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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
勤奋的海依巡佐早就准备了这些问题的答案。
“橘子酱和果酱一次买六瓶。等旧的一瓶快用完的时候,就在食品室放
一瓶新的。”
尼尔说:“这表示橘子酱可能在上桌前好几天就被人动了手脚。凡是住
在这栋屋子里或者有机会进屋的人都可能下手。”
海依巡佐对“有机会进屋”这句话感到不解。他不明白长官心里正在想
什么。
可是尼尔正在作一个他认为合乎逻辑的假设。
如果橘子酱事先被人动手脚——凶手就不一定是当天早晨在餐桌上的人
罗。
这一来又有几个精采的可能性。
他计划约谈许多人——这一次将采取完全不同的门径。
他要敞开心胸。。
他甚至要认真考虑那位老小姐——她姓什么来着?——有关儿歌的提
示。那首儿歌确实吻合案情,叫人惊骇;和他一开始就担心的重点——就是
那一口袋的黑麦——相吻合。
尼尔督察自言自语说:“黑画眉?”
海依巡佐瞪大了眼睛。
他说:“不是黑莓酱,长官,是橘子酱。”
尼尔督察去找玛丽·窦夫。
他发现她在二楼的一间卧室里监督艾伦剥下看来还挺干净的床单。一堆
干净的毛巾摆在椅子上。
尼尔督察显得困惑。
他问道:“有人要来住?”
玛丽·窦夫对她微笑。艾伦阴沉沉、凶巴巴的,玛丽正相反,镇定如昔。
她说:“正好相反。”
尼尔以询问的目光望着她。
“这是我们原先为吉拉德·莱特先生准备的客房。”
“吉拉德·莱特?他是谁?”
“他是爱兰·佛特斯库小姐的一个朋友。”玛丽的嗓音故意不显出抑扬
顿挫。
“他要来这儿——什么时候?”
“我相信他在佛特斯库先生死后第二天抵达‘高尔夫旅社’。”
“第二天。”
玛丽的声音仍旧不带感情:“佛特斯库小姐是这么说的。她告诉我说要
请他来住——所以我叫人准备了一个房间。现在——又出了两件——悲剧—
—看来他留在旅馆比较妥当。”
“高尔夫旅社?”
“是的。”
“嗯,”尼尔督察说。
艾伦收起床单和毛巾,踏出房门外。
玛丽·窦夫质问般看看尼尔。
“你有事要找我?”
尼尔怡然说:
“查出确切的时间很重要。他们家人的时间观念好像都有点模糊——也
许不难了解。反之,窦夫小姐,我发现你陈述时间很准确。”
“又是不难了解!”
“是的——也许——我必须向你道贺,尽管——几桩命案造成——恐慌
——你仍能让这栋房子维持正常的情况。”他停下来,好奇地问她:“你怎
能做到呢?”
他发现玛丽·窦夫那深不可测的盔甲只有一个裂缝,就是她颇以自己的
效率为荣。现在她回话略微松弛了一点。
“克伦普夫妇想要马上走,当然。”
“我们不容许。”
“我知道。我还告诉他们: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少爷对于肯给他省麻烦
的人可能——呃——相当大方。”
“艾伦呢?”
“艾伦不想走。”
尼尔说:“艾伦不想走。她胆子真大。”
玛丽·窦夫说:“她喜欢灾祸。她跟柏西瓦尔少奶奶一样,觉得灾祸是
一种怡人的好戏。”
“有趣。你认为柏西瓦尔少夫人——喜欢这几桩悲剧?”
“不——当然不。那未免太过分了。我只是说这一来她可以——呃——
勇敢忍受。”
“窦夫小姐,你自己有何感想?”
玛丽·窦夫耸耸肩。
“这种经历并不愉快,”她淡然说。
尼尔再次渴望破除这位冷静少妇的防卫心——找出她那谨慎、高效率的
态度后面藏有什么玄机。
他只唐突地说:
“喏——扼要提出时间和地点。你最后一次看见葛莱蒂·马丁是喝茶前
在门厅里看见她,当时是五点差二十分?”
