷冷一笑:“奥平君,原来这就是你天天挂在嘴边的所谓‘日中友好’?今天你让我的知识又扩大了一点。纯子,请让开,我要走了,他想开枪,就让他开吧!”他推开纯子,向房门口走。纯子追上去:“家祺,等等我……”
“站住!”奥平为雄一把拉过纯子,“我不许你去。”说完,搂住纯子就吻,被纯子挣脱,狠狠打了一耳光。
晚上,百乐门舞厅,偌大的二楼阳台上空无一人,只有吴家祺一个人在栏杆前走来走去,一副烦躁的样子。
陈曼秋来到阳台,向吴家祺款款走来,手中夹着香烟。吴家祺见她走来,停下来看着她:“找我有事吗?”陈曼秋吸了一口烟:“你和那个日本姑娘是什么关系?”吴家祺一怔:“你在监视我?”陈曼秋:“不,我们在监视奥平为雄。我们发现,与你在一起的那个日本姑娘,经常和他在一起。”吴家祺:“奥平为雄是她的远房表哥。那位日本女孩叫片桐纯子,她是我的恋人,我在东京留学时认识的。”陈曼秋:“纯子的背景非常复杂,特别是她服务的日侨上海青年团,完全是为了适应日本帝国主义发动‘大东亚’侵略战争需要而成立的,该团通过军事操练、战备劳动服务、文体活动等形式,灌输忠君爱国、为国捐躯的军国主义思想意识,纯属侵华组织。”吴家祺:“纯子只是从事翻译工作,整理整理资料。”陈曼秋:“什么叫‘整理整理资料’?这是情报归类和分析。”吴家祺:“你们想把她怎么样?”陈曼秋:“纯子不过是一个受了军国主义思想毒害的青年,是个小人物,我们不会去对付这种人的。我想通过你与纯子以及奥平为雄的特殊关系,收集情报。”吴家祺:“不,不行,我决不会利用纯子。”陈曼秋:“吴家祺,别那么天真,你们的事情成不了。”
吴家祺凝视她良久,然后笑笑,显然他并不相信她的预言。
狂风暴雨吹打着窗户,发出呼呼的风声和沙沙的雨点声。榻榻米上,吴家祺和纯子面对面席地而坐,后者泪水涟连。
纯子:“……这怎么可以说是侵略战争呢?日本的意图,只在建立‘大东亚经济共荣圈’,对此,首相说得非常清楚。”吴家祺:“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也会说这样的陈词滥调!”纯子:“家祺,我对中国和你们中国人没有丝毫恶意,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吴家祺跳起来:“那你说,怎么才算有恶意?你所做的这一切,统统都是为侵略服务的,是侵略行为,你懂吗?”
纯子痛哭流涕,摇着头:“不,不是这样的……”
吴家祺闻言,感觉周身透凉,不禁打了个寒颤:“你已经没有救了,纯子。你再也不是以前的纯子了,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作为特务的奥平为雄,也不认识作为侵略者的纯子,我一个都不认识你们,对不起!我要走了……”他一边说一边退到门口。
“站住!”以泪洗面的纯子忽然站起来,“你可以不认识奥平为雄,也可以不认识纯子,但你认识温经理不是吗?你为他做事,与日本人交往,你以为你和我是两种人吗?不,不是的,你也是可以被你的同胞称为‘汉奸’的那种人!”
听到“汉奸”二字,吴家祺禁不住浑身一颤。
“家祺,我们为什么要把两国的政治,搀和到你我的爱情中来?我们的爱是纯粹的不是吗?”
