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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子觉得不敢置信。从状况上来看,季里子岂不是打算妨碍场地高尔夫的制作?只不过当她想带着胶带到校外时正巧碰上增子,才以未遂收场。
但这么一来,便代表季里子想陷害紫苑,怎么可能?别看季里子那样子,她的正义感可是比别人强上一倍;见到同学们摆出事不关己的脸孔,将杂事全推给认真负责的紫苑,最生气的应该就是季里子……
不,慢着,再多想想吧!季里子趁着紫苑没注意,把透明胶带藏进口袋;接着她怎么做?谎称找不到胶带,说要去找代用品,便离开教室,而在厕所前遇上增子……看来还是像企图妨碍作业。
但这么做对季里子有何好处?要是她就这么从学校消失,隔天要如何面对紫苑?即使要妨碍,增子也不相信季里子会用这么笨的手段。
增子觉得自己疏忽了某个基本环节,并试着加以思索。她想起了紫苑当时的表情;增子与季里子回教室之时,她露出了疑惑之情……且欲言又止。那表情意味着什么?
增子大胆推测;紫苑之所以面露疑惑之色,莫非是因为季里子比预料的还要早归之故?换句话说,季里子是说要到比出路指导室更远的地方拿透明胶带来,亦即到校外去。然而,文具店在那个时间早已关闭,当时安艺高中周围并没有深夜营业的便利商店。这代表……
季里子是否说要回家拿胶带来?然后把事先藏起的胶带伪装成从家中拿来的,带回教室。这就是她的计划?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季里子有个必须回家一趟的理由,透明胶带只是她的藉口而已。
不过,若是如此,季里子为何不老实对紫苑说她要回家一趟?是因为在赶工之际独自脱队,让她觉得愧疚?但假如有正当理由,紫苑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这一点季里子应该最明白。不……
不,慢着。结果当晚季里子并没回家,而是彻夜帮忙工作。为什么她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因为碰上了增子?不可能。倘若她对紫苑说胶带没了要回家拿,她对增子也可以这么说。季里子大可直接在厕所前分道扬镳并回家,但她却没那么做。
为什么?她连藏胶带这种不光明的手段都使出了,为何半途而废?合理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她已没回家的必要……
增子突然有种光线在眼前四散的错觉,倏地她什么都明白了。季里子在厕所前遇见增子,所以她不需到校外去了——没错,季里子以为增子不想工作而偷溜回家。为何季里子有此误会?是厕所,继增子之后,季里子也到女厕去解手,但增子人却不在那里,因为当时她到隔壁的男厕去拿卫生纸。然而,不知情的季里子却慌了手脚;紫苑已经因同学们的不负责任而大为痛苦,要是连增子都背叛她跷班回家,不光是作业延迟,身为立案人的责任感也会令她大受伤害。担忧的季里子一心想在紫苑发现前带增子回来,因此才谎称透明胶带不见。季里子要去的不是自己家,而是增子家。
事实上,增子并未逃之夭夭,只是去上个厕所而已;季里子知道后心急如焚,趁着疑惑的紫苑还来不及开口询问,便说她在出路指导室找到了胶带,蒙混过去……哎呀呀,季里子这种爱钻牛角尖的个性真是让人伤脑筋。
回过神一看,海晴正默默地吃着生鱼片套餐;增子一面茫然地看着他吃饭,一面想道:或许自己以季里子的监护人自居,是太过托大了;说不定自己也曾不自觉地给季里子添过麻烦,两人是彼此彼此。虽然增子并不渴望和季里子到同一个公司上班,却希望今后也能继续和她做朋友。
——另一方面,场景换为东京的白鹿毛宅邸,时值四月的某一天。
“打扰了。”黑鹤行了一礼后,走进源卫门的书斋。“属下刚刚接到了第一份报告。”
“嗯。怎么样?”
“联络人似乎已和山吹海晴接触了。”
“是吗?很好。”他认定这么一来便万事解决,喜上眉梢。“然后呢?小钤呢?山吹已经从小铃那里套出话来了吗?”
“还没有。”
“啊?什么?”他那亲切和蔼的笑容顿时化为凶神恶煞一般。“为什么?山吹还没和小钤接触吗?”
“不,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既然如此,”源卫门低声说道,彷彿在埋怨事情的发展舆黑鹤打的算盘不同。“那种现象该已经出现了吧?发生在我身上的那种现象,应该也会对小铃起作用才对,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不,他们似乎只是碰过面,还不到那个地步。不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今后有的是机会,我们只需静候报告即可。”
“嗯,”源卫门似乎释怀了,端正了坐姿。“说得也是。”
“假如有新动向,联络人会随时报告。”
源卫门正想询问黑鹤究竟选了谁当联络人,黑鹤却已然退出房间;他转念一想:也好,反正随时都可以问;再说现在自己光是担心孙女,就已分身乏术了。
Fragment 4
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指引自己……幻视之后,发现自己站在关键的蛋糕店前时,少女便如此确信了。有股超乎常理的能力正诱导自己走向真相——这个想法对无力的少女而言太过具有魅力,以致她无法怀疑。
少女踏进蛋糕店,买了泡芙,待店员将系有祖母绿色带子的纸箱放入手提袋后,便走出店外。好了——少女环顾大街。现在该往何方?
按常理推断,“她”在这里买了蛋糕之后,应该去过其他地方。一定得等“她”放开手提袋,才能进行掉包。究竟是在什幺情况下掉包的?
