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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流-河南漫行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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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当人们了解到刘应祥在小麦生产方面相当丰富的专业知识,听他纵谈河南省农业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发表关于科学种田、富国富民的一些颇有真知卓识的见解时,大概很少有人能够想到:他在解放前总共只上过不到两个学期的小学,他的这些知识,完全是在生产实践中长期顽强地坚持自学得来的。当然,人们也更难想到:他这个相当于西方一个大国农业部长的人,这个早就在河南全省以至全国有着较大影响的农业专家,直到不久前还只不过是个行政:二十四级的干部,每月薪金才只四十多元。   
  刘应祥成为小麦专家,是从1952年他作为互助组长去农场参观时,拽回四穗“碧蚂一号”小麦开始的。三年后,岳滩全村有2200亩土地种上了碧蚂一号,亩产由100斤翻到333斤。从此,他们尝到了科学种田的甜头。后来,岳滩全村由七个互助组发展为高级社,平均亩产提高到380斤。1956年刘应祥第一次上北京,参加了全国劳模会。1958年又参加了全国群英会。从1956年到1958年,岳滩这个从前的穷村,每年部向国家卖余粮三十多万斤,一季完成两年征购任务。   
  可是,也就是从1958年开始,岳滩走了一段急剧的下坡路。那一年,全国刮起一股只凭主观意志,不顾事实,不顾客观可能的浮夸风,河南更走在全国的前面。报纸上差不多每天都有套红标题的特大喜讯,一个又一个高产卫垦接着出现。小麦由亩产千斤,达到二千斤、三千斤,以至一万斤、几万斤。刘应祥十五岁就当长工,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当坐镇在岳滩大队的一位从上面派去的领导干部把他找去,硬要他谎报产量时,他当即顶了回去:“小麦是地里长出来的。地里长不了那么多,咋报?”   
  这位领导人劝他道:“你是全国劳模,现在全县都成为小麦千斤县了,岳滩还报几百斤,能够过得了关吗?你自己的面子也难看。”   
  刘应祥说:“我难看点不要紧,小麦报多了,咋交公粮?不能让社员跟着遭罪。”   
  这位领导还想说服他:“毛主席号召要鼓足干劲,力争上游,我就不相信你们鼓鼓劲,就不能达到亩产千斤?”   
  刘应祥认真思考起来:“个别的,也许中!”   
  这位领导人高兴了:“好!有个别,就会有一般。”   
  于是,没多久,岳滩也成了小麦亩产千斤队。刘应祥知道后,已经无法挽回。那时到处都在拔白旗,刘应祥也还没有那个胆量。他只得和几个大队干部商量,硬着头皮又犯了个错误,把实际耕地面积做了压缩,这样,总产没变,单产却提高了。岳滩大队社员到现在还很感激刘应祥犯的那个错误,因为这么一来,在随后两年河南不少地方出现大量非正常死亡时,岳滩大队没有饿死一个人。   
  刘应祥后来还被调出岳滩,当了一段脱产的公社副书记。不管他是多么想为群众做点实实在在的好事,那么一个“小不点”基层干部,又怎能挡得住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刮起来的一股又一股“大办钢铁”、“大办粮食”、“大办食堂”,什么都要“大办”、“大跃进”的强台风呢?他无法在公社里起到应起的作用。而当他1962年又背着背包返回岳滩当支书时,岳滩大队的粮食总产量却已经由80万斤降到20万斤了。每个劳动日的工分值,已经由一元二角降低到一角多。大量土地被夹在两旁的河流吃掉,村庄离河最近处还只剩下50米,不少社员正准备外出逃荒,或者索性迁移到别的村去。   
  刘应样回到岳滩,带领干部群众,响亮地提出了“向河要地,向地要粮,向副业要钱”的口号,稳住了人心。从1962年起,他们又脚踏实地继续奋斗,甚至在文化革命闹腾得最乱的时候,刘应祥晚上被揪出来站在桌子上挨批判,白天也仍和社员一起拉石头、下河坝。十多年中,他们下了一道又一道大石坝,从河口里夺回来1200亩耕地。他在实践中总结出一整套小麦生产的科学办法,把小麦亩产提高到八百斤左右,以后便长期稳定在这个水平。应全国各地的邀请,他们还先后培养和派出了近百名小麦技术员,到河北、山西、安徽、贵州、新疆等十多个省去传授小麦高产、稳产、低成本的经验,有的就在那里落了户。林、副业的队办企业也有了较大的发展。全大队的产值由过去的七万多元,提高到80多万元。   
  就是这样一个刚刚开始由穷转富的大队,这样一个受到社员群众拥护的基层干部,小麦专业人材,干着干着,便又有人出来指责他们搞资本主义。1971年,洛阳地委特地派了一个阵容强大的工作组,到岳滩来背着刘应祥搜集了48天材料,一心要把刘应样打成只讲生产,不讲阶级斗争,搞资本主义复辟的典型。材料搜集齐了,他们才召集社员开会,先指定一些人进行批判,然后让刘应祥站起来交待。   
  刘应祥也豁出去了,说:“社员同志们!工作组领导叫我交待,我就说几句。咱们岳滩位在伊河、洛河的夹河滩里,过去十年九淹。每人只摊五分地,现在没向国家要一分钱,全凭着社员自己出力出汗到山上拉石头,用种树和搞荆条编织积累点资金,下了16华里大水坝,把小麦从亩产百把斤搞到七、八百斤。这就是咱的资本主义罪过。试问,不这样干,岳滩人还能活下去不能?!”   
