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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楼于是带着女儿谢恩,然后退出去。杨小楼得到这样特殊的宠遇,实在是戏剧界从来没有过的。
万人迷
《清代声色志》:京城曾流行过这样几句顺口溜:“六部三司官,大荣小那端老四;九城五名妓,双凤二姐万人迷。”
荣为荣铨;那指那桐;端是端方。双凤,则是说大金凤、小金凤。二姐,未详其人。万人迷的本名不知叫什么,最初为某副都统的婢女,因与仆人私通,被都督一起驱逐出门。万人迷对仆人说:“你我都应当自找生活出路,要是等着人家给吃的,就得饿死。我听说南城妓院有个‘百顺班’,掌班的鸨母很不错,我打算投靠她去。”说完,便乘着车,投到百顺班的名下,卖身于百顺,得了四百两银子。她拿出一百两给仆人,对他说:“这点钱给你,自己找点事做吧!”随后自己用剩下的三百两银子买了些化妆品、首饰;还购置了被褥等用品。屋里摆设得很华丽,没多久,她就远近有名了。武威的张天石说:“我来京城,见到过万人迷,她的像貌也就一般,但她神采焕发,风度不凡,自有迷人的魅力。见到她的人就会被她迷住,与她相好的人会为她神魂颠倒,不知是怎么回事。”
内务府郎中海某,为讨万人迷的欢心而搞得倾家荡产。年终时,索债的云集他的家门。无奈,他只好逃到百顺班躲债。
万人迷问明原因,对他说:“我先前曾说过想终身侍奉你,不知你是否能容纳我。如果答应我,我今天就跟你回家,你的债我都给你偿还了!”海某喜出望外,万人迷即替海某拿出一千两银子交给鸨母,赎出自己,随同海某回到了他的家。尔后,又将自己积蓄的银两替海某还了债,用剩下的钱买了房子和田地,没几年的工夫,就比从前富裕了许多倍。
张少卿
《清代声色志》:张少卿是毗陵人,流落到吴门,住在干将坊巷。她风情月貌,蕙体兰心,足以倾倒一时。不仅能歌善舞,而且精于琴瑟管弦,除此而外,还善作诗填词。某权贵曾赠与她一幅楹联:“少之时不亦乐乎,卿以下何足算也。”
在妓院的声名由此可见一斑。
玉峰有位名土,偶然路过吴门,到北里游玩,一见少卿,以为是天女下凡。其声清脆,音韵绕梁。名士既倾慕她的风姿,又格外欣赏她的谈吐。才子佳人,互相悦慕,遂结同心之好。
两人海誓山盟,少卿也自以为身有所属了。
不久,金陵某观察到滇池为官,途中,羁留在上海,奉命催促军粮。在此期间,他到处寻花问柳,见到少卿,更是心神激荡,认为天下女子没有人能比得上她。而少卿也是依依眷恋如旧相识。观察见一面而觉缘份不浅,少卿也看一眼而订终身。
彼此眉目传情,比翼有心。遂请媒人,送彩礼,纳为小妾。并且在曹家巷寓所举行了婚礼,红毯上新人对拜,金盖同倾,梦芜庵主还为他们作了《花烛》八绝句。人们都认为红玉嫁给韩元帅,关盼嫁给张尚书也不过如此。后来,少卿重游虎丘,在一座寺庙的墙壁上题诗云:风逼篷窗秋杪天,连宵支枕不成眠。
阿侬已作征人妇,谢却歌衫舞扇缘。
稽首慈云大士前,桃花命薄愿垂怜。
难忘旧日情如海,濡墨留题皋石边。
诗写荒祠墨未浓,船头津鼓促行踪。
孙郎若问真消息,已隔云山一万重。
迢迢驿路意凄惶,旧事回思暗断肠。
缘结玉箫期百世,好将鸿雪证山塘。
诗成之后,传诵一时,有人认为少卿虽然身嫁观察,还没能忘却某名士。钟情的人理应如此!
