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你今日-――”卫昭脱口而出,又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江慈微笑着望向他,她眼中闪着令人心惊的光芒,卫昭承受不住心头剧烈的撞击,眼见她要开口,倏然转身,大步走向军营。江慈急急跟上,见他越走越远,喘气道:“三爷,你能不能走慢些。”
卫昭并不停步,江慈“唉呀”一声,跌坐于地。
卫昭身形僵住,犹豫良久,终回转身,江慈一把拽住他的右手,笑着跃了起来。卫昭急急将她的手甩开,冷声道:“你倒学会骗人了。”
江慈拍去屁股上的尘土,笑道:“三爷过奖,我这小小伎俩,万万不及三爷、相爷还有刚才那位侯爷的演技。”
黑暗中,卫昭一愣,转而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语调却极淡:“你倒不笨。”
江慈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道:“咱们军中,有桓军的探子吗?”
“少君治军严谨,长风骑当是没有,但何振文带来的人鱼龙混杂,那是一定有的。”卫昭负手走着,转而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慈微笑道:“这里又不是京城,三爷无需在人前演戏。再说,我所知道的三爷,可不是不顾大局之人。”
卫昭脚步顿了顿,江慈又递了几颗茜果给他:“看来,咱们马上要和桓军进行大决战了?”
“是。”
二人在夜色中慢慢走着,待军营的灯火依稀可见,江慈停住脚步,转身望向卫昭。
卫昭静静地看着她,江慈仰头,看着他如身后那弯初升新月一般的面容,轻声道:“三爷,你回月落吧,不要再这么辛苦了。”
月色下,她漆黑的眼眸闪着纯净的光芒,她淡淡的微笑,如盈盈秋水,淌过卫昭纷乱的心头。他渐感恍惚,慢慢伸出右手,指尖冰凉,抚向那恬美的微笑,触向那一份世间独有、最柔软的牵挂。
江慈觉自己的心跳得十分厉害,眼见他的手就要抚上自己的面颊,终忍不住闭上双眸。盈盈波光敛去,卫昭惊醒,心中如被烙铁烫了一下,猛然纵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江慈睁开眼来,夏夜清凉的风拂过她滚烫的面颊,她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后半夜,天上浓云渐重,夜色黑沉。
裴琰与崔亮并肩从后营走向中军大帐,有些兴奋,笑道:“拿回河西府,可就靠这件宝贝了。”
崔亮微笑不语,裴琰道:“对了,令师叔知不知道有这样东西?”
崔亮摇了摇头:“应当不知,这个记载在只有掌门才能见到的笈册上,收在天玄阁的秘室中,师叔当年未曾见过。”
前方黑影一闪,裴琰一笑,向崔亮道:“来了。”
二人入得中军大帐,南宫珏正除下黑色水靠,见裴琰进来,吁出一口气,笑道:“少君,你防守这么严,害我要泅水过来,还险些被刀网勾着。”
裴琰大笑:“都是子明的功劳。”又向崔亮笑道:“这位是玉德,我的总角之交。咱们能不能顺利收回河西府,就全看他的了。”
南宫珏过来坐下,从贴身衣囊中取出一本册子,道:“人都在这里,少君看看齐不齐。高氏藏宝的地方,我也找着了,抢在河西府失陷之前运了出来,又烧了他们的粮仓。桓军虽拿下了河西府,可什么也没捞着。”
裴琰接过册子,看了一遍,点头道:“就是这些人了,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都在河西府西北三十里处的一个村子,我一见河西府失陷,便知情况不妙,知道少君肯定要用这些人,就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好随时传达命令。所以来得稍稍迟了些。”
裴琰笑着望向崔亮:“该怎么做,子明就和玉德说说吧。”
待崔亮详细讲罢,南宫珏仍旧着上水靠。见他套上黑色面罩,拱了拱手,往帐外走去,裴琰忽唤道:“玉德。”
南宫珏回头,明亮的眼神一如十多年前那个纵情潇洒的少年郎。
裴琰望着他,轻声道:“玉德,多加小心。”
南宫珏一愣,转而想起安澄,眼神微暗,复笑道:“少君放心,你还欠我一个赌约,我可等了十年了!”
