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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你清楚我采取行动的条件吧?”
“都清楚。”
“那么你同意了?”
“是的。”
“你愿意做我的妻子?”
“是的。”
噢!多么可怕的回答啊!不幸的女人已经彻底绝望,她回答这些问题时神情显得极度的麻木。她不敢去想自己答应了些什么;让他去吧,让他先把吉尔贝从断头台上救下来,摆脱那日夜折磨着她的血淋淋的噩梦……至于以后,听天由命吧……
他却狂笑起来:
“啊,狡猾的女人!瞧你答应得多么爽快啊……你准备接受一切条件吗?噢,最要紧的是救出吉尔贝,对不对?然后,那个天真的德珀勒克向你送上订婚戒指时,就会被一棍子打回去,就会被嘲弄一番。算了,我看,还是少说空话吧!我不要那空洞的诺言!……我要的是现实,我要你马上就兑现。”
他坐近她身边,明确地说:
“请你听听我的建议……整个事情,现在先做什么,将来再做什么……我要他们做的,或者说我命令他们做的,不是赦免,只是缓期,死刑缓期执行。缓上三四个星期。他们寻找什么借口我不管。只等梅尔奇夫人变成了德珀勒克夫人,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才会去要求彻底赦免,才去真正改变判决。这点你放心,他们会满足我一切要求的。”
“是的……我不反对……”她喃喃地说。
他又笑了起来:
“是的,你不反对。因为这还需要1个月呢……而在这之前,你还可以想出些诡计,还可以指望得到什么人的帮助……比如亚森·罗平先生……”
“我用儿子的头颅发誓……”
“用你儿子的头颅!……我可怜的朋友,为了这颗头,你宁愿上刀山下火海…
…”
“噢,是的!”她浑身颤抖地低声说,“为了他,我心甘情愿出卖自己的灵魂!”
他靠近她,轻轻地说:
“克拉瑞丝。我需要的不是你的灵魂……20多年来,我的整个生命都被这种欲火燃烧着。我只钟情你一个女人……你恨我……讨厌我……这些我都不在乎……但你不能摈弃我……要我等到何时?要我再等上1个月?……噢,不,克拉瑞丝,我等待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他放开胆去摸她的手。克拉瑞丝掩饰不住对他的厌恶,他不禁发起火来,大声叫道:
“噢!我敢向上帝发誓,我的美人:那些刽子手去抓你儿子的脑袋时,是不会这么温情脉脉的……而你还在我面前硬充好汉!你好好想想,这一幕不过40个小时以后就要发生了!40个小时,一分钟也不再延长。你却还在犹豫……还在瞻前顾后!这可是你儿子生命攸关的时刻!好了,别再流泪了,别再那么愚蠢地感情用事了…
…快来正视现实吧!照你刚才许下的诺言,你将成为我的妻子,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克拉瑞丝,克拉瑞丝,让我吻你的嘴唇……”
她伸出手,还想阻止他;可她的手是那样软弱无力。德珀勒克则毫不掩饰地、厚颜无耻地说下去,他的话充满了野兽般的残忍和欲望:
“救救你的儿子吧……想想他在生命最后一天的早上被送上断头台之前的洗礼,衬衫领子被剪开,头发要剪掉……克拉瑞丝,克拉瑞丝,我会救出他的……你放心……我的整个生命都属于你……克拉瑞丝。”
她停止了反抗。一切都结束了。这个罪恶男人的嘴唇就要贴近自己的嘴唇了。
事情只能如此,再也无法挽回了。听任命运的驱使是她最后的选择,这一点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她早就懂得了,于是她闭上眼睛,不去看面前这张丑陋而无耻的面孔。心里只是默念着:
“儿子……我可怜的儿子……”
几秒钟,十几秒钟过去了,也许有二十秒了,德珀勒克一动不动,未发一言。
对这突然的沉默,对这种异常的平静,她感到十分惊奇。难道这个恶魔在最后一刻会突然良心发现?
她睁开了眼睛。
而眼前的情景却使她目瞪口呆。她原以为会看到一张狰狞的面孔,可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这张脸却毫无生气,由于极度的惊恐脸都扭曲了,方才的得意洋洋不见了。双重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似乎在眺望上方,看着她身后的上方。
克拉瑞丝转过身,只见椅子右上方两支枪正对着德珀勒克。她只看到了这些:
两只大手紧握两支大而凶狠的手枪,她就看到了这些。还有对面德珀勒克那张由于恐惧而失去血色的脸。与此同时,德珀勒克身后突然蹦出一个人来一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猛然一拳将他打翻在地,一团棉花塞进了他的口鼻,棉花散发出一股仿佛麻醉剂的气味。
克拉瑞丝认出了尼古尔先生。
“帮一把,格罗内尔!”他喊道,“帮一把,勒巴努!用不着手枪了!我已经把他逮住了。他现在是软棉花一团了了……给我结结实实地捆起来!”
