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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中国-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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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闽南,上世纪80年代后期普通市民份子行情是每人50元,90年代中期涨到100元,近亲好友则需300~500元乃至1000元,各城乡社区风俗略有不同。看凑份子的消费机制,经济学看到的是客人自己宴请自己,但社会学看到份子钱的生命,充满了丰富的人情语言,客人们要表示的信息尽在其中。除了运作人情,份子钱的功能也包括向主人捧场,以及熟人圈的交流聚会。
  份子钱现象折射出熟人系统运作目标:一,自己要排场(即面子);二,熟人要捧场。旁观者有义务,所有人不能例外,这折射出一种共生哲学。讲排场要有财力,如果主人不够财力,就利用人情制度融资,有点像民间标会或互助会,大伙儿集资来给主人捧场。主人落下面子,客人们赚个热闹。单就个案看,似乎主人占便宜,但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谁家都会有红白喜事。
  反过来,有了凑份子制度,婚礼只能大操大办,想躲也躲不了。你家娶亲既是你家事,也是大家事,不完全由你家做主,还要风俗做主。直到改革开放之前,闽南民间只认“鞭炮夫妻”、“吃酒夫妻”,不认法律夫妻和结婚证夫妻。夫妻不管有未婚姻登记,都要鞭炮、排场公示,否则大家就不认他们夫妻。若在农村,甚至不给新人分地。
  面对凑份子大操大办,各人心态不一。主人有喜欢热闹的,也有好清静的,有爱排场的,也有怕劳命伤神的。客人有衷心祝贺的,也有应付了事的。大家各怀心事,逢场作戏。但习俗带有强制性,演员要演出,观众要出席。越是现代,熟人关系越淡薄,人情习俗就越薄弱,三心二意应付吃酒的客人就越多。应酬二字,越来越具无奈之意。主人拟定名单伊始,就颇费心机。每选定一个对象,都面临哈姆雷特式的犹豫:请,还是不请?如请,会不会来?不来,自己会不会没面子。如果不请,对方会不会怪罪?熟人的舆论是否会怪罪?这种情形,尤其在考量那些边缘熟人时很费神。与此同时,客人的心理压力也很大。接到一张请帖,不啻接到罚款单,不去得罪人;去也很烦,费钱费时,应付不起。
  有请必赴更麻烦。前面估算,一个熟人圈平均大约二百多号人,当中每户都可能办喜事。即便每家平均十年办一次红白喜事,每年就要应酬二十多摊份子酒席。花费时间不说,以平均每次红包100元论,每年支出两千元以上,这只是一个保守估计。碰上至亲好友结婚,额外红包高于平均数。再遇上农历吉利月份,各家集中操办婚事,城里大小酒店爆满,这时红包支出就是天文数字,压得大家叫苦不迭,“人情风”变成“人情疯”。
  收钱的主此时当然高兴,热闹有了,排场有了,还有赚头,不亦乐乎?然而,快乐何其短暂,忧郁何其漫长。低头看人情账一五一十地挂着,那都是债主啊。霎时间,笑容烟消云散,手中盈余不够下月凑别人份子,轮到自己背包袱。
  从经济学看,凑份子带有民间金融互助性质,凑份子在排场和铺张之余,构成一种互助和交换功能。这种功能带有惯例制度强制性,交换提高了关系网的凝聚力,从而维系关系网在民间社会第一组织系统的地位。


活的腐败通道:以人情行贿赂


  在中国,红色代表吉利。送人的礼金都会放在一个红纸包内,以示祝贺。份子钱只是其中一种,其他人情也都喜欢用红包,比如寿礼、压岁钱……甚至贿赂。所以,红包是礼金代名词,但凡小额礼金送人情,都叫做“送红包”。