裴琰大笑:“好!玉德,我等着你!”
入黑后的寒州城,一片死般的宁寂。
桓军在攻下河西府后,左军又连下寒州及晶州,现在主力虽集于河西渠北,但寒晶二州仍有部分兵力驻扎。攻城战中,寒州军民死伤惨重,桓军又素有凶名,多日来,留在寒州城内的百姓都躲在屋内,不敢出门,即使有亲人死于守城战中,也只能悄悄地以一口薄材收殓,不敢出殡。人人悲痛之余,皆在心中向上苍祈祷,剑鼎侯裴琰能率长风骑守住河西渠,并将桓军击败,收复失土。
大街上,漆黑一片,更夫也早不见了踪影,间或有巡夜的桓军士兵经过,他们整齐刺耳的踏步声让民宅内的狗也停止了吠叫。
夜再深些,杏子大街“回春堂”的门板忽被敲得“呯呯”直响。药堂掌柜是一李姓大夫,医术高明,医德极好,深受寒州城百姓尊敬。他听到打门之声,披衣起床,听得门外喧扰声天,正在犹豫要不要开门之时,“嘭”声巨响,门板四裂,一群桓军直冲进来。
李大夫吓得肝胆俱裂,眼见这群桓军走路东倒西歪,知道他们喝醉了酒,急急上去阻拦:“各位军爷!小人这是药铺―――”
桓军们扶肩搭背,笑得极为淫邪:“找的就是你回春堂。”
“就是,听说‘回春堂’的大小姐长得极为标致,快叫出来,让弟兄们见识见识。”
李大夫眼前一黑,来不及呼救,桓军们已直冲内堂,一片哭嚎声中,将数名女子直拉出来,李大夫眼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一名桓军挟在肋下,急得冲了上去,那名桓军得意笑着,一掌横砍在李大夫颈间,李大夫晕倒在地。
左邻右舍听得喧扰和女子哭喊之声,纵是担心李大夫一家安危,又怎敢出来观看。正皆躲在屋内瑟瑟直抖之时,忽又听得有人大声呼喊:“起火了,‘回春堂’起火了!”
听得“回春堂”起火,街坊们再也顾不得安危,蜂拥而出,四处打水,前来救火。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将“回春堂”吞没,人人心中悲愤,男子们俱是额头青筋暴起,拳头紧捏。
悲嚎声撕肝裂肺,一名老妇从街头扑了过来:“儿啊!我的儿啊!”
街坊们认得她是药堂伙计阿春的老母亲,数人忙上前将她扶住,老妇哭得晕了过去。
正在此时,长街上过来一队桓军,见火势极盛,百姓们又皆怒目望着自己,为首军官喝道:“什么事?!还不快救火?!”
不知是谁,砸出一块砖头,喝道:“畜生!”
“和这帮禽兽拼了!”
“李大夫救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要为李大夫报仇!”
“大伙抄家伙上啊!”
大街上的百姓越围越多,将这一小队桓军堵在巷中,桓军将士见势不对,纷纷抽出兵刃,喝道:“你们不想活了?!”
一名青年手持利刃,急扑而出:“为我兄长报仇!”他扑向为首军官,那军官武艺不弱,一招便将那青年击倒在地,长枪还刺中了他的右腿。
眼见青年右腿鲜血喷涌而出,上千百姓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愤,发出惊天的怒吼,也顾不得自己没有兵刃,也顾不得去想后果,齐拥而上。桓军们刚挥起兵刃,围过来的数名青年男子忽然手起寒光,将桓军前排之人毙于剑下。
百姓如潮水般涌来,不过片刻功夫,这一小队桓军便被这上千百姓踩在了脚下,有那等亲人死在桓军手下之人,更是将桓军尸身拎起,扔进了大火之中。
有人振臂高呼:“乡亲们,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就是,和桓贼拼了!”
