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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中等人,我是上等人。”赫邱里·白罗以略显自负的语气回答。
“你的职业是什么?”
“我是一名侦探。”白罗傲然回答,彷如宣称“我是一个国王”一般。
“老天!”年轻人似乎颇为震惊。“你的意思是那位女郎真的跟一个愚笨的
侦探扯上关系?她着手这桩事是否跟保养她那柔嫩的皮肤一样审慎呢?”
“我与道尔先生或夫人皆无瓜葛。”白罗厉声回答。“我在旅行。”
“旅途愉快吗?”
“你呢?你是不是也并非在旅行?”
“旅行!”斐格森先生喷着鼻息说道。然后他意味深长地叫了一句,“我
在研究社会现象。”
“很有意思!”白罗喃喃地道,慢步走上甲板。
梵舒乐小姐占了最有利的角落,珂妮亚跪在她跟前,伸出的双臂匝着一
大捆灰色毛线。鲍尔斯小姐则直着身子在看“周末晚报”。
白罗继续踱步到右舷甲板。当他拐弯到船尾时,几乎跟一个女子撞个正
着。那少女有着黝黑、泼辣、拉丁人式的脸,穿着一身干净的黑衣服,正跟
一个穿水手制服的男人在谈话。从外表看来,他是一个技师。这两个人一副
古怪的神情,显得有点心虚。白罗很怀疑他们刚才在谈论些什么。他绕过船
尾,继续沿着船缘前行。突然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鄂特伯恩太太几乎跌进
他怀里。她穿着一件猩红色的缎面长袍。
“真对不起,”她道歉地说,“亲爱的白罗先生——真对不起。这船摇
晃不定,一会儿也不肯停下来。。”她紧挽着白罗的臂膀。“船簸动不停真
难受。。我向来就不喜欢坐船。。整天只有我独个儿。我那女儿——一点同
情心也没有——一点也不体谅亲心。亏我为了她。。”鄂特伯恩太太哭了起
来。“为她做了一辈子奴隶——捱得骨瘦如柴。伟大的母亲——就是这么一
个伟大的母亲——牺牲了自己的一切、一切。。可是没有人关心我!我要告
诉每一个人——现在就去——告诉他们,她怎样忽略我——狠硬的心肠——
叫我来旅行——要闷死我。。我要去告诉他们——现在就去——”
鄂特伯恩太太猛冲向前,白罗温柔地制止她。
“太太,我替你找她来吧。最好先折回你的房间——”
“不,我要告诉每一个人——船上的每个人——”“太太,这太危险了。
风浪很大,你会被抛下河的。”
鄂特伯恩太太怀疑地望着白罗。
“真的会这样?”
“真的。”
白罗的话果然奏效,鄂特伯恩太太踉跄地走回房间。
白罗抽动了一下鼻子,一边点着头一边向坐在艾乐顿太太和提姆中间的
罗莎莉走去。
“小姐,你母亲找你。”
罗莎莉正开心地笑着,面色不觉骤变。她怀疑地看看白罗,接着匆匆走
开了。
“我真摸不透这孩子。”艾乐顿太太说,“她是那么善变,一下子很友
善,一下子冰冷得吓人。”
“被娇惯得养成坏脾气。”提姆说。
艾乐顿太太摇摇头。
“不,我不认为,我想她是不快乐。”
提姆耸耸肩。
“我想最好自扫门前雪吧!”提姆的声音僵硬而草率。
一阵刀叉相迸的声响传过来。“吃饭了,”提姆兴奋地叫道,“我饿死
了。”
当天夜晚,白罗注意到,艾乐顿太太已与梵舒乐小姐攀谈起来。他打她
们身边经过,听见艾乐顿太太睁一眼闭一眼在说,“当然在考尔弗莱斯古堡
——勋爵——”不用侍候梵舒乐小姐,珂妮亚遂到甲板上轻松一下。贝斯勒
医生为她讲解“贝狄克旅行指南”一书上有关埃及古物学的略嫌琐细的说明
文字。珂妮亚全神贯注地倾听。
背倚船舷上的栏干,提姆·艾乐顿在说,“总之,这是个不健全的社会。”
“不公平;有些人什么都不缺。”罗莎莉·鄂特伯恩答道。
白罗叹口气,很庆幸自己不再年轻。
9
星期一早晨“卡拿克”号甲板上响遍了喜悦和赞叹的词句。船刚好泊岸,
离岸数码外是一座巨大的神殿。四个巨型石像矗立着,活像永恒地守护在尼
罗河畔。旭日的光芒照耀在它们脸上,倍增石像的庄严肃穆。
珂妮亚透不过气地说:“噢,白罗先生,真是太美妙了!你看它们是那
么宏伟、安详,使人感觉到自己是那么渺小,像昆虫般微不足道!”
