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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发轻微的失语症。要好好地对回到家的丈夫说明一切,似乎是不可能的。丈夫很
担心地看护,但工作的时间无论如何都无法更动,第三天又出门了。
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敲门声再度响起。朱美盖着棉被害怕得直打哆嗦,但声音就是不停。忍着头痛走向玄
关,一开门,又是穿着战后反乡服的男人——申义站在那里。
“找到你喽。”
据说朱美这次两腿一软,当场跪坐下来,用爬的逃走。
申义追上来。
马上就从后面被抓住了。
“没必要逃吧。”
“难道你忘了我吗?”
“呵呵呵,那是什么表情嘛。”
“想起来了吗?”
“我让你想起来吧。”
然后朱美就在那里遭到侵犯了。
“很丢脸的事——但身体记。”朱美十分难以启齿地说,“我记得那男人的肌肤。”
降旗什么也没问。但是朱美似乎察觉了,继续说,“不,我发誓,除了现在的丈夫和
过世的情夫外,那个,我没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样一来,只能认为那真的
是申义了。”
据说朱美在床上一直想着,三天前造访的死者,不是复活的前夫,而是伪装成前夫的
别人。设法试着合理地解释下合理的事,这院的设备,的确是与牢房并无二致。再怎
么说,社会大众的认知不足,扮演了禁锢神经症或精神病患者的角色。如果是身份、
人种或家世等的偏见,还能改善,长远来看是会消失的吧,但有关精神病就很难说了
。
所以他能理解朱美的心情。
降旗预测,再加上如果朱美不小心去了一般精神神经科——看状况,可能吃闭门羹,
不然就是十之八九被诊断为精神病吧。也就是说——变成朱美所想的结果。
朱美的丈夫将工作空下了一星期左右,整天陪在朱美身边。
然后,还诚恳地详细说明——前夫确实已经死了,杀害他的是宗像民江,民江行踪不
明,好像逃亡中被空袭炸到了等等,所以朱美所想的事情只不过是幻觉。
“听了丈夫的话,觉得真的是这样,也就安心了。丈夫的说法没有丝毫矛盾,当然,
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要无条件地努力相信。那个如恶梦般的事件,这么一想
也好像是梦——但是鲜明地苏醒的记忆片段,怎么样都很难解释。”
“刚刚,您说过情景或触感?”
“是的。前夫的尸体,或是掐住脖子的触感,和应该是民江的女人扭打时,那河边草
原的沙沙声等等。但是,对温柔的丈夫,无法多说什么,我很烦恼。晚上还是睡不着
,变得很虚弱。”
这是说,以终极形式显露而出的朱美的冲动,再度被封闭了。因此,如果开封,那会
没事了也说不定。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降旗想。
“过了一星期,丈夫外出。因为有工作,也不能因这种事去妨碍他。结果,又来了,
这次是白天。”
死灵三度敲门。
朱美走到玄关,透过玻璃,确认是战后返乡服。
“这次没开门,我只是大声地说回去、回去。对不起,对不起。”
朱美的家盖在山道崖壁夹缝间,听说除了玄关,无法从其它地方闯入,房子连接着那
条路就是削过山的山道,道路两侧是高耸的山壁。据说房子后面是断崖,再过去就是
海了。
如果那是死灵,却无法越过物理性障碍,这是很可笑的事。降旗不是很清楚,但是所
谓死灵,不管哪里都可以现身吧。不过,如果那不是死灵,而是“为了说服自我所给
予的物理性形式冲动”,这是不受物理性的制约,失去现实感,不伴随现实感的话,
就不能达到所预期的目的,所以就没办法了吧。
朱美不断谢罪,在玄关门口的那个说:“我知道了。不过,告诉我民江的事。”
“你对民江做了什么?”
“在那里、怎么杀了她?”
“说!说!”
