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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又补上一句, “如果有什么变化,再和我联络。”
初江再度扶着要次搭计程车回公寓。
躺在被窝里,要次乏力地闭着眼,忽然,眼睛睁开,略微蹙眉望向初江。“没有保健卡,你一定花不少钱吧?”
“不,老实说,我借用了认识者之一的保健卡。正好年龄和爷爷差不多。”
“什么……你这样帮着我吗?”
要次说不出话来,很难得掉泪了。
“所以你才会说,去医院时,除了症状以外,其他事都由你回答,我尽量不开口?”
“是的,我是怕你会放在心上,才没有详细向你说明。”
“说我老婆跑了也是为此?”
“是的,因为借我保健卡的人有妻子,万一被医师发现就不太好。”
“原来如此,我还感到惊讶呢!
心想你怎会连这种事都知道?”要次哭笑不得地扭曲嘴唇。“不,我虽然曾有可算是老婆的女人,但却在还未能办理婚姻登记时就离开了……”要次的声调忽然转为低沉。
前天,他曾告诉过初江:他出生于北海道小樽附近的渔村,因为会严重晕船而厌恶捕鱼,便至附近温泉区的旅馆工作。他本性好赌,二十七岁时和流氓打麻将,欠下一大笔赌债,再加上当时在一起的女人竟然是同一流氓组织的成员,在感到性命会有危险时,他偷偷离开了。
来到本州,他辗转于温泉区当临时工人,为了害怕被找到会被杀害,每次都用不同的化名,当然也不可能申报户籍。为此,他无法找到正式的职业,不过,单独一个男人总算还能够活下去。
他三十五岁左右到东京,主要是在小酒馆和餐厅工作,过了六十岁以后,才开始当临时工。幸好身强体壮,也早就习惯浪迹天涯的生活,更慢慢地连自己本来的姓名都已忘掉。目前所使用的姓名渡要次也是自己取的,至于年龄,由于是昭和三年(一九二八年)出生,应该是六十五岁吧!
“反正就因为这样,到医院也不必花太多钱,你可以不必担心,重要的是你得好好静养,增强体力,那样就一定会痊愈。以后,我还是会同样来照顾你。”
要次的眼眸里又蓄着泪水,静静颔首。“我以为自己的一生很不幸,没想到神在最后竟然指引你来照顾我,在现今的社会里,居然还会有像你这样的人……”
“不,我只是……”
——不,我只是为了补偿你。
这句话差点很自然地溜出口,初泣怔了怔,凝视着虚空。
【3】
如同答应要次的,初江此后仍每星期来三四次。来的时刻都不同,有时候也只待个十分钟或十五分钟左右就离去,但是有较多时间时,她会喂要次吃自己带来的饭菜。但要次的食欲一直减低,初江每次前来,都能见到他显著的衰弱,甚至连上洗手间也要用爬的前往。有人来访时,要次也不太可能走到门口,所以决定房租由初江送至房东家。
“我还有一些邮局存款……存款簿和印章放在那边……”要次用瘦削的手指指着房间角落的五斗柜。
“坦白说,这点钱我可以替你付,但是,外子一向很哕嗦,对于金钱的进出会仔细查问,所以……”
不只是金钱方面,对于初江当义工而不在家,远藤都很不高兴。
“你太常来这儿,邻居会以为你是我老婆,不是吗?”
初江辞掉在公立医院的义工工作,转为照顾在家的孤单老人,理由之一就是随时可趁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出门。
初江带著存款簿和印章至邮局提领出必要的金额后,搭电车送至距离两站外的房东家后回来了。
“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但房门常没有锁上总是危险,存款簿里还有一点钱呢!”
初江边笑,边从手提包内取出存款簿和印章,以及两支钥匙。“这是本来的铜匙……”初江把一支钥匙放入要次枕畔装杂物的罐子里。
“我刚刚顺便配制了一支钥匙!以后我有钥匙可以开门,所以你平常要把房门锁上。”
最近,要次几乎已不太在意是否锁上房门了!
“一切都让你费神,真不好意思呢!”要次剧喘似的喃喃说着,闭上眼。
梅雨季结束,盛夏的酷暑袭来后,要次的身体更加速衰弱了,全身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不管初江什么时刻前来,他总是无力地躺着。
要次至石川外科医院接受检查的一个多月后,七月二十三日傍晚,初江打电话至医院,向院长说明目前的状态。 “看起来好像很虚弱,要带他去医院已经不可能,能够请你前来诊断吗?”石川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次的事,是在初江表示自己是义工之后。
“好吧!今天我下班后顺道过去看看。”
初江说明公寓的位置,并说会等他前来。下午六时过后,石川没有带护士,独自前来了。诊断过要次后,替他注射葡萄糖。
走出门外,他才低声告诉初江:“癌细胞目前已扩散至全身,即使这样,到这种末期症状却不会感觉疼痛的病患实在太少了,这或许能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我看,这位病患会继续愈来愈衰弱,终至死亡。”
“现在还不要紧吗?”
“嗯,这要看个人的不同,有可能两三星期就死亡,也可能拖过一个月……”石川表示若有变化再通知他后,离去了。
从翌日起,初江每天一定都会找出时间来探望要次,在他的状况稍好之时,还会很有耐心地喂他吃自己带来的蔬菜汤。
“如果每天三餐都能喂你吃东西,应该还可以维持体力吧!但是,外子太唠叨了,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初江对着已几乎无法讲话的要次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要次微微地眨眼,看起来像在表示感激!
