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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卒衣长袖绯衣,冠黑冠,望之令人森然。他做了个进军的手势,嵬名守全便率领大军启程。一队队、一行行,勇猛彪悍的西夏士卒从我们面前整齐划一地走过,拽枪、挎弓、悬剑、负盾,目不斜视,是有史以来看过的军纪最严明的部队之一。
我虽然被任命为百夫长,但实际上嵬名守全并没有给我一兵一卒,我只能和西夏的皇帝兀卒以及他的侍卫军一起在主战场的后方观战。
野利兄弟的擒生军十万,没藏阿房夏州步跋子军七万,嵬名守全的铁鹞子军五千,加上关中将军的降卒,西夏总兵力共计三十万,企图对京师进行合围。
京城外的官军祭的是铁桶阵,主将不明,只是旌旗飘摆洋洋洒洒,少说也有万面,呈方阵排开。看旗帜上刺的图案,有鹰翔之态,应该是天朝精锐鹰扬军。
兀卒弯了弯食指,号旗兵非常敏锐地接令,挥动令旗。没藏阿房的步跋子与野利兄弟的擒生军立刻动了,向鹰扬军缓缓移动。
我看到兀卒身边有的控弦之士皆以箭敲击弓弦,这让我感到十分奇特。后来嵬名守全告诉我,那是用来判断敌人到什么地方,交兵是胜或负的。
鹰扬军主将缓缓挥剑向前,他的声音很大,连身处对阵的我也听得分清:“将士们,你们是我中土的长城,不要让蕃人在我们的土地上肆虐,让其他人看看你们的钢筋铁骨。战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无所畏惧!想想看,我们身后是锦绣的大好山河和无辜的亿兆黎民,保卫他们是我们的责任和使命,土地可以被征服但不能被断送,我们可以被杀戮但不能被奴役。我们没有归路,只有向前,向前!”随着他拔剑,上万名骑兵拨马冲出。
号角声起,铁鹞子军有条不紊地调整队形,拉开了长达十里的一字阵。最前排的骑兵平整如线,两侧的呈现包抄状。每两匹马之间,横竖左右只有两步的距离。这时,战场上数万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这一字阵铁鹞子军身上,汇聚到最前首的武士身上。
嵬名守全从腰间掣出厉剑,举手向天,停顿了一瞬,猛地向前挥出。万道铁青色的刀光掠起,铁鹞子军的战刀同时出鞘。勒紧的缰绳倏地放松了,被压抑的战马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单看军容,西夏足以令人胆寒,再看铁鹞军的气势,我怕鹰扬军军难以抵御。
铁鹞子军的一字阵仿佛一道平直的刀锋,凌厉地切过战阵中的官兵。他们像割麦的镰刀,刀锋扫过的地方,几乎没有人能够幸免。鹰扬军将士们纷纷倒下。战场上的西夏步卒则惊叹地看着那些绝尘而去的铁鹞子军的背影。铁鹞军从战阵中扫过之后,队形仍不变化,他们在远处拉住战马,掉转马头重新整队,像犁地松土似的,折返过来,发起了第二轮屠杀。
守在阵中的军队也看傻了,就算他们中有人曾经遭遇过剽悍的铁鹞子军,但头一次见到己方如此惨烈的败北。
随着嵬名守全一剑自下而上的斜挥,血雾向空中弥漫,挡在他马前的一个鹰扬军高级武将装扮的人物自左腰到右肩斜斜裂开了一道口子,甲胄和肌肉在这一剑中彻底断裂。由于动作太快,我没看清那个倒下的男人的模样,后来我才知道,被嵬名守全一剑削斩的是鹰扬军的老将柴旺。
嵬名守全一脚甩开马镫,把那名中原男人的尸体踢飞出去,他转身高举佩剑对着身后的铁鹞子们吼叫。他说的西夏语,我不清楚具体讲些什么,但肯定是极具鼓舞气势的口号。那些西夏贵族们看到中原军队的溃败,像打了鸡血似的,个个兴奋得不行,用西夏的庆贺方式欢呼雀跃。
但留给他们雀跃的时间是短暂的,西夏军左翼的前方出现了潮水一般涌动的白色。无数铁蹄踏起烟尘,一道白色的闪电在被鲜血染得赤红的大地上升起。冲在最前的是一排插着旗帜的骑行。
白缨白袍,濯银盔甲。
那是。。。。。。我的心脏扑通扑通随着马蹄的韵律加速,是敌人还是援军?渐渐地,我看清了。旌旗上是一个个醒目的“薛”字。
我感受到了希望,振奋人心。
那一刻,我的内心开始欢呼。
西夏的军士们眼睁睁地看着白袍亮甲的骑兵冲出了滚滚飞灰,聚成一片依地势起伏的白色鹰群。
冲在最前头的只有一人一马,孤胆而骄傲。
七千白袍来了,来得很及时。
第七十六章 刀马
曾几何时,金错刀与冷艳锯一起消失于江湖。如今,冷艳锯又现。
刀势无断绝,甚至没有丝毫的滞涩。
我全身一震,看见那道不可一世的刀弧竟然“嚓”地切断了嵬名守全盔上的帽缨。
但听兀卒一声嘟哝:“又是薛白袍!”
