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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著名教练,利用世界冠军可以做许多事,省政府已责成省经委,组织力量,研制和生产以马家军称号为商标的一系列产品,如马家军饮料、运动服和保健品等。体育部门应该在开发名人产品方面多做工作。这一点李宁已经打出去了,辽宁为什么不利用马家军?我们体育战线为什么不利用马家军这块牌子?这件事情我们大有文章可做……可以自豪地说,马家军不仅是我省体育战线的一面旗帜,也是全省各行各业学习的榜样,省委省政府在9月份就专门做出了学习的决定。……对马家军的评价也有争论,但我们不能求全责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体育界不要自己拆自己的台,要互相鼓励,互相支持。自我诽谤,自我拆台,打内战是不对的,体育界不应该有这种不良风气。铁映同志曾说过:在我们体育不行的时候,谁都不说话,行了的时候,就说三道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对马家军要充分肯定。得冠军不易,能站住脚更不易;树立典型不易,使典型站得住更不易。在我国训练运动员,就得从实际出发,取得了成绩拿到冠军,这就是科学的!可能他还有不完善的地方,所以才要求帮助他总结、完善。我们看人才,评教练,不能光看文凭,还要看实际水平,有的人能讲一大套理论,但他培养不出人才,这算什么教练?……在这里我再强调一点,就是体委系统的各级班子要加强团结,省市体委之间要互相支持,团结就是力量!”——你看,团结问题提上来了在中国,提团结就是说已经不够团结了。
张榕明副省长在全省体工大会上强调了学习马家军的一面。闫福君呢,他在强调学习马家军的同时,却又谈到了引进竞争机制,赶超马家军的一面,这就不大协调。他说:“……现在全国都学习马家军,呼唤马家军。马家军在辽宁,我们辽宁怎么办?我们要搞一马当先,万马奔腾,搞万紫千红才是春,要出现更多的马家军式的队伍,要出现更多的马俊仁式的教练。有的同志提出来对典型也要加强管理,严格要求,这个意见也很好嘛!”闫福君还倾向于保留设立在大连体校谭兵那里的省田径二队,继续引进竞争机制和激励机制,他在大会上说,从1988年初,成立了省田径、游泳二队,初步建立了这两个项目的竞争机制,增强了教练员的紧迫感和危机感,激励他们严格管理科学训练快出成绩,为在竞争中提高田径、游泳这两个项目的运动水平,起到了积极推动作用。”所以他要保留二队。崔大林则出于多方面考虑认为取消二队也可以。你看,差别又出来了。而事实上,大连二队的存在也确实意义重大,别的不讲光说田径,女的王军霞、姜波,男子名将孙日鹏、张福奎都是从那里输送上来的。针对是否保留二队的讨论,校长谭兵先生在大会上站出来讲:学习马家军,首先就要敢于改写他,他不是顶峰,世界纪录还要发展,田径历史还要发展!不要搞顶峰论,更不要闹迷信!老马则在发言中给予驳斥:现在有人要和我挑战和我竞争,我们已经打世界冠军了,你还竞争啥?你们可以找弱项竞争,不要和我马家军对着干嘛!可以促弱项嘛——有观察家认为老马是想要吞并大连体校,以便把自己的队伍拉到大连去。结果在闫福君的主持之下,大连体校的省田径二队还是作为一个竞争机制保留下来了。对此,老马在当初是颇不满意的。当然事情到了今天,老马和老谭处得很好,大家早就想通了。
然而保留或者去掉一个田径二队毕竟不足以使矛盾尖锐化。我们说过闫福君、崔大林应该都是力主改革的。问题还在于改革的深化必然要涉及到人事的变动。就像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必将引发政治体制改革那样不可避免。改革就是权力的再分配,改革的深化不能不触动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和将要得到的利益,这很严酷。崔大林在1988年力主改革教练员终身制的时候,也是冒着风险、顶着压力干的。而今闫、崔都在说:“我们必须看到旧体制存在的种种弊端——虽然在十多年的改革中有所克服,但深层次的矛盾尚未得到根本解决,新旧体制的摩擦力不断加大,社会经济体制对体育的冲击日益加剧,我们必须加大改革力度,求生存求发展。”要改革的地方很多,而最关键的地方则在于闫、崔二人一致认为,“要进一步对省体委直属训练单位的一把手、领导班子成员、中层干部和教练实行层层聘任制,以及三级合同制”,要对旧的人事管理体系动手术。看看,一深化改革就触动到人了,进而言之也就是要把权力再分配一回。
对于改革方案的看法是完全可以一致的,方案是死东西,而对于处在改革游涡中的大活人,那看法上的差别就太大太大了。谁是你的人?谁是我的人?马俊仁好办,他牌子比任何人都大,他任省田径队的总教练,原先的总教练不管他是否乐意,都只有挤掉打发掉让他走人。可是辽宁省的直属训练单位还有很多很多,光县团级单位就有12个。所有的干部都要从任命制向聘任制转一遍,你触动了哪一拨儿都很悬!也不会有几个马俊仁那么大牌子的人去当这些单位的一把手。一把手的聘任人选首先要由省体委党组研究确定——尖锐的分歧就来临了,中层和上层的矛盾就搅和在一起了。闫福君反复讲要搞“五湖四海”,这可能吗?
