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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二楼的双人床,佐川哲也的脸部便出现些微的变化。
但是金田一耕助很快便发现,那不过是年轻人都会有的性冲动罢了。
当芥川警官指出挂在天花板上、有烧焦痕迹的风铃,和吊在风铃下面琢也亲笔写的
金属片时,金田一耕助根本无法抑制全身的战栗。
他一脸木然地凝视着风铃,当芥川警官指着小抽屉里的两种金属片时。金田一耕助
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在场的每个人都不解地望着他。
“金田一先生,你认为这个金属片有什么重大意义吗?”
“这……这……”
金田一耕助喘着气说:
“金属片上的琢也,就是法眼琢也先生,他同时也是小雪的亲生父亲、山内敏男的
养父;而天竺浪人就是山内敏男的笔名。”
金田一耕助说完,神色黯然地轻叹一声。
加藤谦三虽然早就知道这里挂了一个风铃,却不知道抽屉里有金属片的事,更别提
阿敏还拥有个“天竺浪人”的笔名,还有他会创作和歌的事。所以,当他听到这件事的
时候显得相当吃惊。
这么看来,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小雪了;而且在医院坡的命案现场,阿敏的头颅
下方也挂着天竺浪人所写的金属片。
“阿谦,就你目前所看到的,这房间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听到等等力警官提出的问题,阿谦连忙指着壁橱回答:
“我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这些棉被都装在两个大型的棉被套里面,而且那种棉被
套是用深蓝色、厚质的麻布制成,可以防水。”
所有人听到阿谦这么说,脸上纷纷露出紧张的神色,芥川警官更是激动地说道:
“凶手一定是用防水被套装着无头尸体,或是部份尸体离开这里。当被害人遇害的
时候,尸体本身应该还在淌血,所以凶手才会使用防水的被套来包裹尸体。”
“可是,芥川先生!”
金田一耕助随即问道:
“凶手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呢?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把无头尸体从这里运走
呢?”
金田一耕助说到这里,发现等等力警官、三位警官及在场刑警的目光全都落在自己
身上,他突然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只好一个劲儿地猛抓头。
“我可没有在各位专家面前班、班门弄、弄斧的意思,只不过凶手在分尸,或是割
下死者头颅的时候……”
他大大地喘了一口气,企图改善说话结巴的毛病。
“凶手的目的应该是想藉此隐瞒死者的身分,或者误导警方办案的方向,避免让自
己的身分曝光。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芥川警官还不知道这桩命案的整个经过吗?”
“根据高轮警局的描述,他们在辖区的空屋内发现一个男人的头颅。经调查后,证
实被害人是本局辖区内的居民,而被害人的妹妹小雪应该还在这儿,所以高轮警局希望
本局能给予适当的保护。”
“唉!也难怪你不了解整个状况。我们请真田警官来说明这件事吧!”
“不,金田一先生,就麻烦你说明一下,你可是和这件命案最有关系的人。真田,
你觉得呢?”
真田警官没有异议。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说明吧!在此之前,是不是麻烦哪位先生将这两名证人带到
楼下以便保护呢?”
等等力警官立刻挥挥手,叫一名刑警将阿谦和阿哲带出去。
金田一耕助这才开始说:
“事实上,高轮台町的本条照相馆在昨天晚上十点半左右,曾接到一位自称是小雪
的女性打来的电话,请他们立刻到医院坡的空屋拍照。
没想到,当本条照相馆的三个人扛着照相器材来到医院坡的空屋时,却赫然发现挂
在大厅中央的风铃竟是一个人的头颅,而且那颗头颅上还吊着天竺浪人所写的和歌金属
片,也就是说,凶手把死者的头颅当成风铃挂在天花板上。”
金田一耕助幽幽地看了一眼挂在壁龛附近的风铃,继续说道:
“至于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们目前并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那名自称是小
雪的女性,之所以打电话给本条照相馆,目的是希望有人能立刻发现那颗头颅,并且向
警局报案,或者她希望其他的团员也知道这件事,进而厚葬死者。”
金田一耕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和一下情绪。
“事实上,在昭和二十二年,也有位叫冬子的女性在那栋空屋的同一个地点上吊自
杀,这位冬子就是小雪的母亲,但是因为尸体被人发现时已经太晚了,所以冬子全身腐
烂,听说身上还长满了蛆。所以我在想,小雪是不是希望在同样的状况发生之前,能有
人发现那颗头颅……”
金田一耕助再度神色黯然地看着芥川警官,眼中充满无限伤感的神色。
“但是,小雪为什么要把阿敏的无头尸体带走呢?阿敏的无头尸体用棉被套包裹之
后,又会被带到哪里呢?
刚才我已经说过,我们知道被害人的身分,小雪也知道这栋房子势必会被搜查,一
经搜查,就不难知道这里是分尸头颅的现场。那么,小雪为什么不把阿敏的无头尸体弃
置在这里呢?或者说,她为什么不在那里把死者头颅切下来,难道只是因为那里没有这
些工具,因此凶手才把死者带回这里肢解,再把头颅带回空屋去?
可是,她又为什么不把无头尸体弃置在这里,而非要把它带到别的地方去?如果她
是想埋葬尸体的话,应该会希望死者死后也能留个全尸,为什么偏偏把无头尸体藏起
来?”