吴家祺:“不,不不,请你不要说爱情,我们没有爱情,我们的爱情已经死了。你和我,我们是侵略与被侵略的关系,没有爱情可言。你刚才的一番话说得好,我也是可以被我的同胞称为‘汉奸’的那种人,好,这话说得太好了!你救了我……我要重新开始,我不想再见到你,千万别再来找我……”他拉开移门,逃也似的离去。
纯子掩面大哭,其声也哀……
晒台楼外面,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吴家祺坐在饭桌前的竹椅子里,头和身子无力地仰靠着,他双目发定,怔怔地看着门外的蒙蒙烟雨,两行清泪蜿蜒而下。素芬坐在一旁抹泪:“……本来,你带纯子来,我和妈好好为你高兴了一阵子,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分手了……”
吴家祺喃喃道:“我怎么也没想到,尘封已久的美好记忆,刚刚唤醒就烟消云散了。现在,纯子已经没有了,或者我还像以前那样把你当纯子,也许只有那样,纯子在消亡的同时才可以获得新生,因为……我不能没有纯子。素芬,现在你是我心中的中国纯子……”
素芬劝道:“三少爷,你别伤心,以后你一定会找到比纯子更好的女人。”吴家祺一声长叹:“唉!秋雨飘落,檐滴不止,更让我增添了一种对世事人生茫茫的愁意……”
外面空阶滴水,丁丁作响。
秋雨连绵,飘飘洒洒。吴家祺站在温公馆楼房门口,淋得像个落汤鸡。
何文艳从门里叫出来:“哎呀,家祺,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进来?”吴家祺站在雨中:“三言两语,在门口说就可以了。”温经理跟在何文艳后面:“出什么事了?”吴家祺:“我是来辞职的。”
温经理和何文艳都叫起来:“辞职?”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不解地盯着吴家祺。
吴家祺:“温经理、温夫人,对不起!我走了。”温经理:“家祺,你在我这里做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总要说个道理吧?”吴家祺:“温经理,我们是老朋友了,文艳又是我的老同学,所以我要奉劝你一句,别再和奥平为雄搞在一起,别再担任商绅协会副会长,悬崖勒马,洁身自好,以免杀身之祸。”说完向大门走去。
温经理和何文艳愣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大门外,两人半晌无话。突然炸响一个惊雷,接着白光一闪。温经理和何文艳痉挛般抽搐了一下。
吴家祺住处的移门哗地被拉开,一身雨水的纯子闯进来。她环顾四周,这里已是人去楼空。
纯子扶着移拉门,身子无力地滑落下来,连带着把移门抓了下来,乒乓作响。她无言无泪地靠在板壁上,神情木然。
街上,斜风飘雨。吴家祺一改西装革履的模样,穿着车夫才穿的对襟布衣和马夹,头戴礼帽,裤管高高卷起,拉着黄包车一路小跑。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成为他这个行当的一个极不和谐的音符。
吴家祺的黄包车停到路边。一个日本女人欲上车,用日语说:“请到虹口。”吴家祺用日语回答她:“对不起!我不做日本人的生意。”
日本女人一愣,随即就像发现新大陆,惊喜地说:“啊,车夫还会说日本话?你的东京口音比我还要纯正呢。”
吴家祺抓起车把要走。日本女人叫住他:“哎呀,先生,你怎么啦?”“我说过,不做日本人的生意。”黄包车消失在雨幕中。
庞浩公靠在豪华睡房床上,露出光着的上半身,叼着雪茄:“这个秘密地方不错吧?”王丽珍拉上被子遮住胸部,起身靠在他身边,莞尔道:“干爸找的地方还能错吗?”庞浩公往她脸上吐了口烟:“忠良有你,真是太有福气了。”王丽珍:“干爸的福气难道还不够吗?”庞浩公:“我指的福气可不是像我们现在这个样子。”王丽珍:“那你指什么?”庞浩公:“我指的福气,是你真心喜欢他。”王丽珍:“干爸是怎么看出来的?”庞浩公:“你想想,自你认我做干爸后,我有好几次想与你亲热,你总是回避我。此前你倒是让我小小的……嘻嘻,那是你为了让忠良进我的公司;这一次你和我上床,也是为忠良,想让我给他生意做。你说这忠良是不是有福气?”王丽珍:“忠良的福气哪有干爸好啊?干爸有干妈,还有干女儿,快要美死了。”庞浩公:“我要能经常到这里来,那才真叫美呢。”
小洋房客厅。张忠良一口气吹灭蛋糕上的蜡烛。王丽珍高兴地鼓掌,一边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头发油光,穿着吊带裤的张忠良看着布置考究的餐桌:“啊,有花,有酒,还有鲜果和佳肴,真是美不胜收哪!可惜人太少,就我们俩,不够热闹。”王丽珍:“我们没有公开同居,你让我怎么请客人嘛!”张忠良:“我们同居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有什么难为情的?”王丽珍:“不是说难为情,公开同居总要有个仪式吧?”
张忠良用手拾了一片肉塞到嘴里:“仪式就仪式,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我没意见。”
王丽珍凑过来亲了他一下:“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她用餐巾蒙住他的眼睛,“走,到外面去。”
王丽珍搀着张忠良来到门外,松开蒙在他眼睛上的餐巾:“看吧!”
张忠良眨眨眼,放出光来:“美式吉普车?”一辆半新半旧的美式敞篷军用吉普车停在他面前。王丽珍得意地问:“怎么样?”
张忠良抚摸着汽车:“嗯,不错!至少还有六成新。”王丽珍:“我让干爸特意为你弄来的,好让你用它代步。”张忠良:“丽珍,谢谢你!”说完跳上汽车,发动,呼的一声飞出去。
王丽珍急了:“嗨,慢点!小心……”话没落音,风驰电掣般的吉普车撞翻了街边的水果摊……
《一江春水向东流》第十八章(1)
朝阳为山城重庆洒上了一片耀眼的金辉。西装革履的张忠良驾驶敞篷车从街上呼啸而过,惊得路人纷纷闪避,鸡飞狗跳。
来到大兴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张忠良甫一进门便问:“董事长叫我?”
高背椅里的庞浩公点燃雪茄,开门见山:“我让你做我的秘书,你看怎么样?”
“啊,这……”张忠良高兴得差点要跳起来,“我怕自己才疏学浅,无法胜任。”庞浩公:“客气话就不要说了,这事就这么定吧!”张忠良诚惶诚恐:“多谢董事长器重、提携!”
“只要好好干,将来一定会前途无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