艳妹
《清代声色志》:艳妹,不知她姓什么,有人说就是濮小姑的妹妹。她姿态丰艳,举止蕴藉,颇有小姑的风度。浙江人沈静常曾赠诗给她道:兰汤试罢倚新妆,回忆巫云几断肠。
宝树自归珊网后,一枝红艳独凝香。
艳妹不会弹琴唱歌,但酷爱下棋。有客人来到她的船上,若是会下棋,她便煮茶与他对奕,终日不知疲倦。静常多次劝她脱离娼籍,她都不同意。于是,静常便在棋盘上题了一首诗寄给她:残棋一局费思量,小劫频经未散常困到垓心才回首,满盘花影已斜阳。
艳妹见了诗,流着眼泪说:“静常是真心爱我呀,我当把它珍藏起来,不负他的教诲。”
曾春姑
《清代声色志》:曾春姑,是澄海人。自幼父母双亡,靠着婶母蓉娘为生。春姑丰姿秾粹,如碧桃初放,满座生春。但性情孤僻,每天早起梳洗完毕,就关起门来焚香,或临窗刺绣,不愿见人。曾有贩米客准备了一百两银子希图见她一面,春姑看不起他,毁妆称病不见。米客离去之后,蓉娘责备她。春姑说:“抚养之恩,我岂能忘怀。请您容我日后报答,现在不要逼迫我。”
蓉娘无可奈何,而春姑的名声则因此大振,想和她结交的,摩肩接踵,但春姑全不中意。吴江的大司马金听涛为诸生时,曾在韩江逗留过,闻其声名,登门拜访,正值春姑午睡,他便朗声吟咏梁简文《美人春睡图》中“低鬟压落花”之句。春姑被诗声惊醒,倦眸斜视,觉得金公的神采不像庸流之辈,便整妆起身,与他叙谈良久,情意顿洽,遂作了露水夫妻。不久,金公乡试归乡,春姑在江边为他饯行,不禁潸然泪下。金公拿出一个小砚台盒,在盒的背后刻记此事,并把它送给春姑作为信物说:“我如果富贵了,你带着它来,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春姑像珍藏赵氏玉璧一样把它收好。
十年后,金公以内阁学士的身分到潮嘉主持考试。依据惯例,当权者往来,妓船要随时侍候。此时,春姑还在船上,没脱离娼籍。随蓉娘到了清溪。听说学使姓名里居与金公相同,便伏在篷底下偷看,见学使的容貌风度跟从前没什么两样。春姑对蓉娘说:“的确是前度刘郎今又来!”夜晚,蓉娘在船中设宴,请幕客沈静常,并邀请金公过来一块饮酒。春姑将与金公分别时穿的衣服穿上,等酒喝到高兴处,将砚台放在盘子里承献给金公。金公就着烛光拿起砚台一看,惊讶地问道:“你难道是从前韩江的曾春姑吗?”春姑呜咽哭泣,说不出话来。
金公携带砚台回到自己的船上,作了两首诗,并拿出五百两银子,一起赠给春姑,来安慰她。诗云:含颦忆昔侍尊前,丽服靓妆似水仙。
今日相逢卿老矣,不堪回首问当年。
又云:
不抱琵琶过别船,芳心与石一般坚。
相思有证分明在,泪溃模糊满砚田。
春姑把白银留给蓉娘,说:“我不能再干这等卑贱之事,聊借金公的惠赠来报婶母的恩德。”遂挑选了一位才貌双全的秀才,随他而去。
郭十娘
《清代声色志》:郭十娘住在齐昌门外,很早就艳名大著,一时名流,争相取媚,欲寻求她的欢心。十娘看不起他们,单单与金柳南倾心,就像董小宛之遇薛强,柳如是之怀谦益一样。
私下里想:只有他可以托付终身。
柳南名作机,山阴人,家居计山,他卓荦不群,意气豪迈,工诗善词,但却科场屡屡失意。遂抛弃举业,到齐昌游募。闲暇之时,他登上河滨之嫏嬛楼,屡招十娘不至,便拿出两匹蝉翼纱和一枝并蒂兰,派僮仆送给她,借此表达倾慕之意。十娘收下并蒂兰,将蝉翼纱退回,并让僮仆转告柳南:“好自珍重,以此花拜见就够了。”
第二天,柳南设宴邀请十娘,不多久,十娘姗姗而来。她雅服靓妆,容华妍秀,柳南喜不自禁。席间,奏起《湘妃怨》,其音韵凄楚,婉凉悲伤。两人定情不久,十娘便患了病,柳南每日为她焚香祈祷。由此以来,十娘对他也眷恋不舍,想脱离娼籍,随他同去。可是,柳南旅囊羞涩,拿不出钱来,便制了一枚如意,每人存留一半,盟约以待来日。
某邑某公久闻柳南才名,便派人以重金聘请他,柳南觉得不好推辞,便立即上路。十娘设宴为他饯行,两人相对饮酒,酒过半巡,柳南假装不胜酒力,离席策马而去。自此,关河阻隔,欢会无期了。柳南以为世上女子,皆不如十娘,遂终日郁郁不欢,赋了一首《如意》诗,寄给十娘说:如意不如意,其如如意何?