第六天的七月二十九日星期四上午十时许,初江来时,一看,要次已经没有呼吸,肌肤也冰冷了。
“啊,终于……对不起,我无法待在你身旁……可是,不像是很痛苦的样子,神情安详……”初江又自言自语似的边说边替要次抹闭微睁的眼睑。整理好被褥,初江双手合什。
——虽然我以为自己的一生很不幸,没想到神在最后指引你前来,要次曾说过的话在她耳鼓膜复苏了,初江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马上振作精神,走出公寓外,利用公用电话打到石川外科医院,接通院长后,她立刻告知:“终于死了!我昨夜来的时候,感觉上他精神很好,还以为能够支撑下去,但刚刚前来……”
“我知道了,稍后我会过去。”
石川院长在医院中午休息时,带着一位护士来了。
替要次量脉搏,又翻开眼睑看过后,石川朝着遗体低头致哀,然后回头望向初江。 “你说昨夜来看过?”
“是的,昨夜快十一时。”事实上,她是昨天中午过后前来….“假定当时他精神很好,那么应该是今天早上去世。”石川环顾室内,“这人没有亲人吗?”
“不,很幸运的,在临去世之前,知道他离家出走的太太之住处亦即其实是他自行离家的。”初江低着头望着要次的脸说。
“是他本人告诉你的?”
“是的,大概四五天前吧!或许是冥冥中已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吧?只是,离家出走的详细原因并没有告诉我。”
“那么,他的妻子在哪里?”
“似乎曾回去小樽的娘家,不过经常会来东京看看自己的家,亦即保健卡上的地址——北品川。”
初江对石川说明:她拨保健卡上的电话号码时,正好回东京家里的要次之妻接昕电话,她告诉对方要次的情况,但可能是夫妻间已形同陌路吧!对方并未表示要马上赶过来,只给了她电话号码,表示如果到了危笃状态,请她打电话至北品川的家或小樽的娘家通知一声….“所以,我刚才两边都打过电话,他的妻子回小樽了,不过总算已经联络上,说要马上出发,今天之内会抵达东京。”
“这么说,已经找到接回遗体的人?太好啦!”
“依他的妻子所言,他是在朋友的公司上班,目前仍只是留职停薪……离家之前,他的生活和平常人相同。”
“我明白了。那么,稍后找人来医院拿死亡证明书,拿着它去区公所,就可取得火葬许可证,能够在任何一处火葬场火化。”石川仿佛终于解决一件心事般,以机械般的语气说。
通常,对于医师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没有诊疗过的遗体,必须报警请求验尸。但实际上,若是曾经诊疗过的病患,而且死因没有可疑之点,就不会一定报警,会直接开立死亡证明书。初江从以前就知道此项惯例。
像这次的情形,石川在一个多月前曾详细检查过要次,六天前曾出诊,再加上事实上死因也毫无怀疑的余地,当然会主动开立死亡证明书。
“那么,我还要回去诊疗病患,所以……”石川催促护士,匆匆站起身。
初江送两人至门口,等对方的车子远去后,自己也离开公寓。她也知道在距离约莫两百公尺外的住宅区内有一家“须藤内科医院”,是灰色屋瓦的日式双层楼建筑,古老的住宅外挂着医院的招牌。
拉开毛玻璃门时,铃声响了,里面的小窗口可见到一位中年女性的脸孔。候诊室的长椅上只有一个男人在翻阅旧杂志。初江走近窗口,低声说: “我是义工,帮忙照顾孤单在生活的老人。最近我常至前面不远处公寓的一位老先生家帮忙,但是刚才去看——已经一星期未去——发现他已经死在被窝里……”
“嘿!”对方深吸一口气。
“因为你们这儿是距离最近的医院,能请医师过去看一下吗?”
【4】
看模样已将近七十岁、白发斑斑、身材矮瘦的须藤医师,小心翼翼地检查已经微微浮现尸斑的尸体。
不久,他把要次身上的睡衣整理好,自己也重新坐正,闭目思索片刻,这才转脸朝向初江。“他本人曾说过有什么症状吗?”
“不,没有。只是我每次前来都发现又更瘦了些,也没有食欲,所以曾劝他去医院接受诊断,但他本人却表示可能是中暑……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须藤静静颔首。 “完全没有亲人吗?”
“嗯……年轻时因某种缘故离家出走后,就完全断绝音讯了,过着四处流浪的生活,渡要次这个姓名似乎也非真正姓名,所以无从联络。”
“原来如此……依我推断,似罹患什么疾病,导致全身衰弱而死,不过因为生前我并未诊疗过,还是只好报警了。”
“是的,请你帮忙。”
须藤医师自己走出公寓外,利用公用电话报警。
约莫十五分钟后,辖区的便衣刑事和制服警员赶到,又过了四十多分钟,法医也来了。
身穿蓝色制服、五十岁左右的法医以他自己的方式仔细地进行验尸。
警方在裣查过房内之后,和须藤医师一样问初江问题,初江也同样回答了。
法医也向须藤确认两三个问题后,说:“依验尸的结果,并未发现任何疑点,应该是因病死亡没错,但,毕竟是孤单生活,详细情形也不清楚,万一是传染性疾病就麻烦,为求慎重起见,还是必须送去解剖。”
没有人表示异议。
初江内心在想:解剖结果,一定会正式发现是胃癌吧!
她试问:“解剖之后,遗体怎么办?”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