突出的一例是在决策省体育运动训练中心领导人选的时候。这个中心位于沈阳之外二十里地的北陵,在决定一把手人选时,闫、崔二人看法不一致,结果是崔大林的意见没能实现。然后引发了项目布局上的分歧。后来为平息争论,还是把乒乓和举重从学院分了出来,果然招致这两个项目的职工的强烈不满。人们都不愿意离开条件优越的大院,上下班也成了问题。说到底,还是在中层单位一把手的人选问题上有别扭。这是我们在改革当中遇到的一个带有普遍性的大难题。
这只是举一个闫、崔分歧的小例子。种种矛盾还有很多,举出来实在没什么意思。总之一触及人事,人们就难以做到和风细雨心平气顺。除非你果真修炼到“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境界。
矛盾的普遍存在,使我们难以超凡脱俗。为什么说中国的改革一进入政治体制改革就困顿不前,就危机四伏呢?官本位,是核心。崔大林本来就是一名大功臣,业务上精专内行能力强,而在七运会以后却没有得到什么明显利益,偏偏闫福君当一把手还处处让人不痛快,他也是放着轻松不轻松啊!矛盾的焦点不是别的就在于辽宁体坛究竟应该谁说了算——种种矛盾在1993年的冬季发展的竟是那么迅猛,闫福君没能把这些矛盾解决好,事实上谁也不可能解决好。到了年底,闫福君就被推到了一个非让人家正面进攻不可的境地。崔大林与马俊仁相处甚深无话不谈,利益也是一致的,崔大林的处境很自然会获得马俊仁的同情和支持,不少人乘机煽动老马上阵驱闫,没有马俊仁这个大腕,一般人的确无法撼动闫福君。
恰在此时,一件具体事情引发了老马的强烈不满。老马听说闫福君主持了一个生产合同,要生产印有马家军字样的运动服装。老马认为是沾了马家军的便宜,借了马家军的光,而且认为生产的服装质量低劣,是败坏马家军名声,是寒碜我老马,是侮辱马家军。是不允许的。闫福君解释说省委一再指示要开发经济,促进经济发展,厂家也有这个意向,但咱们并没有大的动作。那阵子确实有相当多的厂家乱找体委的人要借马家军的名声干事情。这件事正面引发了闫马之间的一次小冲突。于是,一场以马俊仁为前台的驱闫运动终于爆发。首先推出的重磅炮弹,就是1993年12月25日老马交出的《辞职报告》。导致目崔矛盾终于公开化。
据闫福君当时的一份文字材料载:马俊仁同志在提出辞职前一天早晨8时,往我家里打了一次电话,在一个小时的电话里,老马直言不讳地说:“谁支持我,他就是我爹,谁不支持我他就是三孙子!大林已经答应我当省体委副主任,当全国人大代表、全国劳动模范,你为什么不提到党组会上讨论!你还是我们鞍山老乡呢你,你算什么老乡够意思吗?我让你听大林的,在体委好好当你的老太爷,你就是不听话!告诉你,我和崔大林翻个浪,眼睛一瞪,一跺脚儿你就得下台你知道不?叫你永世不得翻身!”
我向有关知情人了解此事,老马是否打过此类电话,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说:“打过!老马那时是凶得很呐!比这难听的话多了,训老闫跟训小队员一个样儿!”
这是老马的悲哀。他还是赤膊上阵了。在我同老马相处的日子里,饱经挫折的老马曾清醒地反思自己的过去,他沉痛地说:我算是最大的牺牲品啊,过去我帮着人家夺权整人,整老闫,把老闫整跑了,把田径队总教练也整到威海去了,把一个老郑也整到河北去了,想一想真是浑呐我,到闫福君家跟人家闹,到了楼跟前人家都上不了楼,我马俊仁上去跟人家面对面地干,连着四次都这样啊!现在轮到人家整我。我是把那边的人也得罪了,这边的人又收拾我,两头都完蛋,老赵哇,我马俊仁是最大的牺牲品呐!”
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情!一个全世界公认的伟大的体育家,他仍然不能免俗。我说老马,就算你当上了省级的体委副主任又能如何,转瞬即逝的东西又有什么价值?又怎能与你对中国体育做出的贡献相比呢?
现在的崔大林也深有感悟,在我去辽宁拜访他时,他很诚恳地对我说:“有些事情虽然都过去了,但是很值得我深思,有些事情要吸取教训。你实事求是地写吧,对我,对老马都实事求是没关系。人都是有缺点毛病的,不犯错误的人是没有的。有教训不仅我可以汲取,写给后人汲取更重要。我爱人也是搞文学研究的,只要作品有利于将来的改革和社会就好。我和闫福君同志原先并不认识,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任何个人恩怨。后来有点儿矛盾,都是从工作引发出来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我只想今后尽我的全力为咱们的事业做贡献,把辽宁体育进一步搞上去。”我一再表示:许多悲剧的发生应该从我们的传统文化上、从我们的现行体制上挖掘原因,大家都是为中国体育事业做过巨大贡献的,我无意伤害任何同志。写作品难免会涉及到许多遗憾许多纷争不能简单地埋怨哪一个人,更不能站在一般的道德评判的角度去看待人事,还是应该从研究改革的角度出发,研究为什么有些悲剧难以避免?报告文学要深化,首先就要避免非黑即白的简单批判。过去我写作也犯过偏激的毛病,一味追求震撼力,给后人的深思不足,因而也削弱了批判的力度——大林慷慨地为我复印了他长期积存下来的许多关于马家军的资料,这些资料是十分宝贵的。他说:对你我们不想保留什么,你在辽宁采访,我们为你提供方便,需要我打招呼的地方你尽管提,你可以找任何人谈任何问题。对我们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建议批评也尽管提——从他身上我看到了新一代执政干部的开放作风和理性精神,还有清醒的自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