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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来一点,但不要炸得太碎。几片面包,牛油,果酱,再放些熟肉末炒土豆泥更
好。”说着,在厨房的小餐桌旁坐下,看着卡罗尔放下自己的早餐,板着脸为她准
备。
老太婆不帮忙,嘴巴却谈个不停。她谈内布拉斯加炎热的夏天,寒冷的冬天,
谈灌溉和干旱,谈牛群、猪、小鸡和马。卡罗尔是在城市长大的,对这些毫无兴趣
。现在,她一心只想离开这屋子。
出去购物,眼不见心不烦。
当她把大堆做好的早餐堆到盘子上时,姑妈说:“你没有煮咖啡吧?我们农场
总是煮一壶放着,没有咖啡,日子可不好过。”
“我已经准备好茶了,”卡罗尔马上回答说。“你不喜欢喝茶吗?”说着,将
盛满食物的盘子放在老太婆面前,外加刀叉和一条餐巾。
“啊,我好久不喝茶了;换换口味也好。”
卡罗尔倒好茶,放在桌上,老太婆喝了一口,就叫起来:“哇!
不行,太苦了,最好烧壶咖啡!”
卡罗尔气得双手发抖,取出电咖啡壶,加入咖啡和水,放在桌上,插上电,然
后说:“一会儿就好了,我现在要出去购买东西,你自己慢慢用吧。”她的声音很
冷,带着些讽刺。
老太婆毫不客气地把食物塞进嘴里,眼里闪着光说:“现在你可以去了,卡罗
尔,真的可以去了。”
“卡罗尔走进客厅,从脚垫上捡出钱包,那是她的习惯;每次从卧室到厨房时
,她就把钱包往那儿一扔。她拿着钱包,乘电梯到下面汽车间,钻进一部小型跑车
,开往最近的超级市常她按照前一天写好的购物单,照单购物,现在每样东西都得
拿双份的。她推着车排队等候结账,当她打开钱包时,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她呆呆地看着钱包,确信自己是从卧室五斗柜底层的一个盒子里拿出钱,她身
上不喜欢带大笔款子,只取了两张二十元面额的钞票。他们家的钱,一向是由她管
的。
“我想我得付支票了,”她对收银员说。“我好像忘了带钱。”
“没关系,如果你愿意的话,记账也没有关系,你的信用很好。
哈利太太。
“不,”她说,她从不赊账。“我开支票给你。”
当她签支票时,她回想起那天早晨老太婆的路线:从客房到客厅,到脚垫,到
放在上面的钱包,那双青筋直暴的双手伸进去,取走四十元……她回到公寓,看见
姑妈扔下吃过的杯盘不洗,直挺挺地坐在椅子里,面带微笑。一见卡罗尔回来,她
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双手同时敏捷地织着毛线。但是,卡罗尔根本不理她,存放
好买来的东西,径直走进卧室,关上房门,检查那个上锁的小盒子,那盒子的钥匙
她一直带在身上。
盒子里是一些古老而值钱的钱币和珠宝,以及现全。她很快数了一遍现金,总
数是四百六十元,而她记得原先是五百元。她的确取出了四十元放进钱包,这可不
是做梦。那个老太婆偷走了四干元。
她生气地锁上盒子,拿到大壁橱,放到最高一层的角落。然后锁上壁橱门,离
开卧室,心里希望当初要安上锁就好了。
“正餐吃什么?”卡罗尔回到客厅时,老太婆尖叫问道。
“午餐还不知道吃什么呢,”卡罗尔板着脸说。
“我们家乡管午餐叫正餐,”姑妈回答说,同时点点头。“中午好好吃一顿,
叫正餐,晚上吃的叫晚餐。”
卡罗尔直挺挺地端起老太婆用过的餐盘,送到洗碗机那里。
以后几天的日子漫长而痛苦。老太婆吃、坐、钩、谈、睡。她一直穿着来时的
那件衣服,看得卡罗尔心烦。
一天上午,吃完早餐后,她看见卡罗尔带着钱包和洗衣篮向门口走去,就问:
“是不是要去洗衣服?”
“是的,”卡罗尔和她谈话时,总是显得很不耐烦。
“那么,我也该洗一下了,你等一等,我脱下这件衣服,你顺便洗洗。”
“地下室有自动洗衣机,你可以自己去洗。”
“喔,唔,”姑妈说。
“那件外衣脱下来给我,”卡罗尔说。
姑妈走进屋里,递出衣服,卡罗尔和自己的一起带到地下室。
在洗衣的时候,她脑子里想到几天来失踪不见的东西:半打进口的昂贵瓷器娃
娃,一只金盘子,一个小小的蚀刻板,那是她和哈利在法国一个艺术展览会上发现
的,制造者是一位极有前途的年轻艺术家。她对自己的钱包看得很紧,可是其他东
西却不见了。
前一天,她质问姑妈丢失东西的事,但是老太婆摇摇头说:“不知道,那些东
西一定是自己站起来,走掉了。”
卡罗尔真拿她没办法,老太婆寸步不离公寓,不是在房里,就是在房外,卡罗
尔不上街,或不在房里的话,她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卡罗尔。前一天中午,卡罗尔趁
老太婆大吃特吃时,进入客房找失踪的东西。但是老太婆跳起来,冲过来对正在推
门的卡罗尔说:“如果你要里面的什么东西,告诉我,我来拿!”她微微一笑。“
寄人篱下是没有选择的,但是我喜欢自己有个天地,希望你不要见怪。”
洗衣机的水装满了,机器开始转动。卡罗尔坐下来,回忆这位不速之客来了以
后的事。她觉得这位老太婆根本不像哈利所描述的姑妈,哈利说姑妈仁慈、爽朗。
不错,姑妈是爽朗,但是有点粗暴,甚至有点邪恶、自私。他说姑妈总是温和善解
人意,可是,假如老太婆对女主人有任何温和之意的话,那么,并没有表现出来。
而她的外表,据哈利说是很漂亮,可卡罗尔怎么也看不出她有什么美丽。
不过,她认为童年时代的记忆,经过多年变成理想化了。哈利的那些回忆,可
能完全是他想像出来的。那个老太婆对自己早年和侄子一起的生活也绝口不提,而
一般老年人最喜欢谈过去的事。
那个老太婆是不是冒牌的呢?