  他这一交待,会场一下子乱了。有人跳起来说:“应祥说的对。今后还得这样办!”工作组长原来还在神气活现地主持会义,这时气得“噗通”坐在地上,当天就打起背包回到地委告状:“刘应样反对地委工作组,目无领导”;“岳滩是个生产党,刘应祥是个技术书记。”只是由于“九·一三”事件爆发,那任地委不久就换了班,刘应祥和岳滩大队才稍稍喘了口气。   
  1975年,邓小平同志出来主持中央工作。前省委迫于形势,不得不抓抓生产。刘应祥也被调到省里,在农业组里挂了个名,有了点跑腿权。但这时,他月工资才四十多元。他必须按月寄给长期患病的爱人及孩子20元。所以,尽管他平时不烟不酒,不滥花一分零用钱,仍然不得不把每天三顿饭的菜金严格控制在一角六分之内,每天早晨只吃一分钱咸菜。   
  直到“四人帮”被粉碎,他的才智才开始有了较充分的发挥机会。可是,仍然有人不停地在向他吹阴风、放冷箭。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新省委成立,他才真正得到重用。省长刘杰把他当成老师,虚心向他请教。他被正式任命为省农委副主任,成了省委和省人民政府领导同志在农业生产、特别是小麦生产方面的主要参谋之一。省委还具体帮助他解决了生活上的困难,把他长期患病的爱人调来郑州,他的工资级别也有了相应的提高。   
  我和刘应祥同志曾经多次在一起促膝长谈。从他的上级、下级以及周围的同志中,听说过不少有关他的一些小故事。我对他善于从纷坛复杂的事物中,找出本质的东西;对他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以及他那不得不使人叹服的记忆力,都留下了强烈印象。他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地就报出河南农、林、牧、副备业的历年统计数字。从这些方面,也可以看出他曾经花过多少苦功。有人告诉我:自从他担任省农委负责人以来,全省一百多个县,没有一个县不曾留下他的足迹。去年秋季,河南一些地区前涝后旱,小麦直到11月份才种齐,春节前后还有400万亩麦苗没有出头,有1400万亩缺苗断垅,每亩麦苗头数一般都比往年少五万到十万头。四级干部会上一片悲观情绪。刘应祥从豫东平原到伏牛山区,从黄河两岸到淮河之滨,全省十个地区一个挨一个地察看,针对小麦播种基础差,一部分麦苗瘦弱发黄、分蘖少等问题,帮助干部社员对麦苗生产现状进行科学分析。他指出:小麦分蘖少、麦苗稀,确实是增产的不利条件;但也可以充分利用株数少、通风透光好的特点,主攻大穗,达到增产的目的。他还拔了三种不同类型的麦苗,拿回来放在省委常委会议的桌上,向常委们汇报,如何分别不同情况,进行抢救,帮助省委下决心,一下子拨出2000万元,加强田间管理。这对河南省在今年出现大灾的情况下没有造成大减产,起了突出作用。   
  8月10日,正好是一个周末。我听说刘应祥要回岳滩看看,就和他一同前去。因为工作忙,他已经将近半年没回岳滩了。从郑州到岳滩所在的偃师县,约有三个小时汽车的路程。我们到时已经深夜,一些干部和社员听说应祥回来,都纷纷来找他。经过三个小时汽车的颠簸,我很快就睡了。醒来时,才知道他和岳滩公社、大队的负责人,在一起研究怎样尽快实现每人平均年产值1000美元的问题,差不多整夜没有休息。   
  一大早,我们一同去看了岳滩大队的造纸厂、养蚕场、饲养场等,回来吃早饭时,一位公社负责人突然同我发生了一场有关宣传、文艺问题的小小的“遭遇战”。他听说我是受北京一家刊物的委托去采访的,就很率直地对当前宣传、文艺工作提出了一些尖锐的批评意见。主要是说:现在宣传存在的问题多了,宣传成绩少了;揭露的坏干部多了,表扬好干部少了:宣扬个人富裕起来的事例多了,宣扬集体富裕起来的少了。他还对电影、电视、画报上出现的一些谈情说爱的场面很反感,说这没有照顾下面干部和群众的习惯,引起男女青年在婚姻恋爱上的新问题,有些人没结婚就同居,自己还觉得挺光彩,别人对他们也没有办法等等。他说得挺气愤,后来还说:“上面这样宣传,我们咋干?动不动就说什么干部犯了错误,什么干部被撤了职,闹得干部疲疲沓沓,不敢做工作。现在不少人都觉得:干部越来越难当了!”   
  这位同志,曾经长期在部队工作,1958年复员转业回来,文化革命中曾经受到过批判,直到批林批孔时,还说他是走资派。我对他在文革中的遭遇很同情,也能够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些意见,可又实在不敢苟同他的许多看法。我委婉地同他作了一些争沦,很想说服他,又总觉得自己的话没说到点子上,缺少说服力。   
  刘应祥没有直接卷入争论,只引导他和我一道研究:为什么有些人觉得现在的干部比从前难当了?他说:“从前当干部,抓工作靠三条:阶级斗争,忆苦思甜,行政命令。现在这三条都不灵了。这三条,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靠手里那点权势压人。搞了三十多年,我们应该有这点教训:倚势压人,越压越糟。现在如果因为这三条不灵了,就觉得工作难做,这不是坏事,是好事。多少年来,都是干部说了算,群众听干部的。干部动不动就抓阶级斗争,还说一抓就灵。那样抓法,干部越敢干,群众越遭殃。现在反过来,让干部听群众的,干部要为群众谋利益。这就得要有点真本事了,真本事就是要让人民富起来。不研究党的政策,跟不上新形势,不中;不学科学,光靠行政命令,搞瞎指挥,不中;光忆苦,没有甜让人家思,也不中。这样,有些人当然觉得干部越来越难当了!能让这么多人懂得干部难当,这就是个进步,是个大变化!”   
  他还说:“问题是本来就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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