“是的——我叫她端茶来。”
“你本人是从什么地方走来的?”
“由楼上——几分钟前我仿佛听见电话声。”“电话大概是葛莱蒂接
的?”
“是的。是拨错号码——有人要找贝敦石南林洗衣店。”“那是你最后
一次看见她?”
“过了十分钟左右,她把茶盘端进图书室。”“后来爱兰·佛特斯库小
姐走进来?”
“是的,大约相隔三四分钟,接着我上楼去告诉柏西瓦尔少奶奶茶点准
备好了。”
“你经常去叫她?”
“噢,不,大家高兴什么时候来喝茶就什么时候来——不过佛特斯库太
太问大家上哪儿去了。我以为听见柏西瓦尔少奶奶下楼——结果是误会—
—”
尼尔打断她的话,这里有新消息。
“你是说你听见楼上有人走动?”
“是的——我想是在楼梯口。可是没人下来,所以我就上去了。柏西瓦
尔少奶奶在她的卧室。她刚刚由外面进来。她曾出去散步——”
“出去散步——我明白了。当时的时间——”“噢,我想是五点左右—
—”
“兰斯·佛特斯库先生——什么时间到达?”“我再下楼之后几分钟—
—我以为他早就到了——可是尼尔督察打岔说:
“你为什么以为他早就到了?”
“因为我依稀由梯台的窗口瞥见他。”
“你是说他在花园里?”
“是的——我瞥见有人穿过紫杉树篱——我以为是他。”“你告诉柏西
瓦尔·佛特斯库少夫人茶点已备好之后,下楼看到的?”
玛丽纠正他的话。
“不——不是那个时候——更早我第一次下楼的时候。”
尼尔督察瞪大了眼睛。
“你能肯定吗,窦夫小姐?”
“是的,我十分肯定。所以他按铃时——我看到他觉得惊讶。”
尼尔督察摇摇头。他说话尽量不表现出内心的兴奋:
“你看见在花园里的人不可能是兰斯·佛特斯库。他那班火车——本该
四点二十八分抵达,结果慢了九分钟。他在四点三十七分抵达贝敦石南林车
站。他等计程车总要几分钟吧——那班火车总是客满。他离开车站已经快要
四点四十五了(比你看见花园那个人还要晚五分钟),而车程有十分钟。他
最早也要五点差五分才能在大门口打发掉计程车。不——你看到的不是兰
斯·佛特斯库。”
“我确实看见一个人。”
“是的,你看见一个人。天色暗了。你不可能看得很清楚吧?”
“噢,不——我不可能看见他的面孔什么的——只看见身材——高高瘦
瘦。我们正在等兰斯·佛特斯库来——所以我以为是他。”
“那人走——哪一条路?”
“沿着紫杉树篱走向房屋东侧。”
“那边有一道侧门。是不是锁着?”
“要等晚上全家锁门,那边才上锁。”
“任何人都可以由侧门进屋,屋里的人不一定会发现。”
玛丽·窦夫考虑了一下。
“我想是吧,不错。”接着连忙加上一句:“你意思是说——我后来听
见在楼上走动的人可能由那条路进来?可能躲在——楼上?”
“差不多。”
“不过谁——?”
“还不能确定。谢谢你,窦夫小姐。”
她转身要走,尼尔督察用随便的口吻说:“对了,我猜你没办法向我说
明黑画眉的事吧?”
玛丽·窦夫好像第一次感到吃惊。她猛回头。
“我——你说什么?”
“我问你黑画眉的事。”
“你是指——”
“黑画眉,”尼尔督察说。
他露出愚蠢的表情。
“你是指夏天那件蠢事?但是那不可能。。”她突然住口。
尼尔督察用快活的口气说:
“传闻很多,不过我相信你能向我提出清晰的报告。”
玛丽·窦夫又恢复冷静能干的本色。
她说:“我想那一定是愚蠢、恶毒的玩笑。佛特斯库先生书房的桌子上
有四只死画眉。夏天窗户开着,我们以为是园丁的男孩捣鬼,可是他坚称不
是他干的。不过那些画眉确实是园丁射下来挂在果树林里的。”
“有人取下来,放在佛特斯库先生桌子上?”
