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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别这样,这可不是用人性本善四个字就可以处理的情况。对于警方来说,媒体是要加以控制的对象。不管是匿名问题还是其他问题,如果我们不能在情报上随时处于优势的话,就无法控制他们了。”
“这真的是你的想法吗?”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诹访挑衅地伸长了脖子。
“我在这里应付记者应付了六年,比谁都清楚当俱乐部不受控制的时候有多可怕。”
“你所谓的可怕是指什么?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吗?你难道不是因为组织害怕记者,所以才跟着害怕起来吗?”
诹访胡乱地点头。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我是D县警的一分子,组织担心的事,我当然要跟着担心:组织决定的方针,我当然只能照做。”
“但那不是D县警的方针,而是东京的考量。”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才更不能违抗。我们虽然是独立的个体,但也不完全是独立的个体,我有说错吗?”
三上用力地深呼吸。被部下反问之后,应该要对部下说的话反而更明确了。
“就算上头换人做,职务内容还是一样。广报的事要在广报室里决定,是由目前在场的我们来决定。”
诹访摇了摇头。
“上头就等于组织,无视组织想法的广报根本称不上是广报。”
“组织是个人的集合体,个人的想法当然可以变成组织的想法。”
“在我听来,这只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说法。”
诹访的语气十分激动,怒不可遏地看了一眼三上手上的绷带。
“请考虑一下你自己的立场,一旦由广报官说出今后要公布真实姓名,就会成为D县警的决定。”
“这是当然。”
“要把给出去的权利收回来可是比登天还难。反弹会比一开始就不给还要大上好几倍、好几十倍。”
“不会收回来,以后都会比照办理。”
“你当然无所谓,只要把自己的意见贯彻到底就满足了吧!可是那之后呢?明年春天以后,广报室的人都得永远困在你这句话里受尽折磨。”
“谁说我只待到明年春天?”
“别装蒜了。你不就是因为看破了,所以才敢说出要公布真实姓名这种话来吗?不管上面的阻止闯进本部长室里,还在秘书课大闹了一场。明年春天肯定会被调走,所以才……”
藏前宛如地藏菩萨般动都不动,美云的脸则是一路红到耳根,仿佛是她自己被骂似的。
“广报官,讲点具有建设性的话吧!”
诹访以说服的语气劝他。
“请上面也想些可以避免抵制真的发生又不用欺骗俱乐部的方法吧,当务之急是先道歉。不管三七二十一,道歉就对了。即使对方不肯接受,也要冲过去道歉。一起下跪磕头吧!我会陪你的,藏前和美云也会陪你的。匿名问题的部分是随人解释的,既然如此就干脆地表现出让步的态度,尽可能顺着俱乐部的意思,就说今后会尽量公布真实姓名好了。他们也想要采访长官,所以就算明知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能也会吞下去。”
“你就是为了提出这种建议才当上警官的吗?”
“什么?”
“接下来呢?下次呢?再下次呢?你也都不做出任何判断,只是提出建议就结束你的警察人生吗?”
诹访气得咬牙切齿。
“模棱两可也是一种判断。我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提出这种建议。”
“你这只是缓兵之计吧!你这样才真的是要折磨后面的人。”
“我的意思是说,根据问题的内容,缓兵之计也是重要的判断。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认为公布真实姓名是正确的判断。那个孕妇该怎么办?广报官不也认为匿名发表是比较妥当的安排,所以才这么做的吗?”
“我的确是认为这样比较妥当。不过,菊西华子可是国王水泥会长的女儿。”
六只眼睛同时瞪得大大的。
“那、那不就是……”
“没错,因为知道是公安委员的女儿,所以上面才不公布她的姓名。”
接着是漫长的沉默。仿佛是为了替自己说出去的话负责,诹访歪着嘴角说:
“……即便如此,或许这也是正确的判断。毕竟损及公安委员的颜面就是损及组织的颜面。”
“你这句话是认真的吗?”
被三上恶狠狠地一瞪,诹访歪了歪嘴对他笑了一下。
“广报官果然还是刑警呢!”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刑警总是对组织漠不关心,组织受伤也好、崩溃也罢,全都是别人家的事。总是瞧不起查案以外的工作。就某个角度来说,跟特考组根本没什么两样。”
“你的意思是我也一样吗?”