比方在服饰店试穿衣服?这是少女的第一个念头,因为提着手提袋无法试穿。当天“她”除了蛋糕以外什么也没带,应该没购买新衣;但或许她在逛街之余,顺便试穿了中意的衣服。
“她”在造访少女家之前去的地方,应该位于此地到公车站牌的途中;“她”曾说过平时都是搭公车到少女家去的。“她”不太可能走往反方向,若是有事得往反方向去,应该会在多出蛋糕这个累赘之前先去办好才对。
少女拿着手提袋,缓缓地走向公车站牌,时而停下脚步观望四周;虽然她已注意别妨害路人通行,但由于人潮众多,她仍阻碍了行人。这个时间的人行道一向拥挤,每个人都赶时间; 与其他行人的速度相较之下,少女几乎等于静止。貌似商人的行人快速赶过少女,险些将她撞飞。一开始留心不去妨碍行人的少女也渐渐疏于注意,开始以自己的步调一一检视道路两旁的建筑物。
渐渐地,少女的脚步开始露出迟疑。这样真的行得通吗?或许自己不该妄下断论,认定“她”去的场所是服饰店。虽然少女明白,但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只顾寻找服饰店的招牌。
有没有其他可能性?少女暂时停下脚步思索。快步走近的年轻上班女郎虽然低着头,却流畅地避开了少女,宛如她的身体中埋着同极的磁铁一般。
对了!少女抬起头来,再度迈开脚步。比如书店,在杂志区看白书时,往往会自然而然地将手中的物品放到叠平的书籍上去;假如店里人多,也比较容易趁看得出神的“她”不注意时调换手提袋。
重点是,“她”除了蛋糕外没带任何东西,代表“她”未曾购物;既然是不买东西而能杀时间的地方,就来得有限了。如此思索的少女突然想起某件事,一阵愕然。
除了蛋糕的纸袋以外,“她”的确没拿着任何手提袋,但手提包呢?少女拼命地追溯日趋稀薄的记忆。
对,“她”拿着;那看来极为昂贵的名牌手提包的花色,以令少女惊讶的鲜明程度浮现于脑海中。“她”有各式各样的手提包和服装搭配,当天拿着的应该是“她”最珍爱的绝品。
这么一来,“她”在前往站牌的途中未曾购物的假设便值得怀疑了。“她”可能买了装得进手提包的小东西,比如首饰之类;如此一来,银楼也自然得加以确认。试戴胸针、发饰及耳环时,应该也会放下手提袋;在那种场所,顶多会留意放着钱包及卡类的手提包,至于蛋糕,是很可能遗漏于视野之外的。
少女连忙回到蛋糕店前;原先她把搜索重点放在服饰店及书店,因此想重头来过。由于她突然转变方向,险些撞上迎面走来的行人;她一面道歉,一面小跑步回原来的地点。
然而,在少女回到关键的店门口之前,又再一次愣住。刚才确认时刻用的电子看板对侧,似乎是去年刚兴建的大楼;她曾听熟人提起过,因为那是少女亲戚名下的产业之一。
少女无法确认眼前的大楼是否真为去年兴建的,但那无关紧要。问题是,“她”的手提袋是在五年前被掉包的;当时“她”前往的地方,现在不见得仍在原地。倘若当时“她”前往的场所是眼前的大楼兴建时被打掉的建筑物,那少女岂不在追寻已然不存在的东西?她重新体认到五年的岁月是多么厚重的高墙。
该怎么办……?少女因绝望而呆立于人行道上。一一确认这条街道上的建筑物于五年前是否存在吗?但要怎么做?就算确认,也不见得能锁定当时“她”前往的地点。
仔细一想……少女察觉自己的决心有个致命的空转之处。就算锁定了“她”前往的地点,接下来又该怎么办?逐一询问那间店——假设“她”去的是某间店——的店员吗?问他们可曾目击某人偷偷调换了如此相貌的女人的手提袋?假使对方反问“抱歉,请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该怎么回答?倘若老实说出是五年前,对方肯定傻眼,更别说会认真回应少女的问题了。再说,都已经五年了,当时上班的店员说不定早已辞职。
假设少女克服所有难关,并幸运地获得掉包之人的相关目击证词;若是目击者知道那人的来历便罢,但若目击者说不知道、是头一次看到,岂不得再度设法寻找那人的下落?找一个不知姓名、职业及年龄的人?
自己真的办得到吗?无力的自己,如何在人海茫茫的大都会中追踪一个人?几欲昏厥已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这简直是大海捞针啊!
问题还不只这个。即使幸运地知道那人的来历,他也不见得会对少女坦承自己的“犯行”;要是他坚持不是自己所为、是认错人,在没有物证的情况下,少女也只能作罢,根本问不出对方将纸盒掉包的理由。
岂止如此,就算明白那人的来历,也难保能顺利见到他。毕竟是五年前的事了,说得极端一点,搞不好那人已然死亡;即使没死,说不定已迁居远方。不,甚至有可能原本便是外地人。
紧接而来的无数可能性犹如暴风雨般地侵袭并翻弄着少女,令她束手无策地呆立于原地。有几个自称星探的可疑人物向少女攀谈,但见了她空洞且毫无反应的表情后皆望而却步,耸了耸肩后便行离去。
她不知呆立了几个小时,天色已完全转暗,经过的车辆开始一一地点亮了车灯。她终于再次转身,朝站牌迈开脚步。
她绝非放弃了。有某种不可思议的“能力”正引导着自己——这份确信于少女的胸中再度抬头。不,那已然不属于“确信”的层次;少女“知道”自己的“能力”,虽然不明白具体上是什么“能力”,却明白它是能完成自己揭开真相的愿望,她就是“知道”。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