薛白袍?这位骁勇的将领原来就是闻名遐迩的薛白袍!我不知道此人有多牛逼,但从兀卒猪肝般的面色中可以窥知,薛白袍不是好惹的。
错过嵬名守全,冷艳锯直接撞上了鎏金镗——西夏的一员剽悍大将,说不上名字,只看到他使一柄鎏金镗。
薛白袍待贼将的鎏金镗横扫之际,从坐骑上跃起,脚尖在镗上一点,空中两度虚折,冷艳锯旋光一闪。贼将的鎏金镗忽地上翘,竖拉而起,薛白袍避也不避,就着鎏金镗的镗尖一齐劈下——对于一个高级将领而言,这很少见,但够血性。火花一闪即灭,噌,没有任何的惨叫,只有颈骨被砍断的脆响。
贼将本该是头部的地方,正在不停地喷着血水。我的耳际仿佛听到了风生血涌的扑扑声音。
冷艳锯,薛白袍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了。他几乎生疏了杀人这门手艺。在他的感召下,旗下的白袍子弟随即旋风般地刮了出去。。。。。。夕阳中,硝烟漫过。刀出如风,快逾掣电,每一刀过处便有一个敌人惨叫倒下。
鹰扬军的气势借白袍之力风生水起,一改被动挨打的熊样,开始反攻。一击之下,铁鹞子军阵势顿散,四散奔逃。步跋子和擒生军受了铁鹞子的影响,也渐有溃乱之象。
嵬名守全见势,掉马回师,向北窜逃,鹰扬军紧追不舍。西夏军几度反身欲战,皆是不敌。此时,京城的北门也忽然大开。数千精骑从城中跃出,一部分自后追赶,另一部分包插两翼。
兀卒大骂一声,抽鞭呼撤。西夏军潮水般后退,如来时的汹涌。我也被裹挟在其中,但战场刀光剑影,生死瞬息间,人人但求自保,哪顾得了那么许多。我瞅准一个机会,故意掉队。只要能活着被俘虏,我就能回到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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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将于元旦期间完本,特此告知!
第七十七章 阴霾
尽管西夏人撤退了,但京城的上空依旧罩满了阴霾。有传闻说,襄阳出大事了。襄阳出事能够波及京师,想来这事儿出得不小。不过,会比长安沦陷更大吗?
第二次沦为俘虏本该是一件很悲催的事儿,但我却感到幸运,能从纷乱的战场全身而退,还有比这更幸甚的?惟一有点难堪的是天朝对待俘虏的态度,戴高帽、挂牌、剪阴阳头、游街示众等等,不一而足。刚折腾了我两样,我就受不了了,直接亮明了六扇门捕快的身份。但人家不信,鹰扬军的几个将士劈手夺过我的龙鞭信票,撕烂了事。等我出示了大将军的密函,他们才安分下来,不再对我凌辱,放我入京。
我进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谒见相爷,顺便想递交大将军的密函。虽然斯人已逝,但大丈夫一诺千金,不可食言。六扇门的门卫一瞅我,还记得我的样子。我例行公事地给他看看路引。没二话,都是自家兄弟,“门敬”就省了。只是进去了我才晓得,相爷不在六扇门。
“唉,六扇门将要有新的主人了。。。。。。”
我听得出来,是一个老者,而且左脚有点跛。
待到我推开门,果不其然。
“你是谁?京畿重地,岂容你们这些草莽。。。。。。”老者的斥责就说了半句就说不下去了。
“公孙先生!”我一眼就认出了老者。他老得好快。白发已遍生大好头颅。
“寄、寄奴!”公孙先生也满是激动的口吻,“你们回来啦。”
“我们?”
