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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的学生刊物,不知可以 ”
蔡元培一看是胖胖的傅斯年,心里就乐
“行!名字也取得很好嘛。不过要办一份学生刊物可不容易,如经费、稿件、发行、名称等等。这样吧,待你们想好了再来细谈一次。我倒真想看到有几份学生刊物,仲甫也好多几位诤友和同道。”
陈独秀挺有兴趣地说:“我打算从下半年起,就把《新青年》办成北大同仁刊物,欢迎大家踊跃投稿呀!”
罗家伦也不甘示弱,从人群后面站了起来。
“蔡先生一直提倡以美育代替宗教,我想请校方多搞些音乐和绘画讲座,并请名家来开几场演奏会。”
见蔡元培连声赞扬,一位叫周谷城的同学也提议想倡办一个“雄辩会”。话音刚落,忽闻门外传来一声喝彩:
“说得好!”
只见一位穿黄马褂,个头细挑的公子哥儿,昂步走进会场,稳稳地朝两位先生作了个大揖。有人悄声告诉蔡元培,“他是李鸿章的嫡孙,理科的高材生。”
见他气度不凡地扫视着会场,朗声说道:
“今天我正好路过此地,想不到里面那么精彩。这些年来,兄弟一直在研究洋务运动和中国的前途。今天我也声明想办一个洋务运动研究会,好 另外,我个人要求参加你们那雄辩会。真理不辩不明,为什么中国的洋务派与日本同时起步学习西方,日本的明治维新成功了,中国的洋务之梦却破灭 还有,要救中国,‘中体西用’究竟还灵不灵?蔡先生,我以前一直认为中国只有三个伟人。一位自然是恩祖父李鸿章。甲午海战中北洋水师全军覆灭,他仿佛成了千人唾骂的民族罪人。可是你们知道 当他以74岁的高龄,带着‘以夷制夷’的使命,率领一个庞大的使团去游说欧美各国时,却受到了意想不到的盛大欢迎。在参加沙皇尼古拉二世的生日庆贺时,他被荣幸地排在七十多个国家使团的前列。尼古拉二世给了他特殊的礼遇,授予他一级二号勋章,大小两枚,都镶嵌着晶莹夺目的钻石。而给予别国皇帝、首长的,无非是一些红蓝宝石的勋章。当他抵达柏林时,发现德国人更敬重他。在下榻的最豪华的凯撒饭店里,只见寝室的墙壁上,左边挂着他的画像,右边是德国前首相俾斯麦的头像。德皇威廉二世亲自陪他观看军事训练,称他为‘东方的俾斯麦’。当他的船抵达横滨时,尽管日方多次邀请,这位固执而自尊的老人却坚决不肯上岸,最后自锁其门以示拒绝。他自《马关条约》签定后曾发誓日后永不踏上日本国土一步,他多次告诫我们,永远不要相信日本人,这是世界上最下流无耻的民族。在他弥留之际时,曾老泪纵横地对家人说,‘我是大清朝的功狗呀!记住,弱国无外交!我已尽了最大努力来修补这条破船 换作别人去谈,损失还要惨哩……’
“我尊敬的第二位伟人是梁任公,他敢于和那位老朽康南海决裂,提出的‘新民’说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呵!至于第三位伟人则是屡战屡败的孙文,但我只佩服他的精神,那种为再造共和如印度国父甘地般的坚韧和气度。今天,听先生一席谈,我觉得您将成为本世纪中国最伟大的教育之父。愚昧而孱弱的中国需要新的孔子,来造就中国式的剑桥和哈佛。而对我的祖父却第一次动摇了信念,他当时和曾国藩在扫清太平军后,如能毫不犹豫地挥师北上,一举荡平满清王朝,历史不早就翻开崭新的一页了 他是一位有血性懂权术的政治家,为何会对那位西太后唯唯诺诺不敢越雷池一步 ”
他的脸因深深的失望而苍白无色,他又一次低首行了个大揖,缓缓地步出了会场。
蔡元培却激动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动情地瞥了一眼因兴奋而满脸放光的陈独秀,好像在心里说:“看!这就是我们的北大,我们的学生……”
最不知趣的还是张国焘,不知是那根神经搭牢了,也想一鸣惊人。见他神情得意地环顾左右,异想天开地说:
“我想组建个学生政党,我们也去运动个国会议员做做,还好选蔡校长当大总统呢!”