卡罗尔觉得有这种可能。老太婆可能真是从内布拉斯加乘公共汽车来的,但那
并不见得就证明她是哈利的姑妈,她可能认识真姑妈,发现了哈利和真姑妈早年的
事,前来冒充。她可能听说哈利事业略有成就,决定好好利用一番。
卡罗尔觉得,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老太婆根本就是一个职业骗子。哈
利可能在办公室、酒吧或任何地方向人提到早年和姑妈生活的事,因此楼上那个老
骗子知道了,就冒充姑妈。
卡罗尔握紧双手。
回到公寓,她发现老太婆又直挺挺地坐在那张椅子上,面带微笑,身上显然已
经换了衣服,那件衣服可能是三十年代买的。卡罗尔把洗干净的衣服扔给她说:“
你自己熨吧。”
“啊,不必熨了,真的不必熨了。谢谢你,卡罗尔。”
卡罗尔在老太婆旁边坐下,突然发觉这个老太婆洗过澡后还洒了香水——卡罗
尔最喜欢的香水。她一向放在浴室里的,难怪她查看时,会找不到。她紧张地说:
“姑妈,我们必须谈谈。”
“我就喜欢谈,可以谈一整天。你想听听家乡的事吗?还是“我想要知道,你
是不是真姑妈?”她觉得别无选择,只有开门见山。
“你说什么,卡罗尔?”
她又说了一遍。
“老太婆大笑起来,同时摇头拍打着椅子扶手。“这是我听过的最可笑的话。”
“我必须知道,”卡罗尔不肯就此罢休。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是呢?”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你,哈利又不在家,我只凭你的一面之辞,所以,你可能
是任何人。如果你想继续在这儿住下去,那就要拿出身份证明来。”
“卡罗尔,你变成一个最让人讨厌的人了。”
“别说这个,你一定有身份证,可能在你的袋子里,能不能拿来让我看看?”
“啊,”老太婆摇摇头。“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
“汽车驾驶执照呢?”
“一辈子没有开过车。”
卡罗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有社会福利救济卡吗?”
“姑父从来没有申请办过那种事,我们只是靠那块土地糊口。”
“你这样的年纪,没有法律上合法的证件?”
“如果有的话,我也不知道,我从没有向政府领过一毛钱的救济金。”
“我可以打电话到农场去查问,他们可以告诉我,你是不是离开农场到了这里
。”
老太婆使劲摇头。“那里没有电话。”
“那么好吧,我听说乡下小镇每个人都互相认识,我打电话到那边的电话局打
听,还有——”“那也没什么用,这些年来我几乎没有进过镇,我认识的人现在全
死光了,买我土地的人,也就是我租他房子的人,不喜欢和人来往。所以,我认为
打电话也没有什么用。”
卡罗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说:“既然你拿不出证明身份的东西,
那么,我只有请你走路,现在就走。”
老太婆朝卡罗尔探过身:“走?”
“是的。”
那对上了年纪的眼睛变得冷冷的,干瘪的嘴也抿起来。“你想赶我走,我就和
你拼命!”卡罗尔吓坏了,眼看着这个老太婆向她伸出爪子般的双手。“我要挖出
你的眼珠!抓你,咬你!不许你欺负我,懂吗?”
卡罗尔跳起身,赶快逃走,老太婆在她身后发出一阵大笑。卡罗尔回到自己的
卧室,听到老太婆在后面说:“我们还没有说好晚餐吃什么呢!”
卡罗尔坐在卧室里,面对阳台的落地窗敞开着,因为天气仍然很热。她想收拾
行李,搬到旅馆去,一直到哈利回来。但是,那么一来,整个公寓就留给那个可怕
的老太婆了。不,她想,不能那么做。
她想报警,将自己的恐惧、猜疑告诉警察,请他们调查。可是,她知道不能那
么做,警方会来查问姑妈,如果她真是姑妈的话,哈利会生气的,他们的婚姻已经
够紧张了,再经不起折腾了。
她想着,站起身再次检查那只上锁的钱箱,发现它仍在原处。
她决定只能和老太婆耗下去,直到哈利回来。
她打电话给附近的超级市场,他们同意为她送日用品。然后打电话给药房,请
药剂师按配方给她送镇静剂和安眠药,这些药她平常很少用。她请药房送两份,因
为她要乘船到国外旅趴。放下电话,她觉得神经难受,好几个夜晚,她一直睡不好
。今晚她要好好睡一觉。
药房送来药物后,她拿到浴室,站在大镜子前面,顾影自怜了一会儿。她认为
自己的眼神很古怪,她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她知道老太婆很危险,产生了恐
惧。
卡罗尔被迫和她住在同一栋公寓里,没有人可以倾吐或依靠。
哈利还要过四天才会从罗马打电话回来。如果有个知己朋友可以打个电话,倾
诉衷肠,那该多好啊,她生平第一次感到朋友的重要。
可是,她没有朋友。她是被困住了。她倒出镇静剂,吞咽下去,等着药起作用
……她勉强把那天打发过去了,老太婆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可是她视若无睹。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