德珀勒克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似的弯下腰,瘫了下去。由于麻醉剂的作用,这只可怕的野兽昏倒在地,再也别想伤人了,那样子十分可笑。
格罗内尔和勒巴努用一床被子将他裹起,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好了!好了!”罗平说着,不由自主地蹦跳,一阵巨大的喜悦突然涌上心头。
他在房间里乱蹦乱跳,又是康康舞和玛特西什舞的扭腰摆臀,又是阿拉伯杂耍艺人的飞快旋转,加上马戏团小丑的挤眉弄眼和醉鬼般的跌跌撞撞。同时他还像杂耍班演出似地报着幕:
“囚犯踢踏……俘虏恰恰舞……脚踏人民代表尸体的荒诞舞!……麻醉剂波尔卡,败军之将波士顿双层眼镜舞!……嘿!嘿!敲诈大师西班牙舞!……下面是奥地利蒂罗尔舞。来!来!来!啦!啦!啦!……前进,祖国的儿女们!……蓬嚓嚓,蓬嚓嚓……”
他原本的顽皮和乐天的劲儿,几个月来被焦虑不安和连遭挫折压抑着,如今却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他放声大笑,激动万分,像孩子般地喧闹地表达自己无比的喜悦。
他最后跳了两下之后,又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地翻筋斗。然后,他又手插腰,一只脚踏在德珀勒克一动不动的躯体上。
“真是一幅美妙的图画,”他说道,“善良的天使终于战胜了邪恶的毒蛇!”
特别滑稽的是,罗平依然是尼古尔先生的打扮,脸上化了装,身上穿着辅导教师的紧身衣,古板的垫肩,这些好像仍然束缚着他的表演。
梅尔奇夫人脸上掠过一丝苦笑。这几个月来她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但她很快又回到可怕的现实中,恳求道:
“求求您……还是先想想吉尔贝吧!”
他跑到她面前,两只胳膊挽住她,本能地用力吻了她的两颊,样子显得十分天真。她也忍不住笑了。
“噢,夫人,这可是个好人的吻,不是德珀勒克在吻你,而是我……你要是说一句不愿意,那我就再吻你一次。我可是称呼‘你’……你要生气就生气……噢!
我太高兴了!”
说完,他一条腿跪在她面前,满怀敬意地说:
“请您原谅,夫人。现在表演完毕。”
他站起来,又嘎嘎地说下去,弄得克拉瑞丝搞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请问夫人有什么要求?大约是希望赦免您的儿子?好的,夫人!我荣幸地通知您,同意赦免您的儿子。首先从死刑降为无期徒刑,然后再越狱获得自由。就这么定了,同意吗,格罗内尔?同意吗勒巴努?咱们要赶在吉尔贝之前动身去鲁梅阿,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噢!尊敬的德珀勒克先生,我们真要万分感激你呢!这样报答你实在有点委屈你了。不过你要承认,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太过分了点儿。不是吗!
把我这个大名鼎鼎的罗平先生当成了乳臭未干的娃娃!当成了一个可怜虫!还恰恰让我躲在外面听到了!把罗平说成是个纸老虎!看看吧,我这个纸老虎干得不错吧!
这下你可要灵魂出窍了,人民代表先生!……嘿,你也有今天!什么?要点什么?
来一颗维希糖球?不要?想再抽一口烟?照办,照办。”
他从壁炉台上一堆烟斗中取出一支,弯向德珀勒克,拿掉他嘴里的棉花,把琥珀烟嘴塞进他的牙缝儿里。
“来一口,老伙计,来一口。噢,看你那样子多滑稽,鼻子里塞着棉花团,嘴里叼着个烟斗。喂,你倒是抽一口啊!哦,我说呢,里面还没装烟丝呢!烟丝在哪儿呢,你最喜欢的马里兰烟丝呢?…噢,在这儿……”
他从壁炉上抓起一包没有打开过的褐色烟丝,撕掉上面的封口。
“这就是您最喜欢的烟丝!请留神!庄严的时刻来到了,为先生装烟斗,真使我万分荣幸!请大家都注意我的动作!我手里什么也没有,衣袋也是空空的……”
他拆开烟丝包,像魔术师面对一群目瞪口呆的观众变戏法一样,脸上带着微笑,袖子挽得高高的,胳膊甩来甩去。他拇指和食指慢慢地、动作极为优雅地从褐色烟丝里夹出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递给他的观众。
克拉瑞丝叫了声:
“水晶瓶塞!”
她向罗平冲去,从他手里夺过瓶塞。
“不错!就是它!”她大叫大喊,激动得发疯,“这只瓶塞颈上没有划痕!另外,你们看,中间这条线刚好在金色的晶体盖子下端中断了……就是它,这个金色的盖子可以拧开……噢,上帝啊!我怎么拧不动……”
她的手抖得厉害。罗平只好把瓶塞拿过来,轻轻地把它拧开。
瓶塞上半截是空的,里面放着一个小纸团。
“是一张棉纸。”罗平小声说,也激动得声音发抖。
接着谁也不作声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极其牵挂下面将要看到的东西。
“求求您……求求您……”克拉瑞丝喃喃地说,
罗平展开了那个纸团儿。
上面写着一串人名。
共有27个名字。果然是那张众人关注的27人名单。有朗日努,得绍蒙,沃朗格拉德,达布科斯,勒巴科,威克多里安·梅尔奇等人。
最底下是法国两海运河开发公司经理用血签的字……
罗平看了一眼手表。
“一点差一刻。”他说,“咱们还有15多分钟的时间呢……先吃饭吧。”
“可是,”克拉瑞丝仍然心急如焚,“您别忘了……”
他只说了一句:
“我真要饿死了。”
他坐在圆桌前,动手切了一大块肉馅饼,然后对另外两个伙伴
说:
“格罗内尔,勒巴努,来吧,咱们好好改善一回!”
“好极了,老板。”
“不过,咱们动作可得快点,孩子们,再来一杯香槟酒,今天算我借花献佛。
为你的健康干怀,德珀勒克!想喝点什么?甜香槟?白香槟,还是来杯干香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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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洛林十字
酒足饭饱,罗平立即恢复了自制力和威严。现在不是说笑打闹的时候了,他不能再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