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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阵弹雨尖叫着打到卵石圈内,成玉昆下意识地将头和脸埋进草丛和泥土里,无法仔细分辨它们到底来自何方。他就要死在这堆卵石中间了,无论往哪儿躲。都会有子弹找到他。但是死亡的预感没有让他趴在卵石圈里束手待毙,相反倒使他重新清醒和振作起来!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打吧。跟他娘的苏联红毛子拼了!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让1排2排向高地展开强攻,把3排派到洼地西部去狙击希连山方向来的苏军援兵。他的内心是悲凉的,思维和行动仍是条件反shè式的,却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如果任由三个方向的苏军火力继续对他们猛烈打击下去。这个连的覆灭是用不了很久的!成玉昆的头抬起来,两肘撑起上体,向前面两块卵石缝隙中爬过去,然后掏出小喇叭。用一串长长短短的号音向被打散在洼地里的各排分别发出了进攻高地和狙击希连山苏军的命令!
这号音很快得到了响应。先是从高地北侧山脚下一道石缝里,副连长江玉生和2排长程斐的身影闪现出来,一左一右向两边散开,各自打手势招呼1排和2排的战士跟上自己,向高地上方攀登。与此同时,3排长商玉均也带着3排,从位于卵石圈后方的洼地里冒着弹雨向洼地西侧匍匐前进,迎击来自希连山方向的苏军!
接着就从高地东北侧、北侧和西北侧坡下响起了步枪、冲锋枪和机枪的shè击声!这是他自己的部队由下向上shè击苏军的声音!成玉昆绝望的心为之一震,眼睛马上被泪水弄得模糊了!他并不相信1排和2排能够攻上高地。也很难相信商玉均能堵住来自希连山方向的苏军,但这些枪声毕竟扰乱了高地上方和洼地西侧大鼻子峰山腿上的苏军,使落到卵石圈里的弹雨明显稀疏了。成玉昆并不相信自己今天还能从死亡的陷阱中逃脱出来,却忽然想道,过去他对全连和自己作战指挥能力的评价并不是完全准确的;无论如何,当这个连队就要全体覆没的时候,司务长出身的他没有坐以待毙,而包括他在内的全连每一个人的表现也都是英勇的!
想到这里,他的泪水就止不住涌了出来。
9连沿633高地东侧山脚下的开阔地向634高地运动时,东二、东三高地上的苏军没有实施火力拦截的真正原因是:最初苏军没有弄清楚这支突然从632、633高地间的岭谷中涌出的队伍的真正意图。而且秃鹫岭和希连山又各为一个防御地区,互相联系要通过更高一级的司令机关,在他们将发现的新情况报告给该机关并得到明确指示之前;东二、东三高地的苏军做不出适当反应是正常的,9连恰恰利用这段时间进入到了634高地东北侧的洼地。这时那个更高一级的司令机关已对东二、东三高地的苏军有了明确指示,634高地的守敌也开始了对高地下的9连的火力打击,上述两高地投入这场火力袭击并封锁了9连来时的道路就成了很自然的事情。
至于希连山方向来的苏军也从大鼻子峰大山腿上对9连实施了第三个方向的火力袭击,同样并非出于事先策划的yin谋。9连既先于这股苏军到达634高地北部和东北部洼地,苏军从洼地西侧大鼻子峰山腿上越过冲沟登上高地的行动就必须置于自己的火力掩护之下。而这种很正常的战术措施恰恰最后完成了9连在634高地下的绝境。
成玉昆的号音透过密集的枪声传到江玉生和程斐耳中,两个人脸贴在地下。会意地相互望了一跟。他们谁也没说一句话,却已在心灵里交谈了千言万语。
两个人最后互相留给对方一个微笑。这一笑是诀别。也是鼓励,然后一左一右跃出藏身的石缝。
左前方二十多米处的斜坡上有一棵拇指粗细的小松树。
江玉生跃过那道将高地东北坡和北坡分割开的山棱线后一眼就望见了那棵小松树。在高地上方和秃鹫岭地区交叉重叠的弹雨织成的死亡之网中。西方大鼻子峰方向的弹雨被山棱线挡住了—这棵小树的枝干完好无损,青翠yu滴的叶丛依旧闪耀着午后明亮的阳光,说明那儿是一处可以做自己下尸个蔽身点韵“安全岛”。而且,那儿地势开阔,可以从下向上嘹望到整个高地东北坡发生的事情。
江玉生右手抓住冲锋枪枪身,左臂外侧贴地,下巴颏擦着坡上的草根石棱,瞪大眼睛向前。朝那棵小松树低姿匍匐过去。他的心情紧张,因为在山棱线那一侧,程斐和2排向上进攻的枪声已经响起来了!
