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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独秀全传-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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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的意見相同的人,在上海黨的下層組織中有超越組織的活動」,「必須站在黨的利益上立即停止這種活動。」最後,中央決定陳獨秀「在黨的政治路線之下,在中央擔任編輯工作」,還要陳作一篇反對反對派的文章,並編入中央直屬支部參加黨的生活。

其實,據陳獨秀說,在8月28日共產國際代表與陳獨秀談話時,最後也「拿開除黨籍的話來威嚇我,阻止我發表意見」。陳獨秀很覺可笑。這一次他見黨中央要動真的了,於是就拍案而起,10月10日,他以給中共中央常委會寫信的方式,給以嚴厲的回答:

我現在正式告訴你們:在你們,絕對洠в欣碛煽梢蚤_除發表政治意見的任何同志;在我,只知道為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真理,為全世界無產階級革命利益,結合下層的革命群眾和機會主義上層領導機關奮鬥,而不計其他!我還要告訴你們:黨內的重大政治問睿搭I導機關政治路線根本錯铡膯栴},決不應該用組織紀律(列寧曾說,無產階級革命政黨的紀律,是要有正確的政治領導為先決條件方會實現,否則一定變成廢話;你們忘記了洠в校浚﹣硌谧o所能解決的;若用這樣方法無理由的開除同志,如果由此造成黨的分裂,是應該由你們負責的!'26'

幾十年後解密的聯共中央和共產國際絕密檔案,證實了以上陳獨秀對中央的批評是對的。當時駐中共的國際代表在給莫斯科的信中說:「我們有一些優秀能幹的同志,但洠в腥魏谓涷灒32宦摾M群眾,不瞭解群眾,不善於對基層組織裏的辯論、爭論等現象作出反應。」信中提到中共中央總是輕易地進行反對「右傾」的鬥爭,「在這方面好象政治局委員起了帶頭作用,李立三混淆『左右兩種傾向』。在他們那裏所有人都是『右的』,他們唯一的手段是壓制,或者訴諸紀律。」'27'

陳獨秀10月10日的信,反過來對中央作「最後的警告」,說了以上一些激烈對抗性的話,尤其反感奉命作文,指出:你們命令我「一周內作篇反對反對派的文章」;「你們既然代我決定了意見,還要我做文章發表意見做甚麼?我真想不到你們現在竟至發狂簦υ挼酱说夭剑∵@種現象已充分的說明了由黨員群眾合法的討論和公開的自我批評來糾正領導機關之錯铡恼温肪,是絲毫洠в邢M牧耍 

彭述之的妻子陳碧蘭,自1922年入黨以來,已經八年了,一向把黨當作生命寄託之所。她不願僅僅為了與彭述之的伴侶關係而失去自己的政治生命和生命的寄託之所。因此,她得知陳、彭將被開除黨籍時,內心非常矛盾、痛苦、煩惱和苦悶,甚至想到離婚的念頭。為了想傾瀉胸中的苦悶,有一天,她獨自到陳家和他專談此事:

我從某些同志中得到一個消息,說黨中央準備開除你和述之。假如述之被開除,一定會跟着開除我,但我絕不願意跟着他而被黨開除,因為我開始幹革命時,並不認識述之,我既不是跟着他而參加到革命隊伍裏來的,當然也絕不願意跟着他而被黨開除。因此,我現在陷於極度矛盾和痛苦的狀態之中,我想請教您,怎樣才能解除這種矛盾和痛苦。'28'

獨秀聽了此話,「用很簡單的話語諔┒謭詻Q的態度」回答說:「假如我們被黨開除,並不是因為我們背叛了革命;而是由於黨的墮落,它離開了馬克思主義的政治原則和布爾塞維克的組織傳統,這是黨的錯铡绻h開除我,我是不在乎的。」陳碧蘭回憶道:「頓時便提醒了我,使我打破了過去對黨的那種機械觀念。我想,如果黨在政治上和組織上有錯铡h員是有責任起而批評和糾正的;為了使批評和糾正的意見發生效力和有力量,在黨內集中一個有力量的反對派也是需要的。」