“怎么,就你一个人?”
“就我一个。”
公孙先生呆了一呆,半天才说:“他们都没有回来么?”
我知道公孙先生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秦大哥和蒋校尉还活着。”
“你是说——”公孙先生面部的肌肉抽搐起来,惊讶、悲伤、困惑。。。。。。我同样很困惑,公孙先生怎么老了,而且脚还跛了。
公孙先生见我看他的脚,脸色一绿,又不禁叹气。
“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都暮气沉沉的?”
“你还不知道把,太医院的一纸病危通知书让相爷卧榻已有月余。”
“。。。。。。”
“现如今,六扇门群龙无首。”
“不是还有公孙先生您吗?”
“我不过暂掌值事,新任相国不日将走马上任。”
我从怀中掏出密折,双手奉上。
“这是大将军所奏之密折,他已以身殉国。。。。。。”
公孙先生听了这消息,脸上如同罩上一层金纸,顿了顿足:“唉。。。。。。”
我看他的脚不大灵便:“您的脚怎么了?”
“这。。。。。。唉,二十年浮沉薄宦,到头来妾不能保,又有何用?”
“怎么说?”
“这只脚是被权勿用打跛的。”公孙先生讲述了我们离开京城后他所遭遇的辛酸事,以及那个让他憋屈有夺妾之恨的文信侯权勿用。
事情的发展经过是这样的。
起因:公孙先生新娶了小妾,而小妾未过门之前是一个飘香院的美眉。长乐侯权勿用在这之前已经看上了那位美眉。没想到公孙先生动作快,先把美眉变成了小妾。
发展:公孙先生忙于帮相爷分忧,操劳国事,长期让小妾独守空闱。权勿用趁机找若干借口数度调戏。小妾架不住攻势,一来二去,二人有了奸情。
高潮:公孙先生不干,打算不司法途径仅凭两片薄唇上门闹事,被权勿用的恶奴打折了腿。
最后:公孙先生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尹那里。所谓谁的关系硬靠谁,京兆尹碍于权勿用是权妃的族侄,又是袭封的侯爵,而公孙先生虽说是相爷的助手,但本人没啥大背景,京兆尹不敢得罪权勿用,只对他象征性地罚款了事。
公孙先生申诉无门,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上天无梯,入地无门。
相爷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曾想重审此案,替公孙先生做主。奈何权妃长袖善舞,很擅长吹枕边风,就算她干爹顾太师倒了台,她还是皇上的权妃。
皇帝听信了权妃的谗言,站出来表态对权勿用不予追究,并暗示相爷不要插手。相爷也就没辙,吃人家的饭,拿人家的工钱,到头来得受人家管,只得称疾引退。
我像听花边新闻一样听完了公孙先生的绿帽子史,对相爷冒着被勒令致仕的危险为幕僚争取尊严表示敬意。
公孙先生委屈完了,枯坐了好半天,可能想起我还在,又向我晃了晃地方上刚交上的奏折。
“出大事了!”
他的声音一向不高不低,不慌不忙,就算讲到他的小妾被权勿用给上了也没有高八度说话,但这回他表现得却很不沉稳。
“什么大事,难道还有比长安失守更严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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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祝读者和作者朋友们新年快乐!
第七十八章 玉堂之死
游走在京城繁华的街头,我的内心充满了寂寥。
公孙先生告诉我,白玉堂死了。
白玉堂死了?
我不敢置信,前些天还出现在梦中对我笑脸相迎的白玉堂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