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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病人,太太,我是园丁,他们叫作管理员,大约三年前,我辞去了那里的工
作。”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说:“你差点儿把我吓死了。”
比恩咧着大嘴笑。“你知道,那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因为我长相不好,你怕我
是今天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告诉你,人不可以貌相,在那儿,我看见过好多
妇女外表和你一样,甜甜的,一点儿也没有要伤害人的样子。”
“是的,”她说,“我可以想像,不过,我并不认为你有必要留在这儿等我先
生,我向你保证,比恩先生,我不会让任何陌生人进入房间,放心好了。”
“事情就是那样,太太、当你单独在家时,不要让任何人进房间。靠近你门口
的陌生人,你最好都不要和他谈话,我在精神病院里和他们谈过大多次话,只要你
不进一步了解,他们告诉你的事,你会发誓说他们说的绝对是真的。也可以说,他
们都是出色的演员。”
“哦,好的,请你离开,你一离开,我就闩上门,关好每个窗户,比恩先生,
我向你保证,任何陌生的人,我都不和他们说话。”她再次伸手要水杯,这一次他
给了她。
当她把水杯放进水槽里时,比恩说:“太太,感谢你对我的耐心,许多人,尤
其是太太小姐们,不能忍受见到我。每当我想和她们谈话时,她们不是逃走,就是
尖叫救命。我并没有什么机会和女士们谈话。当我跟你来到厨房时,我想做的只是
聊一聊,你会了解,单是站在这儿,和你聊聊大有多好!”默迪太太微笑。“哦,
欢迎你随时再来。”
当前门响起急迫的敲门声时,他看见她惊恐地呆住,两眼露出惊慌之色。突然
,她开始左右摇头,像一只落入陷饼的野兽寻找逃路一样,嘴已张开,发生一声尖
叫。比思冲向前,一双巨掌捂住她的大半边脸。
她的双手拼命抓那巨掌,试图挣脱,但是比恩用力把她推到冰箱上,用自己的
身体顶住她,使她不能动弹。有一会儿,他聆听再次响起的敲门声。他们很满意站
立的位置,外面的人无法透过纱门看见他们,比恩以高过耳语的声音说:“默迪太
太,我不能让你尖叫,他们会有错误想法,以为我在伤害你,那么一来,麦克先生
就会解雇我。所以你知道,我才这样对你。那可能是一位邻居来访,你一平静下来
,我就让你去开门。”
他感觉到手掌下的嘴巴要说话,而且她在用力的扭动,想挣脱开。
“别那样,默迪太太,全身放松,就像我们刚才聊天时那样,可能是一位朋友
来访,你那么烦躁,我不能让你去开门。假如是熟人,那么会看出我们只是聊聊,
拜访一下而已;假如是一位陌生人,不必担心,由我来对付。我会看着他们,不让
他们伤害你。”
他的手缓缓移开她的脸部,然后抓住她的手臂。再温柔地将她推向前,两人一
起走出厨房,走近前面起居室。
然后,他停步,她继续向前走。透过纱门,他可以看见一位苗条的、金发女子
的身影。默迪太太惊恐地问道:“谁呀?”“我汽车坏了,需要帮忙,我的车胎在
公路上破了。”“进来吧!”
比恩一声不响地站着,眼睛盯着那女子,看她走进来,她很年轻,身穿一件黑
色毛衣,长裤子,军装式的风衣,污渍斑斑,而且皱巴巴的,前面没扣,显得大而
不合身。
女孩微笑。“我的车抛锚在离这儿大约四分之一哩路的地方,信不信由你们,
我不懂得换轮胎。”
“这是我先生,”默迪太太介绍说,“或许他可以帮你换。”
比恩一听,突然愣了一下,然后明白她真是很聪明,因为这个女孩是陌生人,
她要他来应付。女孩说:“那太好了,”她对比恩微微一笑,“你真是可爱。”
“当然,他是非常可爱。”默迪太太说。
比恩的脸红起来,她说他可爱,但他可以看出,她是口是心非。
她们从未认为他可爱过。他抑制住声音中的怒气,说:“你们女人都一样,当
你们要男人做些繁重的工作时,你们就面带微笑和男人说好听的话;可是,当我这
样一个丑陋的人想和你们说话,目的仅是友好地聊聊时,你们就吓跑了。”他气得
气乎乎的,“小姐,你可以找别人为你换那个轮胎。”
女孩的右手从外套口袋里伸出来时,手中握有一把左轮。
她指着比恩的胸部。“好的,老兄,假如你有那种感觉的话,我也没办法,现
在,我们要用你的车,你太太也一起走。”她后退一步,又用手枪示意他们向前走。
“我们走!”“哦!别那样!”默迪太太轻声说。
比恩突然记起新闻播音员的评论,提到有关金发女子和加油站的抢劫。现在看
看那女子,以及她握着的枪,他总算明白了,眼前的人就是那位女劫匪。
“去呀!”金发女子说,“赶快走,该死的东西。”
愤怒使得比恩的脸扭曲成一个丑陋的面具。
他板着脸,向前门走,可是,突然,他挥出手臂,像一根树枝、打到女子持枪
的手腕上,手枪落地,滑过地板,飞到了墙角。
比恩向她冲过去,逮住她,她用双脚和手指甲抗拒了一番,然后他一拳击在她
的下巴上。她在地板上倒下来,当他移身离开那女子时,背后响起枪声,墙上的泥
灰溅到他的脑袋上。比恩愤怒的大吼一声,快速冲过房间。默迪太太早拾起枪,打
了一枪,正想再打一枪时,他向她冲过去。
他猛一撞,把她撞得往后退,凭那一撞,他可以伸出双臂,在她倒地之前抓住
她。她尖声高叫,剧烈抵抗,一心想挣脱他的掌握,以便开枪。比恩把她手中的枪
打掉,然后猛切她的后颈,使她暂时昏迷,她软绵绵地倒在地板上。
比恩脸部扭曲,张嘴喘气不止。他站在房间中央,在打量两个妇人之前,先捡
起手枪。然后摇摇头,心中在想,有些女人,像那个金发女子,她永远不会理解,
一提到他的外貌时,会令他异常光火。
他把她打得颇重,会昏迷好一会儿,回头再去打电话报警。
现在,他关心的是默迪太太,打一开始,他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会惊慌失
措。自己留下来,没有立刻走开,倒是一件好事。在对那金发女子的同情之下,她
可能被劫持或杀害。现在,他必须照料她,可怜的人?