站在一旁的芬索普喃喃道:“的确今人印象深刻。”
“多伟大啊!”希蒙·道尔缓步走过来,对白罗说:“你知道吗?我个
人对圣殿和名胜等玩意并不特别喜爱。不过这样的一个地方,的确挺吸引人,
我想古代那些法老一定是颇不简单的人物。”
其他人都走开了。希蒙降低嗓门说:
“这趟旅行给予我们的愉快是无止境的。嗯,事情终于明朗化了。很奇
怪为何会这样——但确实就这样发生了。林娜神经不再紧张了,她说那是因
为她终究又能料理业务的缘故。”
“我觉得这么做的确相当明智。”白罗说。
“她说当她看见贾姬又出现在这艘船上她吓坏了——然后,突然间,这
件事不再困扰她了。我们两人已经协议好,我们不再逃避贾姬。她爱做什么
随她去做,我们则向她显示她那些怪异的举止再也不能困扰我们了。那只是
可咒的劣行——如此而已。她认为她已逼使我们极度紧张不安,然而现在,
我们不再紧张不安了。这点必须让她明白。”
“是的。”白罗若有所思地说。
“事情这样处理,不错吧?”
“哦,当然,当然。”
林娜沿着甲板走过来。她穿一件宽松的杏色亚麻布衫。她脸上绽开笑容。
但她并没有热情招呼白罗,只冷冷向他点头,便挽着丈夫走开了。
白罗尚未意会到林娜的神情时,导游已高声召集众人,准备上岸参观阿
布·席姆贝尔。
白罗跟潘宁顿同行。
“你是初次来埃及吧?”白罗问道。
“哦,不。我一九二三年来过,当时只在开罗逗留,没有游览尼罗河岸。”
“你是搭‘卡拿尼克’号。来的?道尔太太这样告诉我。”白罗用敏锐
的目光望了他一眼。
“不错,我是搭‘卡拿尼克’号。”潘宁顿应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在船上碰到我的老朋友——罗逊顿·史密斯一家
人?”
“我倒记不起有这家人。船上很挤迫,又遇上恶劣天气,好些旅客都躲
在房里。况且旅程很短,根本没有多少机会互相认识。”
“啊,这话倒不假。你和道尔夫妇这回相遇可称得上很巧妙吧!你事前
一点也不知道他们的婚事?”
“一点消息都没听说。道尔夫人曾写信给我,但信转过来的时候,我们
已经在开罗相聚了好几天。”
“听说你跟道尔太太认识多年了?”
“噢,我认识林娜的时候,她只是个小女孩这般高——”潘宁顿做了一
个手势。“她父亲跟我是多年的老友。梅而劬·黎吉薇是个杰出、成功的人
物。”
“他的女儿无疑继承了不少财物。”
“噢,那是尽人皆知的了。不错,林娜是位富有的女人。”潘宁顿欣悦
地说。
“我相信,最近股市下跌一定会影响每一种股票,甚至连比较稳的也不
例外,对吗?”