朱美只是恳求他回去,回到床上盖住棉被。
过了一会儿,声音停止了。
“敲门的声音一停,就只剩下海涛声。”
朱美感觉烦闷,盖着棉被浅浅地睡着了。
“无法判定是梦还是现实,但是我又想起了新的过往记忆,虽然这样说很怪。”“记
忆吗?”
“嗯。我。。。。。。的确拿着像头一样的东西。不,也许不是头——那不是我砍下来的。
但是,我很珍惜它。。。。。。不太懂耶。这样的说明。。。。。。”
头。骨。骷髅头。骨头。骨头。骨头。骨头。
到底是怎么样。
“然后。。。。。。浑身是血的神主,拿着头站着,我躲在暗处看着,非常害怕。”
“你说浑身是血的神主?”白丘突然十分慌张,提高声量。
朱美也好像吓了一跳抬起头。几乎是第一次看了白丘的脸。
降旗看着朱美的脸。
伸长的白色脖子浮现细细的血管。教人很想掐住在细白的颈子。降旗遥远的记忆角落
里,有东西隐隐作痛。
——骨头。
降旗闭上眼,甩掉那些。
张开眼睛,发现平常毫无表情的白丘一脸沉重。朱美眼见降旗和白丘的态度变化,犹
豫了一会儿,继续说:“砍下那个人头的,一定是那位神主。即使掐住脖子的是我,
砍掉首级的是那神主。”
降旗想。
自我在抵抗。
在最后,还是不愿承认本能的冲动吧。
这样的话,那所谓的神主是什么的隐喻?所谓不愿承认的冲动是什么?怨恨,冲动杀
人,淫秽的自己。不,超越这之上的。。。。。。
下次死灵出现时,正是那个显露吧——降旗如此预测。
“那位所谓的神主,是你认识的人吗?还是在你的记忆里第一次出现的人?”
“记忆中似乎有见过,但这次回想起的记忆是第一次。”
非常合乎逻辑的回答。
“长相呢?你认得的脸吗?”
“脸——无法判别。”
“原来如此。只想起这些吗?”
“记忆中的我的记忆。”
“你说什么?”
“啊,这很难说明——并非实际见到的记忆,而是记忆中的自己所回想的记忆——是
这么说吗?”
梦中梦,可以这么说吧。
“记忆中的我看到那位神主的身影。只想着,啊,不去那位和尚那边不行。那个,回
想起来的和尚,穿着紫色的,是叫法衣吗?穿着那个,那个有金银线的袈裟,戴着像
帽子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很伟大的样子。并且,那位和尚,抱着骷髅头。”
——又是骷髅头。
话说回来,只是听,还真是支离破碎到了极点。拿着首级的神主和抱着骷髅头的僧侣
,太愚蠢荒唐无稽了。这种故事,连讲古都不会出现吧,不可能存在。所以,如果以
旧有的精神神经医学来判断,朱美只能判定为精神分裂症。不过,降旗认为那是错误
的,不能因为无法理解就说是疯子。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定有意义。
应该有意义。即使是实际上不可能的事,只要看得见,感觉得到,对那个人就有意义
。如果能理解这点,就不会不懂了。拿着首级的神主和抱着骷髅头的僧侣。如果这不
是什么心理的象征,那会是什么呢?
——那么,那意义是什么?
于是,降旗分析,曾几何时,他完全沉迷于分析。
结果,降旗并没有察觉自己正在做分析。并且,他浑然不知,自身在变成那犹太人胡
子脸的时候很平静。再说,降旗恐怕也没察觉,当他发现那点时受到的强烈反击。这
正是降旗的病。
而白丘呢?他已经完全被遮蔽在外界了。
降旗斜眼看着他的身影。降旗甚至对白丘伸出分析的触角了。
“那么有关那位神主跟和尚的记忆,你有什么会如此联想的事物吗?”
“没有特别的联想,有关那个就只有那样了。只是,要说恐怖的话,是最恐怖的记忆
。好像只有那里被切掉了。。。。。。我看不出关联性。”
“恐怖?很害怕吗?”