“是的。”
“有什么理由——什么事情跟黑画眉有关?”
玛丽摇摇头。
“我想没有。”“佛特斯库先生的反应如何?他有没有生气?”
“他自然会生气嘛。”
“可是并不心慌意乱?”
“我真的记不得了。”
“我明白了,”尼尔说。
他不再说话。玛丽·窦夫再度转身离去,可是这回她好像不情愿走,似
乎想知道他到底想些什么。尼尔督察忘恩负义,竟怪起玛波小姐来了。她向
他提示会有黑画眉的事情,果然有黑画眉!不是二十四只,当然,这也许可
以说是一种象征性的寄托。
事情远在夏天发生的,却完全吻合。尼尔无法想象。他要以合理冷静的
方针来调查正常凶手为正常理由犯下的谋杀案,不容黑画眉的怪论影响他,
但是往后他不得不记住也有狂人行凶的可能。
15
“佛特斯库小姐,又要打扰你了,真抱歉。我想弄清楚一件事情。就我
们所知,你是最后一个——也许应该说是倒数第二个——在佛特斯库太太生
前看到她的人。你离开小客室是五点二十分左右?”
爱兰说:“差不多,我不敢确定。”接着又自辩说:“人不会一直看时
钟的。”
“不,当然不会。别人离开后,屋里只剩下你和佛特斯库太太,你们谈
些什么?”
“我们谈什么有关系吗?”
尼尔督察说:“可能没有,不过我也许能借此猜出佛特斯库太太当时的
想法。”
“你意思是说——你认为她也许是自杀?”
尼尔督察发现她的表情豁然开朗。就家人来说,这样的解答当然很便利。
尼尔督察从未作如是观。他觉得阿黛儿·佛特斯库不是自杀型的女人。就算
她毒死了丈夫,相信警方即将指认她的罪,她也不会想要自杀。她会乐观地
认为审判中她能获得开释。但他不讨厌爱兰·佛特斯库作此假设。所以他诚
心诚意地说:“佛特斯库小姐,至少有此可能。也许你肯告诉我当时你们谈
些什么?”
“噢,其实是谈我的事,”爱兰犹豫不决。
“你的事是。。?”他询问般住口,表情和蔼可亲。
“我——我的一个朋友来到这一带,我问阿黛儿她反不反对——我请他
来家里住。”
“啊,这位朋友是谁?”
“是吉拉德·莱特。他是一位老师。他目前住在高尔夫旅社。”
“大概是很亲密的朋友吧?”
尼尔督察露出长辈式的笑容,看来至少老了十五岁。
“我们大概很快就会听到喜讯吧?”
他看见少女手足无措,脸上现出红晕。他几乎有点良心不安哩。她深爱
那家伙没错。
“我们——我们并没有正式订婚,而且我们目前当然无法宣布,不过—
—噢,我想我们——我意思是说我们以后会结婚。”
尼尔督察欣然说:“恭喜。你说莱特先生住在高尔夫旅社?他在那边多
久了?”
“爹死后,我拍电报给他。”
“他立刻赶来。我明白了。”尼尔督察说。
他使用自己爱用的措辞,态度友善,叫人安心不少。
“你问佛特斯库太太能不能让他来,她怎么说?”
“噢,她说没问题,我爱请谁都可以。”
“那她的态度很好罗?”
“不见得多好,我意思是说,她说——”
“她说了什么?”
爱兰又脸红了。
“噢,说我现在更能为自己打算。。之类的傻话。阿黛儿就爱说这种
话。”
尼尔督察说:“啊,算啦,亲戚常说这种话嘛。”
“是的,是的,确实如此。不过大家往往很难——欣赏吉拉德。他是知
识分子,你知道,而且他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