蔡元培的脸突然变了,冷冷地瞪了对方一眼,不悦地说:
“我回国后从不预闻政治,北大也不是官僚养成所。想做官,趁早走!”
张国焘尴尬地僵立着,还想解释几句,却被一阵嘲笑轰下了台。
就在这天上午,校长室门口来了一位绍兴口音的青年学者。一见蔡元培又不在,显得很失望。他叫周作人,刚来北京就挺不顺畅。他昨天已来拜访过蔡先生,还喊了一辆包来回的洋车。赶到马神庙时,得知先生不在,便问了他的住址,准备上他家里去。没想到因为听错了,又走了冤枉路。他怏怏不乐地留下一张便条,顾自回绍兴会馆去 他暂时住在补树书屋里,周树人为二弟让出了西边一间房。虽是亲兄弟,性格却好像要脆弱和敏感一些。相传他出生的前夜,夜游回来的阿叔曾在周家台门内看见一位白须老和尚,以后他也常以托钵的僧人自居。他刚进门不久,周树人就兴冲冲回来 手上捧着一堆线装古书,后面跟着一位肩荷青布包袱的中年人。
“启明,快来看!高石山房本的《目连戏文》被我弄到 可惜钱没带足……哈哈!”
他忙放下书,进东房取钱,如数交给了书肆老板。还开心地关照道:
“哎!有什么好的版本和碑帖,要先来通知我,铜钿不会叫你吃亏的。”
周作人一翻阅起古书,就忘了烦恼。晚饭时,老长班领来一位校役,说有蔡校长的信。拆开一看,原来他已看见便条了,说是明天要亲自登门拜访,还一再表示歉意呢。
周氏兄弟高兴地喝着酒,又议论起蔡先生和北大。周树人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从布包里翻出一份当天的《大公报》。
“刚才听许寿裳说,报上有蔡先生的新闻。我只顾忙着购书,还没看呢。”
他只匆匆瞟了几眼,国字脸先阴沉下来。他默默地将报纸递给二弟,又顾自抽起了闷烟。一条触目的标题令周作人大吃一惊。
《失职人员鼓动反抗蔡元培》
本报讯:大学办事人承多年腐败之旧习,不称职者甚多,如庶务长、
学监之类,自以为在前清时代,地位甚高,不甘受学长之指挥。蔡元培就
职后,即开始淘汰无学识之中外教员,整顿半独立的大学预科。第一件事
已逐次实行,但失职人员和反对者开始鼓动倒蔡风潮,洋教员纷纷在本国
报纸发表说毁蔡君文章,各使馆也向外交部和教育部抗议。预科学长徐崇
钦,素不愿受大学校长指挥,凡事好与大学立异,甚至自称预科大学,一
切课程,均故意不与大学接洽。蔡君为实行联络预科和本科关系起见,已
决定在本年暑假后废止现设预科,在文、理、法三科中分设预科。预科二
年毕业,本科则四年毕业,使三科学长各掌所属预科,预科不久必有大反
响……
周作人怏怏不乐地盯着小酒杯,有点沮丧地说:“我最怕惹是生非,真不行还不如回乡下清静!”