“我想是害怕到极点。”
“那。。。。。。并非完全在睡梦中喽。”
“嗯,当时,结果并没有熟睡。并且之后又。。。。。。”
“来了吗?”
“来了。”
没有空档,死灵四度造访。
这次一定可以知道些什么——降旗这么想。
“因为又有人敲门,我以为是丈夫回来了。我很想念丈夫,跑到玄关,没有多想,也
没好好确认就开了门。”
穿着战后返乡服的死灵站在那里。“你很用心嘛。”
“恐惧超越极限了。”朱美说。
“骷髅在哪?井底吗?是吧?”
死灵推压着朱美,没脱鞋就进去了。门开着,几片枯叶乘着寒风从玄关吹进来。像被
风推着背一样,死灵穿过走廊进入屋里。
“上次来的时候太暗了。”
朱美说,她完全无法保持镇定,产生房子扭曲变形的错觉。
然后,她说无论如何都想阻止死灵。
“后面的房间。。。。。。是寝室,再过去就是书房。是因为跟丈夫的生活,不想被肮脏的
死人冒渎吧。”
朱美从背后抓住前夫申义。
死灵又笑了。
“什么?又想要我抱啊。”
“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什么了,极度疯狂,等我回神,发现自己又扼杀了申义。”
“杀了死人吗。。。。。。?”
“是的,又杀了。”
“不只这样吧。”
“是的。如果又复活的话会很麻烦,所以我想不能像最初死掉时那样。”
“我很辛苦地切下申义的头。”
就是这里。。。。。。
降旗不由得想发出声音叫出来。
一定是这样的。神主不可能砍掉尸体的头,虽说是七年,不,八年前。
前夫的头果然还是朱美砍掉的吧。
一旦砍掉了头,遗体的身份立刻损毁。事实上,判定遗体是那姓佐田的男人很简单。
即使恨到要杀掉,但完全没有必要砍掉死者的头不可的理由。要屈辱的话还有很多其
它方法。朱美大概是有痴情的纠葛,感情上的交错,抑或是什么其它的深刻的动机吧
——对于成为社会问题的犯罪动机,降旗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无论如何她都
是在冲动之下杀了申义的吧。
想砍下首级。。。。。。
所谓杀人行为本身——再怎么不愿承认——已经杀了也没办法了。一时冲动更是不应
该。如果有心,自首、忏悔,赎罪的方法有好几种。大约朱美杀掉申义时,正是举国
自相残杀的时期,也就是人口大量死亡的时代。
然而,砍掉首级这个行为又如何呢?如果问,为什么自己砍掉了首级,应该绝对不想
认知那个答案吧。
那个答案被两层三层地隐藏起来是当然的,被压抑也是正常的。
降旗达到了类似结论之处,安心了。
“头呢?”
那么,该如何治疗呢。。。。。。?
即使还未能清楚地意识,但降旗这么想。
“头是怎么切下来的呢?”
“降旗,已经够了吧。”
白丘虚弱地制止。降旗十分明白,那是不适合此处的内容。
“怎么切的呢?切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还不停止吗?降旗,这种事。。。。。。”
“是很重要的。”降旗用很严历的口吻说。“如果不详细询问一切,就无法正确地分
析。”
“分。。。。。。分析,你。。。。。。”
“也无法治疗。”
白丘沉默了。
“道具呢?”
“因为有柴刀和锯子,就用那个来切了。”
“那是你平常使用的东西吗?”
“只有仓库里有,我不用。”
“没想过要用常用的东西吗?——比如说用菜刀来切。”
“因为菜刀是做菜用的,所以没用。因为我想砍了死人的头之后,怎么洗,脏污也洗
不掉的。不能丈夫吃用那个做出来的菜,我自己也不想吃,所以。。。。。。”
“原来如此。那么是怎么砍的呢?”
“把尸体拖到庭院,非常地重。在庭石上很辛苦地切,切的时候很热切,什么都不记
得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