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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浦听完,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像是为了缓和一下这沉闷的空气,大杉推开了窗户。
在细细的小雨中,窗外看到的汽车排成了串,在缓缓地蠕动着。
三浦忽然抬起头问大杉:
“你有汽车吗?”
“没有。我连驾驶证都没有。孩子一个劲儿地央求买汽车,可我大概是运动中枢神经天生迟钝,又到了这个年纪,根本拿不到本子了。”
大杉不会开车,那么去旅馆接悠子的可能就不是他了。
三涌又问道:“矢泽会开车吗?”
“他早就有车呀!我还坐过几次,他开车的技术还真不错呢!”
“他的车是什么颜色的?”
“摁——他换了好几台了,现在的颜色嘛——好像不是深蓝就是绿色。”
大杉也记不太清楚了。三涌心里已决定:下一步要搞清青木被害时矢泽的行踪。
趁大杉夫人带孩子买东西回来的机会,三浦告辞了。
回到学校,三浦便拉住了一个学生,打听矢泽老师汽车的颜色。这个学生肯定地说是绿色的。三浦又追问是哪产的、什么型号?那学生回答说:
“您要想知道,我去向朋友要一张照片给您看看吧!”
他是矢泽老师班上的学生,和矢泽去奈良时照了不少照片。三浦叮嘱那个学生一定把照片拿给自己看看。
三浦穿过操场来到了阶梯教室前,正好赶上下课。
许多学生从里面涌了出来。其中女生占绝大多数。三浦心里琢磨着是谁的课这么受人欢迎,便拉过一个学生问,原来是矢泽的课。
矢泽一看三浦,便丢下正在交谈的学生凑了过来。
“谢谢你前天的招待,找我有事吗?”
“是的,我有事要问你。”三涌低沉着脸说道。
他们便一声不吭地向前走,来到一处没人的楼道,矢泽站定后,猛然回过头来对三浦说:
“你要问的事我知道。你想问我在青木死的那天——十八号的行踪对不对?今天早上刑警来过了,说是从有绿车的人中查出了我是与您三浦教授关系不错的一个,也已经问过我在那天的行踪了。”
“实际情况呢?”
“叫青木的那个学生是在十八号下午五点半左右在大阪被人杀害的,而我那时却在京都车站附近,自己的公寓里。我是独居,因此没有人能给我做证明,但正好在五点半钟左右饭馆给我送来了我订的炒饭,你去问一下他们便可以知道了。我也把那家饭馆的地址和电话告诉刑警了。”
“是吗?那也把地址和电话告诉我好不好?”
三涌说完看了矢泽一眼,就在这一瞬间,矢泽将目光移到了别外。三浦凭着自己的直觉,一下子认定凶手是矢泽。但目前还没有证据。
矢泽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连朋友都不信任我了,我可真完了。”
然后便给三浦写下了那家饭馆的电话与地址。
刚才那个学生拿着照片来找三浦。照片上有矢泽和其他学生们,是站在车前照的。矢浑靠在一辆绿车前。
三浦按照报上登的地址,找到了青木的未婚妻。她在电视上看上去朝气蓬勃的,可离近仔细一看,脸上露出了一副受到打击的神情。三浦自我介绍之后,掏出照片请她辩认,在旅馆见到的是不是这辆绿车。她接过照片一看,指着矢泽的脸叫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辆车,和您夫人当时在一起的也像这个男人,个头和有点驼背的样子真像他!”
为了慎重起见,三浦又将自己从家中拿来的大杉的照片给她看。她一看马上摇了摇头:
“可不是这么个细高条儿。”
确实,大杉由于年轻时闹过重病,所以非常瘦,而且体格极其虚弱。三浦也想,凭这副体格,无论多么出奇不意也不可能将年轻的青木掐死的。三浦谢过姑娘后,坐车来到了京都车站附近的矢泽公寓。
矢泽门前的那家饭馆是比他想像要大一些的中国餐馆。
三浦进去之后,要了一份炒饭,然后叫来了店老板,将自己的情况说明,请店老板允许他见一下去矢泽家送饭的那个伙计。
店老板一听三涌为这事而来,马上就把他让到了里面的一间屋子里,并叫来了那个伙计。
这个伙计叫原田,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高个青年。他说已被警察问过同样的问题了,所以对三浦的提问对答如流。
“是这样的,我常常去那一家送饭,所以对那家的情况比较熟悉。那天因为他又打来电话订饭,所以我在五点二十分左右便送去了一份炒饭。我打开门进去时,那位先生好像正在屋里打电话,像是向书店订一本什么外国图书,因为他常常是在忙着,不是来客人就是打电话,所以我喊了一声,把盘子放在鞋箱上就回去了。到了六占钟,因为又去同一公寓的另一家送饭,所以就顺便来取盘子。到门口一看,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和旁边放的四百五十元的饭钱已摆好了。我就拿了回来。你说什么?你说那时那位先生五点半应当在大陂吗?这怎么可能呢?我亲耳听到了他的声音。再说当时他如果不在,怎么会把饭吃光,并把钱准备好呢?”