“金田一先生,你知道小雪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而且我也猜不出是为了什么。”
“金田一先生,你认为小雪下一步会怎么做?”
“大概会自杀吧!”
金田一耕助的语气中隐含一丝落寞,彷佛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似的。
这时候,坂井刑警忽然说他在二楼并没有找到存折和印鉴。
“再怎么放荡不羁的爵士乐玩家,也不至于连一点存款都没有吧?”
于是他下楼去问阿谦,结果阿谦表示:阿敏应该有一本邮局存款簿,只是他的存款、
提款都是由小雪一手包办。
“好,我们立刻去邮局查问,若是有人提款,就可以仔细问一问那个人的长相。”
不料,又有一位刑警走进来说:
“主任,刚才高轮警局的加纳刑警来电说,秋山风太郎和原田雅实将在品川警局一
位刑警的陪同下,朝高轮警局出发。我们是请他们直接过来这里,还是先让他们留在高
轮警局?”
“嗯,联络加纳,请他们留在高轮警局吧!”
等等力警官说完,又回头对三位警官说道。
“真田,我们可以准备回去了,后续事项就交给芥川处理,盐月,你负责把佐川哲
也带回警政署好吗?”
真田警官并没有任何异议。
“对了,金田一先生有什么打算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见见秋山和原田。”
“欢迎之至。您体力真好啊!”
“因为我是东北人嘛!”
他们才一走出门口,新井刑警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了。
“警官,我捡到……”
“对、对、对,你刚才说捡到什么东西?”
“我在车库附近捡到这个东西。”
新井刑警说着,便把手掌中的小钥匙亮给大家看。
“这是车库的钥匙吗?”
“怎么可能?你看仔细,这是我们手铐用的钥匙。”
“可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呢?”
“金田一先生,上个月十六日,碑文谷警局辖区内的派出所曾经报告有一副手铐被
盗,而且那名小偷很不寻常,当时手铐旁边有一把手枪,他不偷手枪,反而偷手铐。”
“新井,这件窃盗案和这次的命案究竟有什么关联?”
“被害人山内敏男不是一个大力士吗?这样的大力士会遭人杀害,实在是一件令人
难以想象的事。如果阿敏手上戴着手铐的话,恐怕又得另当别论了。凶手可能是在这种
情况下追杀山内敏男的。”
但是金田一耕助却另有看法。毕竟想在拥有一身蛮力的阿敏手上戴上手铐,也不是
一件容易的事。
(手铐是在八月十六日被偷的,那正是由香利在轻井泽遭人绑架的前两天所发生的
事,难道这两件事真的有关联?)
惊人消息
二十日晚上六点左右,佛罗里达阿风——秋山风太郎和迈阿密阿雅——原田雅实一
如往常地朝五反田出发。但是到了那里,却发现车库的门依然紧闭着,阿敏和小雪似乎
都不在家。
两人没有办法,只好到车站前的“蒙那密”咖啡店边坐边等,顺便打电话到阿哲的
公寓,没想到阿哲也同样不在家。
不久,肯德基阿谦——加藤谦三也来了,三人再度去探看车库的情况。只见铁卷门
依旧没有打开过的迹象。
后来阿雅才说出十八日一早,阿敏曾拜托他去医院坡那栋空屋装配管线的事。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最近阿敏和小雪处得不是很好,所以想再去那里重温一下旧梦,培养
两人之间的感情。”
“原来如此,可是他们两个现在又到哪里去了?”
“大概两人又重修旧好,所以上哪儿去旅行了吧?”
“就算是这样也该告诉我们一声啊!我不认为阿敏和小雪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对
了,阿哲是怎么回事?”
“阿哲会不会跑去跟踪他们两人,或者是负气睡着了?”
阿雅和阿风的对话全听进阿谦的耳朵里,到八点左右,两人准备要离去时,阿谦也
想跟他们一块儿走,可是却被阿雅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原来阿雅和阿风打算去拜访市谷一位有名的诗人——井上良成。
井上良成原本是个正统的诗人,后来却半路转行创作歌词,并成为唱片界举足轻重
的人物。
不过,他在战争期间也曾有过一段怀才不遇的日子。由于他坚决不肯创作军歌,结
果被当局盯上。所幸他一直没出什么纰漏,直到战后,他创作了一首《恋爱歌》,这首
歌很快便风靡全国,让当时荒芜的人心重新拾起一丝希望,从那次以后,他又回复到战
前的地位,直到现在仍无人能出其右。
但是他的家庭生活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他在战争中失去妻子,停战之后才和现在的
妻子——美称子结婚,两人是典型的老夫少妻。
美称子是战后颇受欢迎的流行歌手,在嫁给良成之后,便立刻退出演艺圈。
由于良成的前妻及现在的妻子都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在生活缺乏重心的情况下,
两人不知不觉地迷上“方城之战”。
至于秋山阿风则是近来对“发怒的海盗”的未来产生质疑,也对自己弹琴的才能有
限而感到泄气。
他位于浅草的老家打从江户时代起,就是专门制作舞台道具的老字号商店。“阿风”
是他为自己取的艺名,他的本名是浩二。
顾名思义,他在家排行老二,如果他肯乖乖地留在店里帮父亲、大哥的忙,必定可
以成为一位小老板。但是他不想继承家业,反而选择走上音乐这条路。
由于日本放送协会开始在昭和二十八年二月放映电视节目,佐川哲也因此很希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