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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子终于停止了哭泣,她开始说起来。
“姥爷…把姥爷…”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失声痛哭起来。而且后来她只是反复地说这几句话,并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秒钟之后,她声音嘶哑地继续流下去:“我杀死了姥爷…”
说完,摩子又大声哭了起来。
在场的人们一下子惊讶得鸦雀无声,似乎都在等候着摩子说的话在大脑充分地反应过来一样…
春生的脑海里深深地印下了这句话。她从未见过摩子如此惊恐,连声音都变了调。她没有意识到,一场悲剧的序幕已经被拉开了!
“不可能……摩子怎么会把会长……”
卓夫根本不相信似地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但他一下子又止住了笑声。
钟平立即站起身来。他把摩子放到了淑枝的手臂里。
淑枝慌忙抱住了摩子。
男人们也跟着钟平走向东侧的走廊。客厅的一个角落里有一扇门,从刚才淑枝和摩子进去之后就没有关上。大家穿过餐厅,进了位于东侧的房间里。实子也跟在大家的身后,从说过那句话后她就再没有讲话。春生则跟在她的身后,她下意识她想,万一这个老太太经不住这个打击而倒下的时候,自己好能扶她一把。
落地灯的灯光把这间有10张草席大小的房间照得通亮。房间里有一张床,在床边,倒着身穿长袍、外套和短和服的与兵卫,他的脸冲着门口。在打开的长袍的里面,可以看到刚才他穿的丝绸的衬衫,而从胸口里流出的血已经把绿色的地毯染上一块块的血污。从他的胸口到房门口的正中间,扔着一把细长的水果刀。
顿时,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钟平再次蹲了下来。
“请你坚持一下!”
他一边大声呼唤着一边抱起了与兵卫的上半身,但与兵卫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钟子摸了摸他的脉搏,然后又看了看他的瞳孔,并且不顾血污,把自己的耳朵贴在与兵卫的胸口上听心跳。
然后钟平立即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拽下台灯,取下灯罩。一不小心,立在他脚边的一架立式银制水果托盘被碰倒了,盘中的水果滚落在地毯上。
他急忙把台灯放在与兵卫的脸边进行仔细的观察。与兵卫的嘴微微张开,面色已经呈现出黑紫色了。
“不行了!”钟平低声说道,“没有脉搏,瞳孔也散大了;已经来不及抢救了……”
2
大家从钟平的语气中得知与兵卫已经回天无术了。如果他还有一线希望,也许人们倒会马上大乱,去拨打“119”报警急救的。
但是,此时此刻与兵卫胸前已经不出血了,身上的血液已凝集成块。身体其他的部位也没有出血处。在他左胸部的乳头上方,有一个直径2一3厘米大小的洞,任何人一看都会知道那是那把水果刀的刀口。他的双手上还有刀伤伤痕,掉在房间里的那把水果刀的刀刃上沾有血迹,刀柄也有血染的指痕。
与兵卫的尸体,被钟平和卓夫平放在了床上。然后又将他的长袍系好,再给他盖好了毛毯。
大家都返回了起居室。已经没有必要报警和叫救护车了。被害者已经停止了呼吸,而杀人者被她的母亲紧紧地搂在怀中,大家如同看一本倒叙手法的侦探小说一样,事件的大致情况已经展示在了人们的面前,而剩下的疑问就是“为什么”。
在暖炉前,摩子开始讲述事件的经过,此时已经是夜里10点钟了。
“后来我就要回自己的房间。当我出了餐厅时,姥爷叫住了我,说有事要对我讲……”
摩子坐在沙发上,但她是疲惫地靠在淑枝的身上,用哭得嘶哑的声音继续说下去。
“我要先看一下毕业论文……于是答应8点15或20分去他的房间。但姥爷看上去喝得有些醉了,他不由分说就把我拉到他的房间,然后……”
摩子说到这里,紧紧地咬着嘴唇再也说不下去了。道彦则用平静的语调催促着她:
“姥爷对你说什么了?”
道彦一副书生气的样子,他用一种安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义女,春生则从没有见过他有这样的眼神。
“……开始他对我说,我今年要毕业了,那就必须考虑一下婚姻问题了……”
与兵卫让摩子坐在了椅子上,他自己也靠近了摩子,坦率地对她讲了起来。
——可我还没有我看得上的人哪……真的没有吗?对姥爷可不要撒谎呀,我不会害你的。……真的没有嘛!要是有的话……还没有?这么说摩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谈过恋爱?不可思议嘛!那你可是地地道道的处女了嘛!
摩子断断续续地讲道。好像她面对的就是与兵卫。而在那时,她就发现与兵卫的眼神有了异样,而且与兵卫一再寻问摩子是不是真的没有过性的经验。
——那么,摩子喜欢什么样的人哪?你姥爷是不是很理想的人呀?说着……他就往我身上凑。我想知道摩子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与兵卫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句话,然后把摩子按倒在床上,又起身去插房门的插销。但这时摩子还不明白与兵卫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姥爷插好门回来时,突然按住了我的肩膀,口中不停地说道:摩子喜欢姥爷吧?喜欢吧?那就……那就……”
说到这里,摩子不禁又痉挛起来,然后放声痛哭,一头扎进了淑枝的怀里。
摩子的眼睛只是没有哭肿。淑枝一边抚摸着她的后背,一边从自己那红肿了的眼睛里流出了大颗颗的泪珠。
“好了,即使你不说,妈妈也会对大家讲明白的!”
