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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们……”四名大汉茫然相顾,呆若木鸡,谁也不敢贸然回答。
万二爷已气得形同疯狂,飞起一脚,猛地朝一名大汉的小腹上踢去,只听他一声痛呼:“啊……”双手急捧着肚子,弯腰蹲了下去。
万二爷犹自怒不可遏,手指敞开的窗口,声色俱厉地怒喝:“人一定是从窗口跑的,还不快去追回来!”
“是!……”
大汉们张皇失措地冲到窗口,果见窗口边缘,尚留着一条击有铁钩的飞索!
这玩意是飞贼惯用的,长索的一端有只铁钩,勾住在窗台的边缘,另一端一直垂落到地面。
显然来人是利用这条飞索上来,不知怎么将房里的三个人弄昏倒,匆匆救走了床上的少女。由于时间太急促,不及把飞索收回,才任由它留在窗台上了。
但令人惊奇的是,万公馆的花园并不算大,而住宅前后都有不少人守着,在如此严密的防范之下,来人居然能登堂入室,如入无人之境。非但从容不迫地把那少女弄走,甚至没有惊动房外的四名大汉,更把万二奶奶,并大汉及女仆制住,实在神通广大!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来人若非俱有飞墙走壁的非凡身手,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个少女弄出这四周防范森严,围墙高达一丈以上的万公馆?
而里里外外的二三十名大汉,竟都浑然未觉!
万二爷的这几个心腹,都是些亡命之徒,斗狠玩命是拿手好戏,谁也不含糊。但要他们从窗口沿索而下,却是力不从心,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况且,居高临下,从窗口向花园里看去,根本毫无动静,叫他们捕什么风,捉什么影呢?
万二爷看他们挤在窗口,只顾探出头去东张西望,并未采取行动,顿时暴跳如雷地怒骂起来。
“妈的!你们是在看风景吗?还不快去把人追回来,老子就把你们一个个的皮扒下来!”
大汉们敢怒而不敢言,赶紧离开窗口,夺门冲出了房去。
万二爷这一阵喝骂声,早已惊动了楼下客厅里的巴大爷,他情知有异,匆匆赶上楼来,几乎跟那四名大汉,在楼梯口撞了个满怀。
他一把抓住个大汉,急问:“楼上出了什么事?”
大汉只回答一声:“那小妞儿让人弄走了……”就冲下楼去。
巴大爷大吃一惊,急步冲上楼,闯进房去一看,不由地一怔。但他毕竟比万二爷冷静,忙说:“老弟,你还发什么愣,快把弟妹他们弄醒,问问是怎么回事呀!”
万二爷实在是气昏了头,在惊怒交加之下,只顾着责骂守在门外的几个大汉,根本忘了应该先救醒昏倒在地上的三个人,问清刚才的情形。
被巴大爷提醒,他才蹲下身去,手忙脚乱了一阵,结果却无法把人弄醒。
巴大爷忽然闻出一股药味,顿时恍然大悟说:“老弟,这样没用,人家用的是麻醉药,快弄盆冷水来!”
万二爷气得七窍生烟,怒骂一声:“妈的!”只好亲自动手,到洗澡间去,用漱口杯盛满一大杯自来水,端着走到万二奶奶身边,泼向了她脸上。
万二奶奶被冷水一激,全身打了个寒颤,终于清醒过来。她两眼一睁开,发觉万二爷站在身边,手里拿着个漱口杯,而自己竟是被水泼了个满头满脸!
她不分青红皂白,就一骨碌坐起来,怒问:“老不死的,你干嘛拿水泼我?”
万二爷生怕她误会,雌威一发,那就无法收拾了,吓得忙不迭解释。
“太太,你让人家用麻醉药迷昏了,我不得不把你弄醒呀!”
“哦?”万二奶奶似乎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全然不知似的,诧然惊问:“真有这么回事?”
巴大爷向床上一指说:“弟妹,床上那个‘金娃娃’,是你亲自在房里看守着的,现在她人上哪里去了呢?”
万二奶奶急向床上一看,那被捆住的少女已然不在了,立即跳起来急问:“她跑掉了!”
巴大爷神色凝重地说:“刚才我们在楼下,价钱已经谈妥,人家当场捧出了二十万美金。万老弟就叫人送上来给你,带那小妞去交给对方,可是……”
没等他说完,万二奶奶已迫不及待地问:“钱呢?……”
万二爷这才想起,二十万美金是交给那大汉送上楼来的,可是,遍寻那昏迷的大汉身上和四周,两大扎美钞竟已不知去向!
巴大爷苦笑说:“老弟,不用找啦!人家既然把小妞儿弄走了,还不顺手牵羊,把钱一起带走么?”
“妈的!”万二爷气得脸都发青了。
巴大爷皱起眉头说:“老弟,现在这档子事可就棘手了,不管那妞儿是真是假,人已经不在,钱也没了,我们怎么向楼下那女人交代?”
万二爷又急又气,恨得咬牙切齿他说:“我看这准是许汉成,那老王八蛋干的!”
“那还用说?”巴大爷说:“许汉成的底牌我很清楚,他手下那批码子,虽然有好些个是飞墙走壁的角色。但照今晚的情形看来,凭那些码子的身手,还没有这样大的神通,除非是他亲自出马!”
万二爷诧然问:“什么?你认为是老王八蛋亲自干的?”
巴大爷点点头说:“嗯!许汉成过去是干飞贼出身的,在南洋一带,很有点小名气。今晚要不是他亲自出马,绝不可能来去无踪,干的如此干净利落!不信的话,你就把地上躺着的这家伙,弄醒来问问看。”
万二爷又去洗澡间里,弄来一杯冷水,泼向大汉。
大汉醒是醒了,但他也糊里糊涂,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刚一进房,还没有看清房里的情形,就被门旁闪出个人,以迅雷及及掩耳之势,从后面用一块手帕,按上了口鼻。使他未及挣扎,就失去了知觉……
巴大爷暗自点了下头说:“毫无疑问,这准是许汉成干的了!”
