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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英仕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片小小的树林。
“距离太远了,不可能是那里。”陈英仕摇了摇头,“他们应该就在这不远。”
江钟正刚想再说点儿什么,只听远处猛地传来了“嘭”的一声闷响,江钟正和陈英仕立刻转头望去,看到那里不知怎么升起了一股淡淡的白烟。
江钟正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天空中传来了刺耳的尖啸,陈英仕面色大变,猛地伏下了身子,只见远处正排成散兵线的革命军队伍当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两名革命军士兵的身子立时被气浪掀飞,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看到这明显是一发炮弹爆炸造成的伤害,江钟正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此时的他根本想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炮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发射。
而且尤其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的发射速度不但很快,而且竟然能够在发射完毕之后迅速的转移阵地!
虽然江钟正曾经留学日本学习炮兵科,但他在学习期间多数时候干的活都是刷洗拖拉火炮的马,真正的东西一点儿也没有学到,在“军事再复习”的时候,曾经一度受到过一些同志的嘲笑。
陈英仕有些紧张地看着刚才爆炸的地方,此时革命军士兵们在一位军官的指挥下,一阵排枪爆豆般的打了过去,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因为很快,在另一个位置,又是这样“嘭”的一声,紧接着革命军队伍当中再次传来了爆炸,又有数名革命军士兵被炸飞,有的人被当场炸死,受伤的则倒在地上,大声的哀号起来。
看到这一幕,陈英仕不由得气往上冲,他吼了一声,开始指挥部下向那个打一炮便换一个地方的家伙包抄了过去。
江钟正意识到了陈英仕这么做的危险,但此时他想要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本能的想要过去帮忙,但不知什么力量阻止了他的动作,他依旧的伏在那里,举起了挂在胸前的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战况,寻找着开炮者的身影。
很快,江钟正便看到,一个人正敏捷地冲到了一棵大树下,伏在地上,他的一只手擎着一个圆筒样的东西,让它以一定的角度竖立在地上,而另一只手则将一样东西放在圆筒的筒口处,只见他的手一松,便是“嘭”的一声,一股白烟冒了出来,紧接着向他进攻的革命军士兵队伍里便传来了爆炸声。
看到了敌人的身影,革命军士兵们一边开着枪,一边向手持圆筒的人冲去,而对方似乎并不害怕,而是一边镇定自若地调整着手中圆筒竖立的角度,一边飞快地用另一只手装填着炮弹,而随着他的动作,一发发炮弹总能准确的落到革命军士兵的队伍当中。
江钟正看着这另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看着革命军士兵离他已经很近了,这时突然又有一个人出现了,这个人的手中端着的,是一支看上去又短又粗的枪,他冲着逼近自己伙伴的革命军士兵吼了一声,猛地扣动了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枪口闪过一道暗红色的火苗,前面的一排革命军士兵立时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已经带着部下冲了过去的陈英仕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大吃一惊,停下了脚步,只见那名敌人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抢步上前,一边奔跑着,一边用手中的枪向革命军士兵开火,每伴随着那沉闷而可怖的枪响,革命军士兵便会倒下一排。
而在这名突然出现的枪手的掩护下,那名炮手又接连打出了多发炮弹,将好多革命军士兵炸得血肉横飞。
“散开!你们这些笨蛋!”许从智看着这么多的部下竟然奈何不了两个敌人,不由得恼火地大叫了起来。
许从智的话音刚落,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他的头顶突然迸射出一团血雾,连那顶大檐日式军帽都被打飞。
看着许从智慢慢的摔倒在了地上,江钟正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冷,无比的恐惧一下子攫住了全身。
陈英仕眼看着许从智倒下,一时间震骇不已,竟然呆住了。
江钟正在心里暗叫不好,他正要出声提醒陈英仕,那恐怖的枪声再次的响了起来,江钟正看到陈英仕的头部和刚刚倒下的许从智一样,迸出了大团的血雾,大檐军帽被整个的撕开,子弹穿透头骨所产生的冲击波竟然将陈英仕的眼镜也击碎了。
此时,在一棵大树上,一个人正伏在树杈间,举着一支长长的枪,透过枪上那细细的瞄准镜,仔细地观察着已经中弹的陈英仕的反应。而他的瞄准镜里的十字线,正缓缓的随着枪管的重量,向下移动着,由陈英仕的头转到了他的胸口。
他的手指搭在扳机上,已经准备要扣下去,但这时瞄准镜里的中华革命军司令的身子却晃了晃,终于向前扑倒,他的手这才一点一点的松开。
“要是孙大炮也在这里,以后的仗就不用打了。”他自言自语的笑了笑,将瞄准镜向另外的方向移开,对准了另外一名革命军军官。
这名革命军军官似乎缺少军人应有的胆色,此时的他不但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竟然可耻的转身跳到了一匹马的马背上,纵马向后方没命似的逃去。
“老哥儿,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俺们只不过才来了六个人啊。”树上的枪手鄙夷地冷笑了一声,用十字线锁定了对方。