“难道不是吗?广报室只不过是你暂时栖身的地方吧!是回到刑事部以前的过度期。所以你虽然对我们的工作很不以为然,也只好硬着头皮先做再说。但是这里也有要养家活口的人。有很多警察的工作其实都跟调查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就算被逐出警务部也不痛不痒,反正你迟早要离开。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你才会像特考组一样说些不负责任的话。”
三上已经感觉不到愤怒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悲哀。原来部下也会为上司贴标签。在这里,刑事部才是他的“前科”。表示这八个月来,诹访从来没有改变过对他的最初看法。
三上深深地叹息。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那就是我们的刑事部长以后将由本厅指派。64的视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是为了在这里宣布这件事,长官才会来视察。”
诹访惊愕地合不拢嘴,然后宛如慢动作般仰头看着天花板。
“我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回刑事部。虽然我被要求要让他们成功地抵制记者会,但是我拒绝了。”
有人在敲门,但是没有人站起来。敲门声再度传来,但所有人还是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我也赞成股长的方案。”
突然,美云打破了沉默。
“我认为可以让匿名问题保持模棱两可。”
“我也是这么想。”
藏前也附议。
“我们一起下跪磕头。不管能不能避免掉抵制的局面,但是至少……”
他们给三上留了一个下台阶……。
但是三上心意已决。
“不要再说这种策略性的话了。当所有的后路都被切断,或许才有机会发现另一条新的路。一条不用耍策略的路,一条可以试着相信自己以外的世界的路。”
藏前似乎并不认同,就连应该会点头的美云也迟迟不肯点头。
“你们还不明白吗?警察如果只站在警方的立场上,这辈子就真的完蛋了。如果对于自己的腐败没有自觉,就只会一直腐败下去。无论记者是多么不值得信任的一群人,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么污秽,都好过一直故步自封。”
三上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美云也紧抓着膝盖,手和膝头都微微地颤抖着。藏前叹了一口细细长长的气,然后用无力的眼神望着身旁的诹访。
三上松开拳头,动了动手指。
“诹访。”
没有回答。诹访正弯腰注视着自己的脚尖,所以只能看到他的脖子。
等了几秒钟,诹访还是一动也不动。
“刚才的话你们就当作没听见吧!”
三上站了起来。
“我去隔壁一下,在我回来以前,你们都先待在这里。”
“你打算对刑事部见死不救吗?”
耳边传来似有若无的声音。诹访正抬起眼珠子看着自己。
“我明白广报官的觉悟了。可是这样真的好吗?那是你待了大半辈子的职场啊!可以任由特考组想怎样就怎样吗?”
三上迈步往门的方向走去。
“我的职场在这里。我也不会让特考组或刑事部想怎样就怎样。”
55
三上常常想要在走廊上慢慢地走一回。可是每次离开广报室,总是想都没想就直奔记者室。今天也不例外,三上不假思索地推开隔壁的房门。
里头已经有不少的记者。有好几张脸望向三上却故意视而不见。各家报社全都各自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读卖的牛山、笠井、木曾亚美……;产经的须藤和釜田……;NHK的袰岩和林叶……;朝日的挂井和高木圆……;而东洋的秋川也正在手嶋耳边说着悄悄话。每日的宇津木仿佛是在跟谁呕气似地把脚伸长跨在桌子上,共同通信的角池则是完全不顾形象地躺在沙发上。其他报社也几乎都到齐了,但屋子里却异常地安静,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即使抢到一个独家,却被别人抢了两个独家。在这个没有赢家的记者室里,对于独家新闻的饥渴使得他们互相厮杀,光是这样就足以让各家报社的心理状态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即使有人注意到三上进来,也没有人向他打招呼。三个记者会都已经结束了,空气中弥漫着广报已经没有用处的气氛。
三上不管这么多,对着东洋办公桌的方向说:
“我有话要说,请确认是不是所有报社都到齐了?”
与此同时,原本坐在他面前的读卖的牛山拿着笔记本站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一副随便你去搞的表情从三上的身旁走过,接着迳自走出记者室。产经的须藤也随口丢下一句“借过”就往门口的方向去。其他还有好几张戴着面具的脸从三上的两旁穿过。三上正要叫他们等一下的时候,从背后的走廊上传来诹访的声音。
“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嘛,牛哥,广报官不是说他有话要说吗?”
牛山回答:“还不就是要我们不要抵制记者会的事吗?我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跟你们周旋。”
“别这么说嘛!”诹访安抚着他。“至少给我们一点时间嘛!须藤老弟也是,拜托你了,这对俱乐部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不久之后,牛山和须藤终于被诹访推着肩膀劝回来。其他人虽然面带不满,但也都陆续回座。记者身后紧跟着藏前,接着连美云也走了进来,并反手把门关上,跟诹访一起堵住出口。
三上重新转身面向记者,心情跟刚才截然不同。这次他感觉背后有一股助力。
“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手嶋率先发言,旁边的秋川坐在椅子上瞪着三上。其他的记者们也都毫不掩饰他们的不平。“喂!这是拘禁吗?你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如果大家都到齐了,我有话要说。”
“赔不是的话就免了,你可以走了。”
手嶋不留情面地以代表俱乐部决议的口吻回答,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全县时报的山科躲在人群后头,时事通信的梁濑也在,但是此时此刻要期待他们独排众议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我不是来道歉的。”
“那你是来干嘛的?”
“我是来告诉各位关于匿名问题的新方针。”
“新方针?”
手嶋瞥了秋川一眼,然后把整个记者室看过一圈,最后再回到三上的脸。
“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三上微微点头致意,感觉背后窜过一道紧张的电流。
“今后,广报公布的案件将以真实姓名为原则。”
所有人都面无表情。
又过了一会儿,所有人开始交头接耳。为了制止骚动,秋川开口说话了。
“有什么条件?”
“没有。”
“不是要以此交换我们收回抵制长官记者会的决定吗?”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当然我会有所期待,但是不会以此做为交换条件。”
所有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其中传来牛山的声音:
“现在到底吹的是什么风?”
“这是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