他终于艰难地运动到小松树跟前了。这是一处小小的洼坑,前面山体隆起,苏军的枪弹被挡住了,打不过来;左侧则是一块奇形怪状的山岩,恰好护住了树身和树冠。不让来自东二、东三高地方向的子弹击中它。江玉生现在明白8连占领633高地后为什么没发觉634高地埋伏着苏军了:高地上的苏军的三道防御线是不知何年何月早已构筑好的,然后任其上上下下胡乱生长野草和灌木,除非自我暴露,进攻者一方是很难凭借望远镜从一片绿sè中发现对手的。他看得清楚:苏军兵力部署得最多、目前对他们威胁最大的是山腰的第一道堑壕。距离他80到100米左右。
仅仅是高地东北侧这一段,就有两挺轻机枪和二十几支自动步枪、冲锋枪凶猛地向下扫shè,打得山坡和山脚下洼地的草木腾起一片丈把高的、混沌迷离的、青黄sè的尘埃;位于它上方50米处的第二道堑壕火力较弱,高地东北侧这一段只有一挺轻机枪、十几支冲锋枪和自动步枪;高地主峰下方平台棱线上的第三道堑壕又高出第二道堑壕100多米,那儿吸引江玉生目光的不是为数不少的冲锋枪和自动步枪,而是一挺叫起来格外令人震颤的老式马克沁重机枪。不过它目前的主要打击对象不是山下的他们,而是西北方633高地最南端的崖顶,使8连南下到那儿用火力支援他们成了不可能的事。江玉生脑海里迅速做出了反应:应该带1排迅速向苏军的第一道堑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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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零四)倒下的战士
山棱线右侧自下而上的枪声猛然激烈起来:江玉生心中又微微一震:程斐太急躁了!分手时他忘记了对自己的朋友说一句话:不能着急。既然今夭他们要同苏军进行一场殊死的搏斗,着急就是不必要的了。苏军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想趁他们在高地之下立足未稳之际,动用全部火力重创和歼灭他们,绝对不打算给予对手展开向高地本身攻击的机会。2排这么着急已给他们带来了麻烦:从高地东北坡第一道堑壕里,一些苏军正越过山棱线,转移到北坡堑壕里对付2排的进攻!他不能再犹豫了,必须马上开枪,把主要危险引到自己这边来!
他回头朝俯卧在身后坡下草丛中的二班长和三班长猛地挥动了一个“向上前进”的手势,随即将冲锋枪的枪口朝前伸了出去。这里地势很好,他能够马上从准星圈里模糊摇曳的绿色草影中捕捉住苏军第一道堑壕沿上微露的目标。而只要做到这一点;那个被他用准星圈套住的目标的命运就被决定了——他是神枪手,对于在300米距离内击中各种靶子是绝对有信心的!
他已经用准星圈套住了一个目标了。它是第一道堑壕内苏军两挺轻机枪中的一挺,它喷出的火舌在他眼前晃动成璀璨明亮的一团,但他还是迅速透过火光捕捉住了机枪手隐隐约约的嘴脸。
“哒哒哒——”一个清脆的短点射打出去了。那挺轻机枪没有立即停止射击,它突然枪口一歪,斜斜地向夭空打了一个长点射,才哑了下来。
象是江玉生的一声枪响点燃了弹药库,从他的身后,散布在山坡上的十几支冲锋枪和两挺轻机枪也叫了起来!一串串子弹飞向山上去,同上面飞来的子弹在空中铿锵有声地碰撞着,落向第一道堑壕的苏军。刹那间,苏军阵地上明显乱起来!