潘宁顿思索了片刻才答道:
“这说法在某种程度上当然是对的。这些日子,形势的确相当恶劣。”
白罗喃喃地道:“不过,我想道尔太太很有生意头脑。”
“不错,林娜的确聪明能干。”
他们停步下来。导游开始介绍在伟大的Rameses 手下建成的神殿。入口
处两人一对共四座Rameses 巨像,以巨石刻凿而成,俯视着三五成群的游客
们。黎希提先生不睬导游的简介,自个儿跑到石像基座上忙着研究黑人和叙
利亚战俘的生动浮雕。当一行人踏入圣殿时,一种憩静的感觉笼罩下来。不
多时,游客们三三两两散开了。
贝斯勒医生以宏亮的德文念着“贝狄克旅行指南”,不时停下来为温驯
走在他身旁的珂妮亚译介。可惜这件事无法继续下去。梵舒乐小姐在鲍尔斯
小姐的扶持下走了进来,她发令道:“珂妮亚,你过来。”译介不得不终止。
贝斯勒医生透过深度镜片望着她逐渐远去的倩影,脸上不觉绽开笑容。
“性情非常温良的女孩,”他向白罗说道。“她看起来不像那几个年轻
女人饿了几天的模样。她曲线玲珑。再者,她听别人讲话非常专心;能为她
讲解是种愉快的经验。”
白罗脑海闪过一个念头:珂妮亚的命运大概不是被当作弱小来欺凌,就
是当作不懂事的女孩来教导。任何场合,她都是听讲者而非讲解者。
珂妮亚被专横的梵舒乐小姐叫去后,鲍尔斯小姐暂时松了一口气,站在
神殿中央,以冷漠的、不太感兴趣的目光随意浏览了四周。她对古代珍宝的
反应也是很平淡的。
“导游提到一位神祗的名字是Mut,你了解其涵义吗?”
内殿有四座石像,他们冷漠、空茫的眼神在众多石像中显得较为特殊,
很容易辨认出来。
林娜跟她丈夫一块站在这四座巨像前,手挽着手,脸庞昂起——一副现
代人好奇的表情。
希蒙突然说:“走吧!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四个家伙,特别是那个戴高帽
的。”
“那大概是阿曼①你为什么不喜欢它们,我认为它们倒是给人深刻的印
象!”
“就是过于令人印象深刻,使人有种狡猾的感觉!出去晒晒太阳吧!”
林娜笑了起来,最后还是顺着他的意。他俩走到阳光底下,脚底的黄沙
烘暖了他们的脚。
林娜纵声大笑。在他们脚下片刻间冒出了六个排成一排的努比亚小孩的
头,他们的头仿如跟身体锯开了,看来怪异而恐怖。他们的眼睛滴溜溜转,
① 古埃及司生命及生殖之神。
头部有节奏地左右晃动,唇角迸出一种祈求的声音:
“哇!哇!好好,好棒。真谢谢你们。”
“真荒谬!他们怎么办得到?他们真的埋得很深吗?”
希蒙身子稍为移动了几步。
“好好,好棒,好不便宜。”他模拟他们的声音道。
两个编导这场“表演”的小男孩拾起钱币,揩拭干净。
林娜和希蒙继续前行。他们不想回到船上,对观光游览也厌腻了,他们
背倚着崖壁,让温暖的阳光晒着身体。
“多可爱的阳光!”林娜想道,“多和暖啊!又安全。。能够这般开心
实在太美妙。。多幸福的我。。林娜·道尔。。”
她闭上双目,半睡半醒地陶醉在这片遐思中。
希蒙的眼睛睁开,眼底也蕴含着满足。第一天晚上他担忧极了实在太傻
了。。没什么事可担忧。。每件都很顺利。。最重要的事,贾姬是很可信赖
的。。
突然间,一声怪叫传来——人群在向着他们跑来,一边挥手,一边大叫
着。。
希蒙呆呆地瞪着他们好一会儿,接着跳起身来,把林娜拖过一旁。
说时迟那时快,一块大石从悬崖滚下,在他们身旁砸个粉碎。倘若林娜
还躺在那儿,势必已被压成肉酱。
他俩苍白着脸,拥抱着。白罗和提姆跑过来。
“好险呀,道尔太太!”
四个人本能在往悬崖顶上望去,什么动静也没有。崖上有一条小径,白
罗记得上岸时曾见过一些土人在上面走动。
他望一望道尔夫妇。林娜显得茫然,希蒙却满脸怒气,脱口而出道:“上
帝诅咒她!”
他抑制住自己,眼光迅即向身旁的提姆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