  但是现在,红包的主流语义发生变迁,现在“红包”特指小额现金行贿。譬如,病人向医生送红包,家长向老师送红包,店主向税员送红包,旅客向列车长送红包,商人向官员送红包……这样的“红包”当然不是合法报酬、正常馈赠或贺礼,而是另有所图,属于权力寻租。但是文化语义的双关性在于,只要他们之间是熟人,那么红包也属于人情,必须以人情规矩操作。所以,形成红包是贿赂和人情的混合型态。
  人情本身当然不是贿赂,而是一种江湖习俗文化,但是现今的中国贿赂已经融入人情。红包演变成行贿,具有社会学上的微妙的含义。换言之,有些贿赂被包装成人情往来的传统形式,被钱权交易借用。以人情之名,行贿赂之实。这是中国腐败现象在形式上的特色。作为对比,我们看到西方人行贿通常不用红包,常见方式是向指定账户打款或支付现钞,然后受贿者做该做的事情。因此遵循生意方式,先付定金,事毕付讫。就过程而言,付款与做事大体上同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换句话说,西方贿赂主要是一种经济交易。贿赂,在西方经济学中的学名叫“权力寻租”,这是一种理论总结,寻租理论以西方式贿赂交易为背景,贿赂现象在经济上相当于权力租赁交易,用金钱购买权力使用权,譬如项目审批和文件签署。
  中国社会也存在这种市场式贿赂,但不是主流。大部分中国贿赂者不会这样“薄情寡义”、“不懂做人”,而是竭力把贿赂包装进朋友之间的人情往来。在中国,小额贿赂遵循的法则在形式上是人情交换。这样的贿赂看上去不大像贿赂,与其说像租赁不如说更像是人情往来,与“七大姑八大姨”交际不同的只是数额不同。对于熟人圈子构成的中小城市权力层,贿赂更多是“权力作人情”,尤其是不断的小贿赂如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悄悄地融入了传统人情往来,变成关系网运作的部分机制。当然,这种贿赂绝非不图回报,贿赂不图回报是自相矛盾,只是回报不要搞得像买卖那么难堪。最好遵循人情方式,没有明细结算,嘻嘻哈哈,大家心知肚明。
  贿赂怎样包装成“正常”人情往来呢?
  每逢春节,某些地方官员住宅区交通极为堵塞,四乡送礼车辆水泄不通,几成一道景观。年礼多是洋酒、香烟之类,当中也有红包塞在烟盒、酒盒内。红包大小,依对象官阶及其与行贿者交情而定,但各年行情不同。一般巴结孝敬的大概数百数千,有大事相求价码另计。官员依自己职权大小,获得礼金的单价和累计总数各不相同。位高权重者,每数分钟就接待一位,拜年者川流不息,一晚收入颇丰。由于来人多,接待时间也短,来客识趣地把礼物放在不显眼处,寒暄几句喝口水,也就告辞了。此时,往往门铃再响起,下一位在楼下候着。这种人情,一晚上数十万很常见,说它是寻租,却没有明确的回报契约,只是惯例而已。
  通过年礼腐败,是中国腐败特有的方式,原因与人情惯例制度有关,与关系网组织模式有关。中国的行贿者总在主观上避免将贿赂当成冷漠交易,极力把它打扮成熟人间人情往来。与此同时,任何人都知道这是一层不经捅的薄面纱,但是又必须维持,因为这是一种面具制度。
  人情贿赂主要有以下三种原因:
  (1)行贿者和受贿者都希望加深双方利益同盟关系,建立持久战略联盟。如果用经济交易方式作贿赂,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就只有交换功能,不具结盟功能。用人情行贿,不仅具有交换功能,还具有结盟功能,提供长期合作空间,提高交易安全,不轻易败露。