万二爷勃然大怒说:“老王八蛋简直欺人太甚,居然敢闯到我家里来!巴大爷,这可不是兄弟沉不住气,许汉成既然没把我着在眼里,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老弟,”巴大爷不以为然地苦笑说:“对付许汉成,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楼下那女人还在等着我们交人,你打算怎样向她交代?”
万二爷一时也拿不出主意,只得把心一横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干脆只好把他们轰出去,谅她也不能把我奈何!”
巴大爷摇摇头,表示反对说:“这不太好,将来传扬出去,人家就算不说你耍赖,也会认为你是仗势欺人,不顾江湖道义……”
万二爷索性狠了心说:“那就一不作二不休,干脆把他们几个人一齐干掉,今晚的事就不至于传出去!”
巴大爷强自一笑说:“老弟!这只能做到杀人灭口,可是眼睁睁地自断一条大好财路,未免太为可惜了吧?”
万二爷实在是气糊涂了,根本没想到自己忙了一晚,结果毫无所获。连眼看着已经到手的二十万美金,也让别人顺手牵羊,连人带钱全弄走了。
现在听巴大爷的口气,似乎尚大有可为,他不禁霍然心动,说:“巴大爷,兄弟是气得方寸已乱了,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只管说出来,如果能行得通,捞到的油水二一添作五,你我各拿一份,如何?”
巴大爷故意说:“那是以后的事,你我弟兄还分什么彼此,只是今晚的这档子事,确实有些棘手……”
说到最后,他把尾音拖的很长,似在等候万二爷表明态度,放一句话出来,他才好当仁不让地挺身而出。
万二爷察言观色,早已洞悉老家伙的心意,于是顺水推舟他说:“巴大爷,兄弟没有意见,一切听你的啦!”
巴大爷这才干巴巴地笑着说:“事情虽然棘手,老哥哥也不能打退堂鼓呀。现在我们一齐下楼去,不过你们俩口子可不能稍露声色,让那女人知道她要的小妞已经让人救走了。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准叫她让我们套上!”
万二爷禁不住好奇地追问:“你打算怎样对付那女人?先告诉我,也好让我心里有个谱呀……”
巴大爷却卖关子说:“我们上来了半天,那女人恐怕已经起了疑心,还是下楼去再说吧!”
万二爷不便再问,只好满腹纳闷地,偕同万二奶奶,陪着巴大爷一齐下楼。
客厅里的欧阳丽丽,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尤其刚才听见万二爷在楼上的喝叱,随即又见四名大汉奔下楼,匆匆忙忙地冲到外面去。这一切看在她眼里,怎能不引起她的疑心?
但她居然真沉得住气,尽管疑念已生,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等着。
终于,巴大爷和万二爷俩口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欧阳丽丽未见他们把她要的少女带下来,立即诧然急问:“人呢?”
巴大爷走到她面前,霍地把脸一沉,嘿然冷笑说:“嘿嘿,想不到兄弟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居然把大名鼎鼎的金太太看走了眼,惭愧惭愧!”
欧阳丽丽不由地一怔,茫然说:“巴大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巴大爷皮笑肉不笑他说:“金太太,大家都是在外面混的,应该点到为止。今晚我们可说是棋逢对手,彼此都没有吃亏,戏嘛,唱到这里也该收场了,再唱下去就没什么可唱的啦。”
这番没头没脑的话,直听得欧阳丽丽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顿时悻然地问:“你在说什么?”
巴大爷一脸老奸巨猾的神气说:“嘿嘿,我看我们还是心照不宣的好,真要把话说个一清二白,那就没意思了!”
欧阳丽丽断然说:“你们最好把话说明白!”
巴大爷这才狞声说:“既然你不在乎,兄弟就直言不讳了。不过我觉得,金太太实在是多此一举,万老弟既是开出了价钱,而你又愿意照付。那么只要把钱如数付清,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人带走,任凭你如何处置,我们也不会过问的。你又何必画蛇添足,表面上接受我们的条件,亲自把钱送来,暗地里却让许老头趁机把人弄走呢?”
欧阳丽丽暗吃一惊说:“什么?她让别人弄走了?……哼!我看你们是存心耍赖,不打算把人交出来吧!”
巴大爷冷声说:“金太太,你别装模作样啦,兄弟心里明白的很,你这一套把戏,唬得了别人,可唬不了我。事情摆在眼前,你是打算让我们交不出人来,势必把二十万美金如数退还,这样一来,你只需付许汉成五万美金,省下了一十五万,打的真是如意算盘啊!”
欧阳丽丽气得铁青着脸色说:“你的意思是人也不交,钱也不退了?”
巴大爷理直气壮地说:“当然!人既然已经被你们弄去,根本没有退钱的道理!”
欧阳丽丽怒问:“你凭什么认为人是我弄去了?”
巴大爷冷冷地说:“就凭你用这声东击西的诡计,把我们全绊住在这里,蘑菇了老半天,故意让许老头趁机下手,这还不够?”
欧阳丽丽实已忍无可忍,勃然大怒说:“你,你们简直是无赖!……”
话犹未了,不料巴大爷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突然出其不意地将她拦腰一挟,一把手枪已抵在了她腰上。
四名壮汉犹未及抢救,万二爷已一声令下:“抓起他们来!”
顿时,虎视在侧的七八名大汉,己然拔枪在手,使她四名壮汉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三、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