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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先生,这不是我的限镜。我戴上看不清东西。”
“怎么?”波洛吃惊地盯着她。然后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真笨!我弯腰拾手套时,将自己的眼镜掉了,后来拾起了您的,结果把两副眼镜弄混了。您看,这两副有多像。”
双方将眼镜换过来后,面带笑容地互相告辞了。
“波洛,”我们出去后,我说道,“你根本不戴眼镜的。”
他对我笑笑。
“好厉害!你很快就看出来了。”
“那是在卡洛塔·亚当斯手提袋里的眼镜。”
“对啊。”
“你为什么认为那可能是卡罗尔小姐的?”
波洛耸耸肩膀。
“她是与本案有关人士中惟一戴眼镜的。”
“但眼镜不是她的。”我思索着说。
“她这么说的。”
“你这个多疑的家伙。”
“一点不是。一点也不是。也许她说的是真的。我认为她是在说实话。否则,她也许发现不出是换过的眼镜。我的朋友,我的手法是很机灵的。”
我们在街上有些漫无目的地踱着。我建议叫一辆出租车,但是波洛摇头反对。
“我需要思考,我的朋友,步行能有助于我思考。”
我不再说什么了。那个夜晚很闷,我也不急着回家。
“你说巴黎的问题只是伪装吧?”我好奇地问道。
“也不全是。”
“我们还没有找出首写字母是D这谜团的答案。”我思考着说,“奇怪,与案子有关的人首写字母。无论是姓,还是教名,都没有是D的。除了,噢!是的,除了唐纳德。罗斯本人。但他死了。
“是的。”波洛低沉着声昔说,“他已经死了。”
我忽然想起另外一个傍晚,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同时,我又想起一件事来,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波洛,”,我说,“你记得吗?”
“记得什么?我的朋友。”
“记得罗斯提到十三个人在宴会上吗?他是第一个站起离席的。”
波洛没有日答。我如常人一样,当迷信应验时,觉得很不安。
“真是奇怪”,我低低的声音说,“你不得不承认这很奇怪。”
“呃?”
“我说这件事很奇怪——关于罗斯,还有十三。波洛,你在想什么?”
让我惊讶,同时我得承认也让我觉得讨厌的是,波洛捧腹大笑,久久不停。一定是什么事让他觉得相当好笑。
“你到底笑什么?”我尖声地问。
“噢!噢!噢!”波洛喘着气说,“没什么。我想起了前几天听到的一个谜。我来给你讲。什么东西两条腿,一身毛,叫起来像狗?”
“当然是鸡了。”我厌倦地说,“我小时候就知道。”
“黑斯廷斯,你知道得太多了。你应该说‘我不知道。’然后我说,‘是鸡。’那么,你再说,‘但是鸡不是像狗一样叫的。’最后我说,‘啊!我加上这一句是想把谜语变得更难些。’黑斯廷斯,假如说那个D字的解释就是如此,你感想如何?”
“真无聊!”
“是啊,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似乎是无聊的。但是对于有头脑的人可不是。噢!如果我可以问一个人——”
我们经过了一个大电影院。观众如潮水般涌了出来,谈论着自己的事情——仆人,异性朋友,偶尔还会说说刚刚看过的片子。
我们同部分观众一同走过尤斯路。
“我喜欢这个片子。”一个女孩感叹着,“我认为布赖恩·马丁棒极了。他演的片子,我一个也没错过。他骑马奔下悬崖,及时送到文件,真棒。”
她的同伴不如她那样激动。
“多傻的电影。假若他们有点脑子,马上去问问埃利斯不就解决问题了吗?其实任何有常识的人都会——”
其余的话就听不见了。我走到人行道上,回头看见波洛站在马路中央。两头都有公共汽车向他开过来。我本能地用手捂住了眼睛。只听见刹车声和司机的咒骂声。波洛却一本正经地走到人行道上的镰边石上,他简直像个梦游者。
“波洛”,我说道,“你疯了吗?”
“没有,我的朋友。只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在那,突然的一刹那。”
“那可怕的一刹那。啊!我的朋友——我一直是又聋、又瞎、又麻木。现在我可以解答全部问题了。是的。那五个问题。是的一—我明白了……如此简卑。如此幼稚而简单。”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第二十八章 波洛发问
我们回家这一路怪怪的。
波洛脑袋里在很清晰地考虑着一连串问题。偶尔他会低声说出一两个字来。我也听到几个字。一次听他说“蜡烛”,另一次听他说“一打”一类的字。我想,要是我脑袋聪明一点,我该明白他的思路如何。事实上他所想的是一串清晰的思路。但在那个时候,我只觉得是一堆笑料。
我们一到家,他就跑到电话机旁。他叫了萨伏依饭店,要与埃奇韦尔夫人说话。
“没希望的,老伙计。”我打趣地说。
我曾一再对波洛说,他是世上消息最不灵通的人。
“你不知道吗?”我接着说道,“她在演一部新戏。她在戏院里。现在只有一点半钟。”
波洛不理会我。他在同旅店的职员讲话,而且那一边也一定在讲我刚才告诉他的话。
“啊!是吗?我要和埃奇韦尔夫人的女仆讲话。”
几分钟以后,电话接通了。
“是埃奇韦尔夫人的女仆吗?我是波洛先生。赫尔克里·波洛。你记得我吗?”“……”
“很好。现在”知道,生了些重要的事。我需要你立即来见我。”……”
“是的,重要。我给你地址,听好。”
他重复了两遍,后心事重重地挂上电话。
“什么主意?”我好奇地问,你真的得到了一条重要消息?)”