周树人略有所思地抽了一口烟,缓缓地踱到窗前。窗外的槐树已一片新绿,在夜风中飒飒作响。
他仰天长吁一声道:“我独不解中国人何以于旧状况那么心平气和,一遇变革就如此痛心疾首?看来在目前的北京,要想搬动一把旧椅子,都会招来祸水的……”
两人偶得古籍的好心情,终于随着叹息声荡然无存。
10
总统府里,黎元洪正与外交总长伍廷芳会谈。
这些日子,北京城里围绕对德宣战闹翻了天,“府院之争”简直到了白热化状态。好在这位留美的伍老博士与黎元洪一样也是亲美派,见段祺瑞杀气腾腾,先是召来“督军团”压黎元洪盖印,又玩弄者袁当年伎俩,拉来了一支又一支光怪陆离的“公民请愿团”,包围国会要求通过参战案。就干脆避其锋芒,装病写了份辞呈,躲在家里研究起他的《灵魂学》来。
今天,黎元洪兴冲冲地把他召来办公室,拿出一份英文的《京报》说:
“这真是上苍显灵呵,在这紧要关头,揭露了老段和日本勾搭的一个重大秘密。北京城顿时舆论哗然,上午总长们纷纷辞职,老段已成光杆总理了!”
伍廷芳接过报纸一看,原来段内阁的对德宣战是有交易的呀。日本政府已和他秘密鉴订了《中日军械借款》,决定借一亿日元给北洋政府,用以聘用日本技师和管理人员主持中国军火工业,聘用日本武官训练中国参战军队。为此,日本在五月上旬,已派了参谋次长田中来华,以视察胶济沿线为幌子,视察了中国的兵工厂。
黎元洪又接着说:“秩老,我们是多年老友了,想求你帮个忙呢。段祺瑞已成光杆总理,我准备下令结束‘一人内阁’局面,想请你临时担任这内阁总理过渡几天。我知道你不愿冒这个险,但你不帮忙我就不能下免职令。另外,想请你去东交民巷跑一趟,借你这张牌与西方列强秘密接洽一次,希望他们对老段下台别来凑热闹。听说朱尔典与日本就有个密约,如能鼓动中国参战,同意战后将德国在华利益转让给日本。所以此行事关重大,拜托了!”
伍廷芳一听要他当临时内阁总理,心里就急得发毛。但想想这位泥菩萨这些天受的苦,又不好意思推托。他试探地问:
“如果督军团那帮将军非解散国会不可,总统用什么办法对付 ”
黎元洪面色一怔,威然起立道:“我抱定了九个字的主意,那就是不违法、不盖印、不怕死!”
伍廷芳还不放心,又小心翼翼地问:“如果他们胡来 ”
黎元洪苦笑道:“我都说到不怕死了,这些天他们的表演你都见了,他们还不致于干掉我吧?”
伍廷芳会意地点点头,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这些日子的几次摊牌真是举国瞩目,黎元洪表现得还挺有些骨气呢。就说他如何斗垮那二十多位身着将军服,帽插鸡毛翎,杀气腾腾前来请愿的督军吧。那天他还真有点胆量,见安徽督军倪嗣冲一马当先,朝他吹胡子瞪眼叫嚷道:“只有对德宣战,中国才能立足于国际舞台,参战越快越好,要毫无条件。”就仿佛看见背后段祺瑞那副骄横跋扈的样子,纵使他涵养功夫到家,那一肚子火也砰地无法按捺,当下一声干咳,气得那张嘴像蛤蟆一样鼓动起来,他大声痛斥道:
“原来你们今天来就为的这个,可是我先得告诉你们,你们身为督军,责任重大,却一窝蜂跑到北京来开什么会,这不是擅离职守 一个弟兄擅离职守的话,该当何罪?”
黎元洪突然放大嗓音喊起来:“你们以为神气得很呢,我可不能同意,听我说!”
众督军万万没有料到,浑名“泥菩萨”的这位总统已变成怒目金刚,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就在这时,门外卫兵们闻声探头察看,阳光下枪上刺刀闪闪发亮。见众督军被震住了,黎元洪胆儿也壮了起来。瞧他越骂越起劲,盛怒地咆哮道:
“你们身为督军,不该擅离职守,集中到这儿来!你们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