百姓们怒火冲天,无处渲泄,齐齐应和,街上人流越滚越大,人人或持刀,或握棍,冲向直衢大街的郡守府和各处城门。
寒州城内,火光四起,城内驻扎的桓军手忙脚乱,匆匆打开城门,让驻扎在城外的桓军进城协同镇压百姓暴动。
一片混乱之中,一行人悄悄地出了寒州城东门。
这行人行出十余里,其中一人放下肩头扛着的李大夫,拍上他胸前穴道,李大夫悠悠睁开双眼,只见身边围着数名蒙面之人。
他不及说话,一女子扑了过来:“父亲!”
李大夫大喜,与女儿抱头痛哭。
那黑衣蒙面人拱手道:“李大夫,实是对不住您了,我们是剑鼎侯的人。”
李大夫一惊之下,复又大喜,他与长风骑中的凌军医乃同门师兄弟,自是对剑鼎侯裴琰极为崇敬。黑衣蒙面人续道:“今夜之事,实是迫于无奈,只好借李大夫一家来演场戏,侯爷不日就要收回河西府及寒晶二州。”他从怀内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李大夫:“今夜之事,毁了令千金的名节,侯爷请李大夫多多原谅,这是侯爷一点心意,只得劳烦李大夫另外择地居住了。”
火把照映下,李大夫见那张银票有三千两之巨,急忙推却,道:“能为侯爷、为百姓做点事情,是我份内之事,这银票万万不能收。”语气极为坚定。
黑衣蒙面人有些为难,李大夫又道:“反正这寒州城我也不想再住下去了,不如我去长风骑,和我师兄一样,做个军医吧。”
“现在河西渠打得凶,你们过不去。”黑衣蒙面人沉吟了一阵,道:“这样吧,李大夫,你们去牛鼻山,那里现在有童将军派人守着,你们拿这块令牌去,他自会收留你们。”说着将令牌和银票塞入李大夫手中,带着手下急奔而去。
李大夫一家聚拢来,齐齐望着寒州方向,李家大小姐双掌合什,秀眸含泪,默默念道:“上苍保佑,剑鼎侯能收回失土,保佑我华朝百姓,再不受战争之苦。”
华朝承熹五年五月十四日夜,被桓军占领的寒州城百姓暴动,桓军虽竭尽全力将百姓暴动压了下去,但死伤惨重,向河西府紧急求援。
五月十五日,晶州城因桓军强抢民女,百姓不堪欺辱,暴动中打死桓军数百人,守城桓军兵力吃紧,向河西府紧急求援。
宣王宇文景伦接报后,紧急抽调河西府部分驻军,驰援寒州、晶州二地。
五月十八日夜,河西府同样发生百姓暴动,百姓激怒下冲进桓军大营,将部分粮草烧毁,打死打伤桓军上千人。宇文景伦无奈,只得从河西渠北的主力中抽出一万人,回军镇守河西府。
桓军十五万大军南征,多场激战,三万将士战死,部分兵力留守成郡、郓州、郁州、巩安、东莱,部分兵力驻扎于河西府、寒州、晶州,仅余约八万主力,于河西渠与长风骑对峙。
五月二十二日,寅时。
宇文景伦披上甲衣,滕瑞掀帘进来,宇文景伦神情严肃:“都准备好了?”
“巨石都已运到那处,将士们也都准备好了。”滕瑞犹豫了一下,终道:“王爷,依我的意思,还是回守河西府较好,这次强攻,咱们并无十分胜算。”
宇文景伦摆了摆手,道:“我也觉得先生说得有理,但现在窦家村驻守的是洪州军,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洪州军可是一群草包,比不上裴琰的长风骑。无论如何,我得试一试。”
滕瑞沉吟道:“就是不知,这是不是裴琰的诱敌之计?”
“我看不象。”宇文景伦呵呵一笑:“华朝那个昏君,只知宠幸娈童,还将卫昭派上来做监军,这小子素来飞扬跋扈,和何振文起冲突,再正常不过了。”
滕瑞微微点头:“这倒是。所以王爷,咱们以后若是攻下这江山,得明令禁止狎玩娈童,以正朝风。”
“那是自然,我也看不惯这龌龊行径。”宇文景伦系上战袍,手稍稍停了一下,稍有忧虑:“就是两个王叔,都好这口,真是有些头疼。眼下还指望着他们率军来援。”
滕瑞想起掌握着国内十万兵马的两位皇叔威平王和宁平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