“没有,黑斯廷斯。是她要告诉我一些重要消息。”
“什么消息?”
“关于一个人的消息。”
“简·威尔金森?”
“噢!关于她,我有足够我要知道的消息。正如你所说的,我已看穿了她的一切。”
“那个人是谁呢?”
波洛又露出那种令人生气的笑容叫我等着瞧。
然后他又小题大做地开始整理房间。
十分钟以后,女仆到了。她看起来很紧张不安。她个子矮小。穿着一件黑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四周。
波洛急忙迎上去。
“啊!你来了。这太好了。坐这吧,埃利斯女士,是吧?”
“是的,先生。我是叫埃利斯。”
她坐在波洛搬过去的那把椅子上。
她两手交叉放在膝上。望望我,又望望波洛。她那毫无血色、小小的脸上露出镇定的样子。她的双唇绷得很紧。
“首先,埃利斯小姐,你同埃奇韦尔夫人在一起多久了?”
“三年。先生。”
“我是这么想的。你对她的事相当了解了?”
埃利斯没有回答。她露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知道她的仇人可能会是谁吧?”
埃利斯双唇绷得更紧了。
“很多女人都想对付她。是的,她们都反对她,都有很重的嫉妒心。”
“同性的朋友不喜欢她。是吗?”
“是的,先生。她太好看了。而且她一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干戏剧这一行的,有很多人嫉妒呢。”
“男性呢?”
“先生,对于男人,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这倒是真的。”
埃利斯干瘪的面容上露出一种苦笑。
“我同意你的话。”波洛笑着说,“不过,即使这是事实,我想情况也有可能变化——”他停下不说了。
然后他换一种语调说起话来。
“你认识布赖恩·马丁,那个电影明星吗?”
“噢!是的,先生。”
“相当认识?”
“确实很熟。”
“我想。差不多一年以前。布赖恩·马丁曾非常爱你的女主人。”
“爱得不顾一切,先生。而且不只是以前‘曾经’,现在也如此,如果您问我的话。”
“他曾以为她会嫁给他。是吗?”
“是的,先生。”
“她认真考虑过要嫁他吗?”
“她考虑过的,先生。如果她能摆脱男爵,我想她会嫁给他的。”
“后来,我想是默顿公爵出现了。”
“是的。先生。他正在美国游览。她一见他就爱上了他。”
“那么布赖恩·马丁就无望了。”
埃利斯点点头。
“当然,马丁先生赚了不少钱。”她解释道,“但是默顿公爵还有地位。女主人很爱地位的。要是嫁给公爵,她就是国内头等的贵妇了。”
女仆的声音中有一种沾沾自喜的昧道,令我觉得好笑。
“所以布赖恩·马丁先生一你怎么说好——被拒绝了。”
“先生,他表现得很可怕呢。”
“啊!”
“他用手枪威吓她。那情形让我很害怕。他还喝了好多酒。他完全崩渍了。”
“但是,末了,他还是镇定下来了。”
“先生,看起来是这样。但他还缠着她。我很怕他的眼神。我己经警告过太太了,要她小心,但她大笑。她喜欢享受自己魅力的力量,先生如果您知道我的意思的话。”
“是的。”波洛深思地说,“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最近不常见到他,先生。我觉得是件好事,我希望,;他已经忘了这事儿了。”
“大概吧。”
波洛的语调可能有令她惊奇的地方。她担心地问∶
“先生,您不是以为她有危险吧?”
“是的。”波洛严肃地说,“我认为她有很大危险。但她是自找的。”
他的手浸无目的地在壁炉架上搜索着,突然碰倒了一ˇE个攻瑰花瓶,花瓶便掉了下来。水洒到埃利斯的脸上和头上。我从未看到波洛如此笨手笨脚的。我想,大概是他大脑中太忙乱了吧。他很不安——赶紧拿来毛巾——很亲切地帮助女仆揩干她脸上和颈上的水,并连声道歉。
最后,给了她一些钱后,他送她到门旁,感谢她的到来。
“天还早呢,”他看了一眼钟说。“你会在女主人回来前到家的。”
“噢!没关系的,先生。她出去吃晚饭了。我想,不管怎样,如果不特别关照,她从不让我熬夜等她的。”
突然波洛出乎意料地说了句话。
“女士,对不起,可你走路有点跛。”
“没关系的,先生,我的脚有一点疼。”
“是鸡眼吧?”波洛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低声说道。
很明显,是鸡眼。波洛又根据他的经验,详细地给她讲一种疗法,据他的经验是很见效的。
最后,埃利斯走了。
我十分好奇。
“怎么回事,波洛?”我说,“怎么回事?”
波洛对我的心急只是笑笑。
“今天晚上到此为止,我的朋友。明天早晨,我们打电话给贾普,让他来——趟。我们还要叫上布赖恩·马丁。我想他会告诉我们一些有趣的事。另外我还想补偿一下我欠他的债。”
“真的?”
我瞟了一眼波洛。他正奇怪地自已笑呢。
“不管怎么说”我说,你不能怀疑是他杀了埃奇韦尔男爵吧。特别是听了今晚她讲的。那可是为简报仇了。将自己情人的丈夫杀死,让她去嫁另一个男人好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