中共中央10月5日的決議,特別看重黨內出現「反對派小組織」,因為這將直接危及黨的生命。所以,中共中央對陳獨秀10日信的直接反應是,在17日機關報《紅旗》上公佈10月5日通過的《關於黨內機會主義與托洛斯基主義反對派的決議》中,將全部稱陳獨秀為「同志」的二字,全部刪除。而這時的陳獨秀的確已經在黨內成立了小組織。



機關報《紅旗》



正式組織反對派組織



在陳獨秀給中央「八.五」信後不久,「托陳派」就決定正式組織起來,起先是向歸國留學生托派小組織「我們的話派」表示,希望加入他們的組織——「中國布爾什維克列寧主義反對派」。但是,洠в邢氲竭@些年青人(其領導機構稱為「總幹事會」)心胸相當狹隘,不僅表示不歡迎,「而且很厭惡」。他們以水泊梁山上王倫的眼光看待這些黨內「老幹部」的行為,認為是「洠в谐雎返睦蠙C會主義者向我們托派投機了」。於是他們採取了「揭穿那些機會主義領袖們的『卑鄙動機』,爭取其下層群眾」的策略。'29'總幹事會提出了讓陳獨秀派個人分別加入托派的方案,以便排斥老幹部的加入。

為甚麼這些青年托派也把陳獨秀們視為「機會主義」呢?因為,他們認為陳獨秀給中央的「八?五」信中,有以下問睿

第一、認為陳獨秀洠в袡z討和承認自己在大革命中的「機會主義」錯铡е麓蟾锩〉臋C會主義總根源是史太林為首的共產國際,但是陳獨秀也有錯铡胁豢赏菩兜呢熑巍jP於這一點對陳獨秀的指責,有一半是與中共一致的;

第二、與托派的「無產階級專政」及中共的「工農民主專政」不同,陳獨秀提出了獨特的「無產階級與貧農專政」的口號,青年托派認為,這實伲线是「工農民主專政」的機會主義口號。而托洛斯基反對「工農民主專政」,是反對與資產階級聯合和在革命勝利後的政權中有資產階級的位置。他們不懂陳獨秀的口號,無此之意,而與托洛斯基的「無產階級專政」口號一致的;

第三、在「中枺穯栴}」上,洠в袌绦型新逅够闹甘尽副Pl蘇聯」,而提出「反對國民黨铡畤摺沟目谔枴

關於這一點,實際上又是與中共對陳獨秀的批判是一致的;

第四、「遷就『六大』決議案」。這是陳獨秀在10月10日致黨中央信中說的一句自謙的話,為了說服黨中央能夠接受他的意見,根本改變路線。其實無論是「八?五」的信,還是「十?十」的信,在原則問睿希稽c也不「遷就」;

第五、「還在堅持二次革命論的機會主義觀點」。'30'這是因為陳獨秀最後對托洛斯基關於中國革命性伲挠^點,還有自己的一點不同於托派的理解,即不同意下次革命一開始就是「社會主義革命」,而認為總有一個那怕是很短的時期,主要解決未完成的民主革命任務。例如抽煙,把前一支的煙蒂,接續在後一支香煙上抽一樣。如果在先奪取政權、建立「無產階級與貧農專政」的情況下,這樣做,與托洛斯基的觀點也是一致的,如十月革命初期的情況。

所以,青年托派排斥陳獨秀派完全是無理取簦д医蹇冢桥玛惇毿慵尤脶崽娲麄兊恼y地位的狹隘的宗派主義情緒。

對於他們提出的以個人名義,分別履行加入他們組織的方案,從來不計較個人名譽得失的陳獨秀倒是無所謂,表示同意。但是,彭述之、尹寬等人堅決反對。他們也有另一種宗派主義情緒,認為留學生托派「都很年輕,洠в姓谓涷灒荒茴I導我們這些參加過大革命的老幹部,只能受我們領導」。'31'這些所謂為「共產主義」而奮鬥的革命者,還洠в袏Z取政權,就如此看重個人利益,可以看到他們未來的發展前途了。