江玉生刚毅的嘴角微微搐动了一下,心里淡淡地浮起一丝快慰。刚才的成绩在他的射击生涯中当然不算什么,比这困难许多倍的目标都被他很漂亮地击中过。他对身后响起的一片枪声也不以为然:射击应当讲精度,不该这么乱哄哄的!乱哄哄地开枪效果肯定不会好!忽然他的看法改变了:身后战士们白勺枪声虽然对苏军的实际打击效果不佳,却造成了一种有威慑力的声势,他眼瞅着第一道堑壕里,一队刚刚支援到高地北坡去的苏军又乱纷纷地跑回来!程斐那边的压力可以减轻一点儿了!
他现在已经用准星圈套住另外一挺机枪了。它的位置稍稍偏东,所以他就不得不把枪口略微移动了几厘米。枪响过后他马上一个鱼跃离开了自己的射击位置,接下去便有了一组快速的向上低姿运动,在一块仅能遮住头部的岩石后面贴紧地表卧倒下去,同时做了个很利索的出枪动作。他几秒钟前那个下意识的感觉是准确的:刚刚在新的射击位置上卧倒,方才所在的地方就被山上飞来的弹雨打起了密密一层土尘,那棵闪耀着明丽的阳光的小松树也不见了。他定了定神,明白这是第三道堑壕苏军的重机枪注意到他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把脑袋和枪紧紧贴在地面上,一次也不抬头看,任凭苏军的重机枪疯狂地将弹雨泼洒在他的四周。每次子弹划线似地拉着一道青烟向他身边靠近,他的全身就会泛过一阵激烈的颤栗。
“不要着急,”他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努力恢复镇静,“你不要程斐着急,自己也不要着急。苏军是被你的两次精度很高的点射吓慌了,他们可能不害怕一群入的精度不高的射击,却害怕一个你这样的特等射手。因此除掉你在他们就成了当务之急。……只要你停在这儿不动,他们就会重新安静下来。今夭你就剩下两件事情了:击毙苏军和死。而死是不需要着急的。”
他的精神已经超越全连陷入绝境后一度出现过的死亡认知阶段的惊恐,也越过了同程斐诀别时遗留在意识深层的痛苦与悲凉,所有那一切都过去了;他仍1日能够感觉到死亡每一秒钟都在向自己迫近,但它不再处于意识的中心了,处于中心的是山上的苏军,是一种简单的对于苏军的仇恨和忿怒,是随着两次千净利索地击毙苏军之后在生命中升起的单纯的亢奋情绪。处于意识中心的还有将更多的苏军从程斐那一边吸引过来的愿望!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那块岩石后面俯伏了多久,直到听清身边不再有苏军重机枪子弹落地的声音,才重新向高地上方抬起头来。不久前他快速向上跃进,二班和三班的战士们也跟随他展开了向上跃进和攀登,此刻他们也随着他的停止前进而停止了进攻,只是在他的左侧和右侧,二班的一挺轻机枪和三班长手中的冲锋枪仍在断续地向上射击。江玉生的目光再次投向苏军的第二道堑壕,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兴奋:就在刚才他卧倒不动的时间内,不仅被他打哑的两挺轻机枪又叫起来,而且紧靠着右侧山棱线,还新添了一挺轻机枪,火光闪闪烁烁地向山下射击着。它分明是从高地北侧2排的进攻正面增援过来的!
苏军已把他和1排看做主要的威胁了,这很好!他的目的就是这个。侧耳听去,山棱线另一侧的枪声依1日激烈而响亮,让他再次为程斐担起心来,“程斐是不懂得不用着急的道理的,从小他就喜欢匆匆行事,不会忍耐和等待最好的机会。”他又二次清楚地想道,“我是有专业证书的射手而他不是,我不能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