因为当其他人还在与兵卫的卧室时,淑枝就从摩子那里知道了一切。
“他把自己身上的那个东西拼命朝摩子身上压下去,摩子这才大吃一惊,然后随身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把匕首,因为他在睡觉前有吃水果的习惯,平时总有一些梨和桔子放在卧室里的。虽然摩子手里拿到了那把匕首,但她还是不想伤害姥爷。……不管怎么说,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淑枝呜咽地止住了话头。
“摩子只是想吓唬一下对方,也就是说她宁肯自杀也不从。后来她真的把刀刃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但那个人丧失了理智,害怕摩子用刀杀死他,便用双手去夺,这才刺进了自己的胸口里……”
淑枝用尽全身力气讲完了之后,像瘫倒了一样,抱着女儿的肩膀把头伏在上面哭了起来。
“摩子,当真是这么回事儿?”道彦压抑着感情问道。
“嗯……我,倒在了姥爷身边昏了过去。我觉得我的一生完了……后来我听到母亲在走廊里的声音……是说沏好了茶来喊我。我认为我没脸见人了,还是死了的好,就从姥爷身上拔出了那把匕首,要割破我的手腕,但怎么也割不破。正在我万分无奈的时候,我母亲敲了敲门……我突然想在死之前再见母亲一眼,便打开了门……”
摩子在看到母亲的一刹那,不知被什么力量驱使,疯了一般冲了出去。淑枝吓了一跳,一看房间内的情景,又惊恐万分地关上了门。她拼命地去追摩子。两个人来到了客厅——淑枝又补充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可怜的摩子…如果你自杀了,我这当妈的还活什么呀!而且那个人不就……”
淑枝突然盯看半空,嘴唇不停地哆嗦起来。她是与兵卫妹妹的遗腹子,是有亲缘关系的外甥女。与兵卫也将淑枝看成是自己的女儿。在春生看来,平日里淑枝也称与兵卫为“姥爷”,但今天却一口一个“那个人”……
两个人都在抽泣着,大家都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实子开口打破了这个沉默。她那金属般的声音中,这会儿还夹杂了沉重的叹息声。
“是我太麻痹了!”“
大家惊愕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她那张灰色的脸上了。
‘摩子最近越发像个大姑娘了,那个人着摩子的目光也和平日里不一样了。可是我不想这么认为,我觉得他这个人不会有什么邪念的……”
实子叹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左右摇了摇头,也许是她马上看明白了似地,把深深的悲痛和惊愕压在了心底,表情出乎意外地平静如水。她那张圆圆的脸庞上一道道的皱纹,是不是全是她心中风雨的真实记录?春生突然这么想。
“这都是会长贪色的毛病造成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嫂子才是最重要的受害者。虽然这件事今天终于有了结果,可……
阿繁唠唠叨叨地说着。他的目光又和春生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闪过了一丝悲伤的神色来。刚才我说的对了吧?似乎他的眼神在这样表白着。
“和计家族的男人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对年轻女人特别关注…我看这就是和江家不幸血缘的祸根……”
阿繁的话又提醒了春生,她又回忆起与兵卫那眼神中色迷迷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冷战。
苦重的气氛依旧。大家多少都从惊愕中恢复了理智,要意识到这个事件的严重性,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处理后事了。
道彦终于开口了。他一脸的阴郁和愁相,嘴唇也严峻地绷着。
“无论是因为什么,由于作女儿的不注意,给全家族带来了这个不幸,我感到万分的歉意。”
说罢,他深深地低下了头。虽然他和这个家族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也坚持认为他作为父亲必须承担这个责任。
“尽管发生了这样的不幸事件,我认为我们也不能茫然自失,而是应当当机立断,考虑一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男人们都点头称是。
“是不是尽快报警,是不是就如实报警……还有,怎么解释?因为如果摩子属于防卫过当还要承担法律责任呢!”
淑枝听到这话,紧紧地抱着女儿,用力地摇着头说道:“太残酷了……要把女儿交给警察…如果这样,我就…”
“能不能说摩子是正当防卫?思考着说道。
“不,我不赞成报警。”实子用威严的口吻说道。
“警方一旦进入调查,他的所作所为警方一进入调查全都会明了解的。这样会使整个家族都蒙上耻辱。绝对要防止这样的结果出现……”
她说到这里时,两个眼睛瞪得非常大,似乎下了最大的决心,但马上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可事到如今,这件事情是不是我们全力隐瞒就能解决吗?”
“是不是要向警方隐瞒事实真相?”道彦反问了一句。
“啊,是不是可以彻底隐瞒我没有把握,反正…反正要保护住摩子的声誉。而且为了整个家族还要隐瞒那个人的不名誉的事实。”
道彦默默地点了点头。仿佛他一下变得不会讲话了似地。
“能不能作为病故处理?也就是说,请问崎先生出具一份说得过去的死亡证明书,隐藏胸部伤口一事……”卓夫趁势说道。
“这样做不是不可以。但问题是会长的双手都有伤啊,那是在夺匕首时留下的。明眼人一看就会看出来的……”阿繁歪着头表示了不同意见。
“还有一个问题。”钟子用阴郁的口吻说道。他在检查摩子和与兵卫的状况时,以医生的机敏显得果断、干脆;而后来他渐渐地少言寡语,像是旁观者了,“5年前会长在我的大学医院里进行了胆结石手术,当时他已经和执刀手术的教招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