三浦点了点头,谢过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边吃炒饭边思考着。
从大陂青木之死的现场到矢泽公寓,无论多快也需要一个小时,那么来回就要两个小时,矢泽在五点二十分接到炒饭,就算马上出门,也只能在六点半到大陂。可青木的尸体是六点钟就被人发现的,他是在宿舍和人玩麻将时被人叫走的,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他的朋友到外面一看他已被人杀死了。青木被叫出去的时间是五点三十五分,如果矢泽是凶手的话,那他就得在四点半钟离开公寓,然后在六点半钟才能赶回来。在这之间,他是怎么把炒饭吃完,而预备出四百五十元钱的呢?据送饭的伙计讲,在送饭时那儿绝对没有这四百五十元钱,而且伙计还清楚地听到了矢泽打电话的声音。
三浦吃完了炒饭,走出了店来。在回家的车上,三浦仍在继续思考着。
一到家,三浦马上就给位于京都河原街的“丸善”书店打了电话。因为他知道,如果是订外文书的话,在京都只有“丸善”一家。当三浦问道,十八号晚间有没有人从京南大学的矢泽教授那里打来过订书的电话,女店员答道:“有的,那天是我经手的。”并把书名告诉了三涌。
“那时大约是几点钟?”
“五点二十分左右吧。因为五点半下班,所以当时我特意看了一下手表。没错!”
“什么?五点二十分,打了多长时间?”
“我放下电话,做了登记,一看表正好五点半。大约说了有六七分钟吧。”
“你能听出矢泽教授的声音吗?”
“能,他常打电话订书。”
“谢谢你了。”
三浦放下电话,多少有点失望。他原以为矢泽一定是将自己打电话的声音录成了磁带,在他不在时,把录音机放在定时情况下放音,放给别人听;他果然给“丸善”打过电话,但那不是五点钟而是四点或四点半,然后将四点的录音带定在五点二十分放。
不过,看来矢泽确实是在五点半打过电话了。会不会矢泽是无辜的,那时他确实在家中呢?但三浦稍加思索,马上解开了这个谜。
他认为:矢泽是先将电话内容录成磁带、将录音机定在五点十分左右开始播放。然后他在四点半出了家门,再于五点二十分左右,也就是当他到达大匝后,他给“丸善”真的打了个电话,订下书来。随后在五点三十分时,叫出青木,在路边将他掐死,并立即返回京都。
想到这里,三浦心中的疑团解开了。
但他无论如何也解不开那最重要的一点,即吃干净了的盘子及放在一边的四百五十元饭钱。
一连几天三浦都在拼命地寻找这个答案。他多次来到矢泽公寓附近转悠,询问,又在校内收集了许多情况。
他有时在想,为了这个已经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去找杀害她的凶手,实在没多大意思。但为了消除只剩下一个人的那种寂寞感,他也必须将自己的精力集中在一件事上。虽然他没有孩子,但十五年来他总算还有个家,而现在这个家也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罢了。
第四天,三浦穿戴得整整齐齐,去拜访矢泽的家。
因为他已经解开了全部的谜。
矢泽像是要出门,他把热毛巾敷在脸上,在刮着胡子。一见到三涌,连忙说道。“等一下,我把衬衣穿上。”
当矢泽穿好衬衣,系好扣子时,三涌正好看到了在桌子放着还未戴上的那枚在和现场拾到的破损了的袖扣,三浦一下子有点呆了。他紧紧地盯着那枚扣子,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说:“那扣子怎么了?摔坏的吗?我的一对儿在这儿呢!”
说着,三浦取过其中一个好的放进口袋里,又把另一枚破损的放在了桌子上。
“这个嘛,由我替你还给大杉吧!”
矢泽一下子叫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说我偷走了大杉的扣子吗?!”
“是的,这枚破损了的才是你的呢?这枚扣子掉在了悠子的尸体旁边,你回家后发现丢了一枚扣子后,就在第二天体检时,趁机偷走了大杉袖口上的扣子。”
“你疯了!如果说扣子掉在了尸体旁边的话,那么罪犯就应当是大杉!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偷的?!”
“有的。在悠子死后的第二天,即体检那天,许多学生都证明大杉戴着一副完整的装饰口,大杉上课时热了,在中途还解下了装饰扣,挽起袖子继续讲课。下课时他把装饰扣忘在了讲台上,是一个女生发现后又追上送给他的。说明在悠子死后他还是有一对完整的装饰扣的。不仅一个学生,还有许多学生都可以证明。”
“那么你说是我杀死了悠子和青木两个人?”
“对!”
“但至少在青木被杀时我是清白的。你问过送饭的那个伙计了?”矢泽沉着地反问。
“这个谜已经解开了。你最近把你养的那条狗送到保健所处理掉了吧?那是因为,如果有那条狗,你伪造的现场就会暴露,你是在去大陂途中打电话订的饭。放在鞋箱上的炒饭是被肚子饿着的那条狗吃掉的。因为平常你也总剩点饭给它吃,所以那只狗认为吃掉没关系,这之后来取盘子的那个伙计看到干干净净的盘子,就误认为是你吃了的呢!”
“你胡说!”矢泽刚喊出声,只见上次送饭的伙计又端了一盘炒饭走了进来。他把盘子递给三浦就回去了。三浦用手打开窗户,朝外面喊了一声,一条白色的狗飞也似地冲了进来。它冲到三浦面前开始吃起炒饭来。不一会儿便将炒饭吃了个一干二净。
矢泽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抬起了头的狗,不觉叫出声来:“克塞斯!这不是克塞斯吗?”
那狗听到过去的主人叫它的名字,撒着欢儿地围着矢泽转圈。
“是的,这的确是你的克塞斯!我从保健站把它领回来了。现在我解开了炒饭之谜。”
“那你如何解释那四百五十元钱呢?如果没有同谋,怎么会把那钱事先放在那里?!”矢泽扭曲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