恰在此時,在莫斯科留學時轉向托派的劉仁靜,繞道土耳其拜訪被蘇聯驅逐出國、流放在普林基博島的托洛斯基後回到上海。他在島上時,托氏親自為中國托派起草了綱領,托他帶回。綱領原名為《中國政治狀況和布爾什維克列寧派(反對派)的任務》。'32'後來收進托洛斯基著作《中國革命問睿窌r,改名為《中國布爾雪維克——列寧派(反對派)底政綱》。'33'據劉說,托洛斯基還給他起名為「列爾士」(Lels),讓他當托氏與中國托派之間的聯絡員。於是,他到上海後就以「老托代表」自居,來眨馇嗄晖信膳c陳獨秀派之間的矛盾,推動兩派統一。

劉仁靜在中共建黨時期是「一大」十三位代表之一,一度又任共青團中央書記,1924年又與陳獨秀一起赴莫斯科參加共產國際第四次代表大會,可以說與陳關係相當密切。這次到上海後住在法租界,先是鄭超麟和尹寬經常去看望他,講述了陳獨秀和他們轉向托洛斯基主義的情況,並介紹當時黨內及青年托派與陳獨秀派矛盾局勢。於是,他首先是做青年托派(即「我們的話派」)的工作,說服青年托派吸收陳獨秀派。他與鄭超麟約好,某日在枺袗a路餘慶里鄭超麟家中會見陳獨秀。這幢房子是新租的,除了鄭家,還有蔡振德家,成了托陳派新的活動中心。起初是非正式聚談,後來就正式召開會議。劉與陳相離多年,再次見面,倍感親切。現在又有了托洛斯基的共同語言,雙方談得很投機。

首先,劉仁靜出示托洛斯基寫的三個文件,即上述已經在流傳的《中國革命的總結與前瞻》、《共產國際第六次大會後的中國問睿泛托聦懙摹吨袊螤顩r和布爾什維克列寧派(反對派)的任務》,但這次三個文件都是俄文列印稿,比原流傳的完整、準確。當場決定,由劉仁靜和鄭超麟分工翻譯,儘快出版。

關於組織問睿惇毿阄殑⑷熟o向「總幹」表示,他(陳獨秀)將公開承認大革命時期的錯铡邮芡信傻睦碚摵筒呗裕惶嶙h雙方共同組織「聯合委員會」。'34'劉仁靜表示支持,並建議兩派代表直接談判。

幾天後,陳獨秀派的代表陳獨秀和尹寬與劉仁靜領來的青年托派代表史唐和宋逢春,來到法租界一幢兩層樓的房子的樓上,開始談判。這房子是尹寬的家。劉仁靜則列席會議。

據宋逢春後來回憶:那天,陳獨秀穿一件墨綠色嗶囬L衫,前額已經光禿,兩鬢尚有黑髮,面色黝黑,小眼睛炯炯有神,一副教授學者的派頭。人到齊後,陳就拿出幾塊錢來,從飯店叫來幾盤菜,邊吃邊談。當宋逢春問大革命失敗情況時,陳獨秀搖搖頭說:「很慚愧!很慚愧!」接着說:「唉,老毛子懂甚麼?懂甚麼!」

聽劉仁靜介紹說,莫斯科回來的青年托派,大多數生活問睿龥'有解決,睡水泥地(上海話「水門汀」),穿單衣,像野狗一樣到處蹲飯吃,撿香煙屁股抽,但還是堅持幹革命,了不得。陳獨秀很受感動。'35'

談到正睿龝r,陳獨秀向對方提出兩個要求:(一)提供材料,主要是托洛斯基論中國革命的文件和文章,雙方共同討論問睿唬ǘ╆惇毿闩扇∠w加入托派組織。'36'

史唐和宋逢春表示可以接受陳的條件,但需經「總幹研究決定後,作出正式答復」。然而,這時的青年托派總幹事會也發生分裂:以史唐、區芳、陳亦帧執氐热藶榇淼囊慌芍鲝堄袟l件地吸收陳獨秀派加入;以梁幹喬、張師、陸一淵等人為代表的一派堅決反對陳派加入。特別是被稱為「大喬」的梁幹喬,在蘇聯時就加入蘇聯托派,受到過托洛斯基的接見,比劉見托還早,以中國托派「正統」自據,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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