望穿春信杳,别久泪痕多。
孤月照裙屐,重云锁黛螺。
回头似一梦,壮志尽销磨。
十年后,柳南重过嫏嬛,十娘已病卧在床,面容憔悴,拉着柳南的手痛哭失声。柳南赋了二十首诗,歌以当哭。现节录一半,以飨读者。
其一云:
十载重来事已非,梨花零落燕分飞。
徐娘未老风姿减,泪湿当年旧舞衣。
其二云:
幽兰一剪证前因,蝉翅纱轻稳称身。
对镜嫣然浑一笑,分明我是意中人。
其三云:
挹翠偎红正暮春,名花齐折斗芳辰。
一枝冷艳谁堪似,妙手玲珑写洛神。
其四云:
华烛高烧照绮筵,清歌两部醉群仙。
漏声欲断人初散,偷近熏笼倚玉肩。
其五云:
小阁濛濛细雨中,残灯隐约背窗红。
伤春倦卧无人问,独爇心香祷碧空。
其六云:
沉疴乍起倍清癯,闭户兼旬似隐居。
兴至偶然乘彩蠲,闲凭水榭数游鱼。
其七云:
不曾竖指学红绡,铁链河须锁绮寮。
怪底连宵玩明月,出门动即遣垂髫。
其八云:
半钩如意缔三生,密誓双双对短檠。
小语有时红两颊,欲呼夫婿又低声。
其九云:
悲莫悲兮生别离,临歧挥泪共牵衣。
明朝南济桥头水,不见鸳鸯相并飞。
其十云:
卖赋惭非司马才,空教红粉委荒莱。
不知海国苍茫外,何处黄金可筑台。
不久,十娘病逝,葬身黄土,柳南哭拜祭典。她生前酷爱桃花,柳南买了几十棵,在她墓前栽种。
琳娘
《清代声色志》:琳娘不好打扮,每日粗服乱头,天然风韵。但有洁癖,拂尘终日不离手,一天下来床铺几案不知要掸多少遍。凡是商人与达官门吏等携带重金来求见,她一概拒之门外,独与湘湖老人程介夫友善,所以,介夫赠给她的诗中有“作客头将白,逢卿眼倍青”之句。后来介夫患病归乡,过了一年仍无音讯,介夫的同乡友人王百川去拜访琳娘,见她泪痕满面,伏枕不起。问她为何如此,回答说:“昨天晚上梦见介夫死了。”百川多方劝慰,也没用。不久,果然传来噩耗。琳娘为他设置了灵位哭泣祭典,多日滴水不食,痛哭不已。咳,像琳娘这样的风尘女子,实属罕见。
澹娟
《清代声色志》:澹娟,是广陵青楼女子中的佼佼者。她媚眼流波,纤腰束素;冰肌玉骨,清绝罕伦;落落大方,举止娴雅;知书识礼,精于翰墨。即使是贵宦王孙,停车前来拜访,如果虚有其表,她也是白眼相看,甚至让他们吃闭门羹。因此,门前冷落,车马渐希但她泰然自若,毫不在意。她著有《绿窗吟》诗集,集子中的诗皆清雅可诵。其中《惆怅词》八绝,是她自悼的诗篇,现举一首以飨读者。诗云:雁阵惊寒又暮秋,闲凭朱槛不胜愁。
参横月落霜华重,惆怅无声掩画楼。
其寄情见志,有此可知。
澹韵庐主人,年少而钟情,他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