  (2)除非避嫌,否则行贿者和受贿者在多数情况下喜欢以朋友名义交往,加强合作互助。这是由小城市社区的熟人特性决定的规律,生活在小城市关系网络社会,各色居民相互依存,不仅别人求自己,自己也求别人,平民求官员,官员也求教师和医生。如果对方有交换资源,受贿者也可能免收贿金,而将特权当人情放出,将来再求收租。其诉求并非金钱,而在交易合作。因而,人情贿赂比商业贿赂更加具有可塑性,外延形态更丰富。
  (3)人情可以调和利益与义气,熔于一炉。在一个熟人圈,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相互合作是难免的,俗语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在双方有意做哥们的背景下,又要得利又要做哥们,二者在做法上有冲突。光做朋友不得利,谁那么傻啊?光得利不讲哥们,也很难混。在江湖传统中,做朋友讲义气,帮人不计酬报。受贿的本质是寻求回报,不能白帮人。以博弈论解读,这是一种典型的“囚徒困境”,它的均衡解就是把讲义气纳入讲人情,也把贿赂纳入讲人情,这样就找到人情这个恰当的均衡点。有了这个均衡点,交情、利益各得其所。盖因人情中有讲义气和偿还,偿还可得眼前利益,义气是长远利益。


“两面国”的故事


  清代李汝珍搜集民间传奇所著小说《镜花缘》第二十五回《越危垣潜出淑士关登曲岸闲游两面国》讲述了一个离奇的“两面国”故事,影射清代中国之怪状。
  话说徐承志遭驸马爷猜忌时,驸马爷恰巧将宫娥司徒妩儿许配徐承志为妻。徐承志大惊,疑为奸细,乃以毒攻毒将妩儿告发,结果妩儿遭毒打一顿,惨遭遣媒变卖。此时,徐承志方知错怪贤妻,后悔万分,乃求助于唐敖、林之洋、多九公等人,助其翻越城墙,逃往海外。数日,众人途经两面国,唐敖、林之洋二人入国闲游观光。
  多九公留在船上正在前舱同徐承志闲谈,只见唐、林二人回来,因问道:“这两面国是何风景?为何唐兄忽穿林兄衣帽,林兄又穿唐兄衣帽?这是何意?”唐敖道:“我们别了九公,又走十余里,才有人烟。原要看看两面是何形状,谁知他们个个头戴浩然巾,都把脑后遮住,只露一张正面,却把那面藏了,因此并未看见两面。小弟上去问问风俗,彼此一经交谈,他们那种和颜悦色、满面谦恭光景,令人不觉可爱可亲,与别处迥不相同。”林之洋道:“他同妹夫说笑,俺也随口问他两句。他掉转头来,把俺上下一望,陡然变了样子:脸上冷冷的,笑容也收了,谦恭也免了。停了半晌,他才答俺半句。”多九公道:“说话只有一句,两句,怎么叫做半句?”林之洋道:“他的说话虽是一句,因他无情无绪,半吞半吐,及至到俺耳中,却只半句。俺因他们个个把俺冷淡,后来走开,俺同妹夫商量,俺们彼此换了衣服,看他可还冷淡。登时俺就穿起绸衫,妹夫穿了布衫,又去找他闲话。那知他们忽又同俺谦恭,却把妹夫冷淡起来。”多九公叹道:“原来所谓两面,却是如此!”
  唐敖道:“岂但如此!后来舅兄又同一人说话,小弟暗暗走到此人身后,悄悄把他浩然巾揭起。不意里面藏著一张恶脸,鼠眼鹰鼻,满面横肉。他见了小弟,把扫帚眉一皱,血盆口一张,伸出一条长舌,喷出一股毒气,霎时阴风惨惨,黑雾漫漫,小弟一见,不觉大叫一声:‘吓杀我了!’再向对面一望,谁知舅兄却跪在地下。”多九公道:“唐兄吓得喊叫也罢了,林兄忽然跪下,这却为何?”林之洋道:“俺同这人正在说笑,妹夫猛然揭起浩然巾,识破他的行藏,登时他就露出本相,把好好一张脸变成青面獠牙,伸出一条长舌,犹如一把钢刀,忽隐忽现。俺怕他暗处示人,心中一吓,不因不由腿就软了,望著他磕了几个头,这才逃回。九公!你道这事可怪?”多九公道:“诸如此类,也是世间难免之事,何足为怪!老夫痴长几岁,却经历不少。揆其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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