他转身,温柔地抱起她,他要抱她进卧室,那是最好的地方,他要把她放在床
上,用冷毛巾敷她,使她清醒;他抱着她走进过道,来到第一道门,推开是浴室。
隔壁的门是另一个房间,黑漆漆的,比恩摸索着开了灯,走进去。
他倒吸了口气,凝视床上的女人。她是一位红发女人,胸口插了一把刀,人已
香消玉殒。
比恩皱皱眉,摇摇头,想理解眼前的事。他麻木地将视线从床上的人移开,然
后游目回顾。
他看见梳妆台上有一张彩色的结婚照,男人的衣服上有一朵花,但是比恩的眼
睛却落在穿白婚纱的新娘上。她有一头火红的头发,和躺在床上,如今已死亡的人
是同一个人。
比恩打量着在他怀中的女人。
为什么?她看来一点也不像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
离婚协议
飞机第二天上午才能起飞,但是朱迪已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当然,她应该
等哈里回来后再去,她曾答应哈里,等他回来后再去的,可是,她已无意等待。
前天,在哈里飞往北部的缅因州之前,他曾告诉他:“你只去几天,等你回来
,我们再签字。”可是,在等他回来后,她却飞往那个迷人的海滩了。她何必急于
和哈里离婚呢?
喝完了第二杯咖啡,她拿了张报纸并点燃了一根烟。就她而言,离婚之事根本
不急,该着急的倒应是哈里,他急着和玛丽结婚,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会答应她
提出的所有条件,甚至是不惜一切。
她看完了报纸,便研究起了貂皮和钻石方面的广告来,那两样东西深受女士们
的喜爱,但哈里早已不给她买了。他注意到一些耳环,和她项上的珍珠项链倒是很
般配,她刚想撕下这则广告,却又想看看反面,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但是反面却只
是讣告栏。正当她要翻过来的时候,她瞅到了讣告栏中的一个名字,仔细一瞧:“
汉孟德城,玛丽女士突然去世,享年四十五岁,订于本周一上午十一点在惠普尔殡
仪馆举行追悼会”。
她花了好几分钟,才感觉自己不是在做梦,相信这是事实。她自言自语道:“
可怜的玛丽小姐在这场戏中是最惨的人。可是她的死亡,对哈里又是开了个多大的
玩笑啊!”带着一些不易觉察的胜利者的微笑,她撕了那则讣告,把它放在皮夹子
里。或许她可以再开一个玩笑,把这则讣告从佛罗里达给哈里寄去。
想到这点,朱迪似乎要大笑起来,直到有一个想法跃入她的脑海她才没有笑出
来。玛丽的死,可能会使哈里和她重新磋商离婚条件。假如这事真的发生,那自己
就惨了。她把手中的香烟掐灭,心想,那么一来,她不仅分不得更多的财产,甚至
一点也分不到。
除非在哈里获得玛丽的死之前就和她签好离婚协议,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他一
旦回到家,说不准他很快就会获知消息,也许有人会打电话给他,也许他会自己给
玛丽打电话。她能想像哈里现在的样子,在缅因州的小木屋里,正在做关闭木屋,
准备过冬的工作。木屋没有装电话。这么说,她还有什么可等的。
她把文件塞进皮包,披上外套,抓起汽车钥匙,跑到外面的汽车库。
在驶往缅因州的途中,她很为自己的聪明而高兴,善于随机应变,会使事情逢
凶化吉,同时想像着如何对付哈里对自己突然来临的疑心。车驶进缅因州哈里的产
业区,把车停在哈里的车旁,这个产业区是哈里的老叔叔的遗产,老叔叔和哈里一
样都喜欢养鸟、赏鸟。在她下车朝小木屋走时,阵阵寒风冻得她浑身发抖。
自己打开屋门走了进去,很惊异屋里很温暖,突然才想起,小木屋里有电暖器
设备,这个哈里曾告诉过她,哈里自己并不怕冷,他本身就是十电暖器。脱下外套
,坐进一张散发着霉味的椅子,点上一支烟,等待着他回来。
真希望他快点回来,早点了结此事。抽完一支烟,想再点一支时,却没有了。
为什么停车加油的时候不买一包呢?她仔细地翻查着皮包,希望突然冒出一支来,
可惜,里面没有香烟。
她禁不住在小木屋中踱起步来。想到了万一在签字之前,哈里知道玛丽已去世
的消息的话,事情就难办了。每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如坐针毡,禁不住想抽支烟
,甚至是哈里抽的那种薄荷烟也可以,但是也没有。哈里的旧皮夹克挂在门旁边的
衣钩上,她仔细地翻查他的口袋,依然是没有烟。然而,在胸前的晴袋中,他发现
哈里的皮夹子。怪了,他一向是带在身边的,从来没有忘在家里过。细细地检查着
皮夹,发现了一些普通的东西,如钱、信用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