“别跑!着!”枪手猛地沉沉低吼了一声,扣动了扳机,骑在马上的那名革命军军官连人带马应声而倒。
此时又一阵连续而轻快的枪声传来,革命军队伍当中再次传来了惨叫声。
可能是知道新战友出现了,枪手猛地收起了枪,机警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直起身子从树上跳了下来,向战场中心快步冲去。
江钟正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听不到任何枪炮声了。
此时的他,正斜躺在地上,身子在微微的*着,伴随着每一下的抽搐,大团大团的血从他的嘴里和鼻子涌了出来。
江钟正感觉自己的身子随着血液的流失,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冷。
也许是失血引起的意识模糊的关系,此时不知怎么,江钟正的眼前,竟然浮现出了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妻子的面容。
此时的她,正用惊慌和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
江钟正在小时候极为顽劣,母亲为了管束他,提前给他套上了宠头,早早的为他娶了一位比他大好几岁的媳妇。虽然贤惠勤俭的她一直默默的象姐姐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支持他求学从军,但在他的心里,对她其实是没有多少感情的。
但此时此地,他不知怎么,却异常的思念起她来。
他看着她,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突然间,发妻的面容一点点的扭曲,最后变成了一个光着头颅目露凶光的男子的面孔。
这名男子,正用冷峻的目光看着他,在他的手里,赫然拎着一支带有细长的望远镜筒一样的东西的怪异长枪。
“这个竟然还有气儿。”另一张差不多同样狰狞的面孔出现了,面颊上还带有斑斑的血迹,“你这狙击手的枪法也不行啊。”
说话的这个人,手里拎着的,是一支带有长长的弹匣和套筒式枪管的怪枪,枪口似乎还在冒着轻烟。
“离心脏就差那么一点点。”又一个手拿同样怪枪的人出现了,他的另一只手里,则握着一柄细长的砍刀。
“他现在肯定很难受,给他个痛快的吧。”
“那就用刀好了,咱们的弹药消耗得不少,能省一颗子弹就是一颗。”
“嗨!知道吗?咱们这一回可是中大彩了!”不远处的一个人兴奋地叫了起来。
“中什么大彩了?”那名拿着带镜筒的怪枪的人回头问道。
“头儿,知道被你爆头的那个戴眼镜的家伙是谁吗?”
“是谁?你认得?”
“是‘杨梅都督’啊!”
“陈英仕?那个人是他?”
“没错儿,头儿!这一次咱们可是立了大功了!”
“怎么能确定是他?”
“刚才在他身上找到印章了,再说了,那一身杨梅大疮,除了他‘杨梅都督’,别人怕是也长不出来啊!”
听了他的话,旁边的几个人全都嘿嘿怪笑起来。
“好事是好事,但还得让上边确定一下。”为首的枪手皱了皱眉,说道。
“这可难了,咱们总不能把他的尸首带回去吧?咱们是有任务的,再说了,那病可是……”
“把脑袋砍下来带回去就行了。”
“对了,头儿,这一个好象官儿也不小,要不要一并把脑袋砍下来?”一个人指着倒在地上的江钟正问道。
听了他的话,江钟正的身子因为恐惧而剧烈地抽搐起来。
“砍了吧。”对方轻蔑地看了江钟正一眼,转身离开了。
“好咧!”持刀的人将枪背在了身后,改成了双手握刀,看着奄奄一息的江钟正,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笑容。
“革命革命,你们这帮人整天就知道革别人的命,是不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来革你们的命,是不是!你这个混蛋!”
“孙大炮他娘的口号喊得山响,人事一件不做。竟然要把满洲白送给日本人!你他娘的!你知不知道老子的老家就在松花江边儿上?你他娘的怎么不把你老家送给日本人?嗯?!”
对方说到气头上,狠狠的踹了江钟正几脚。
江钟正的身体被踹得象面口袋一样的滚了几滚,但此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
“你跟他废什么话!有能耐捉住了孙大炮,再当面好好给他几个嘴巴子。”
“捉住孙大炮,老子非活扒了他的皮!娘的!倭寇在俺老家烧杀抢掠的时候,你们怎么连屁都不放一个?!嗯?!日本人签‘二十一条’那会儿,你们上哪儿去了?嗯?!*妈的!”
“没听唐将军说吗?北京杨将军告诉他的,那会儿,孙大炮已经和日本人签了个什么‘十九条’,比那个‘二十一条’还要坏。”。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一百四十四)不当圣人
(一百四十四)不当圣人
听到同伴的这句话,持刀的枪手更加愤怒,他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江钟正,一刀闪电般的砍下。 伴随着激扬的鲜血,被砍下的头颅滚到了一边。
另一位枪手将陈英仕的头颅也砍了下来,又将从他身上收集到的证物收好,然后起身离去。
北京,天桥,五福茶馆。
“……原来老孙在革命的那会儿,拿了小日本儿的钱,这个内幕被光复会的陶成章给‘抓’到了!陶成章把它公布出来,并联合了一些人要求改选,他们革命团体里面不要老孙做同盟会的总理了,所以老孙和光复会陶成章他们结了梁子。到了陶成章在上海又要招兵买马的时候,上海的都督陈英仕派他的手下的小哥们,小老弟江盖世和王竹卿,趁着陶成章在住院的时候,到医院里面去,朝陶成章头上开了枪,当场把陶成章打死,然后江盖世就逃到日本。老孙当时还假惺惺的发表通电抓这个凶手,陈英仕也说抓凶手,大家都在喊抓凶手,可原来凶手不是别人,其实就是老孙手下和陈英仕手下的江盖世!他娘的整个是一大骗局!”
“记得不,老孙南京做临时大总统的时候,他要的是总统制不要内阁制,可把总统让给老袁……不,当今皇上以后,又要求改回来,改成内阁制,不要总统制。你们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全世界都知道,咱们北京这个才是中国的中央政府,这是全世界各国都承认的。可是,他老孙竟然在广州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