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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毕竟他曾也是一军主帅,深知营寨大小与麾下士卒的多少有着紧密的联系,无论是寨大兵小还是寨小兵多,皆难以久守。
“可这样的话,我军恐怕要步前二十日太平军后尘啊!——那刘晴连续三战败给了大人,纵然是末将这等愚笨之人,也知道她绝不可能再出营应战,而大人却又不强攻……”梁乘终于提到了他此刻最为担心的事。
“强攻,兵力损失太过于严重……”谢安摇了摇头,说出了与刘晴相似的话。
正如刘晴所猜测的,谢安绝对称得上是一位好主帅,爱兵如子,从不克扣将士的军饷,反而屡次加以丰厚赏赐,这使得他在征伐西境叛军后,在军中一直有着不错的好名声。
虽然人人都说慈不掌兵,可反过来想想,作为一名麾下的军士,你究竟愿意成为谢安手底下的兵,还是长孙湘雨手底下的兵呢?
长孙湘雨至今未尝一败不假,可她所奉行的兵法太过于冷漠,必要之时哪怕是舍弃数万兵士,这个心狠的女人也绝不会犹豫,完全具备兵家所言的用兵如泥的那份狠劲。在这个女人手底下当兵,无非成为她的心腹,成为她视为可赐用的棋子,否则,你永远需要担心有朝一日为了取胜而被当成弃子。
而谢安不同·哪怕战局不利,他也不会抛弃一支作为弃子的军队来改变不利的局面,毕竟来自后世的他,深知军中任何一名士卒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他很清楚作为基层的士卒的苦楚。这是出身名门、素来心高气傲的长孙湘雨所无法体会的。
正如刘晴所说的那样,在面对着不利战局,谢安宁可不战,坐待时机,也不会徒然无谓与消耗麾下士卒的性命,要么不战,战必有策!
“…···不过·本府已派人联络到了冯何将军那在外的九千骑兵,叫他们集合兵力,去袭太平军在鄱阳湖东岸山林的粮仓·储粮之地被袭,刘晴守不了几日的!”谢安大喘气地接上了后半句。
“袭太平军粮仓?”梁乘吃了一惊,毕竟他这三日只顾着心喜连战连胜,却不曾注意到谢安曾派人联络在外的九千骑兵,叫他们去袭太平军的储粮之地。
“妙-!——似眼下这等局势,刘晴绝不敢分兵去救援鄱阳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冯何将军将其粮仓烧毁……”大梁军将领王淮惊叹出声,暗暗佩服谢安在这等紧张的战况中竟还记得早前派出去骚扰刘晴的那九千骑兵。
众大梁军将领自是想不到,充分运用手底下每一支军队的战力·那是长孙湘雨教授谢安兵法的第一课。这就跟下象棋一样,将杀伤力颇大的车马丨束之一隅,闲置在角落·这岂不是浪费战力?
“原来大人不攻刘晴的大营,是想等其粮尽溃散······”梁成恍然大悟地说道。
“不错!”谢安点了点头,正色说道·“太平军与我军不同,我军还未至汉口时,丨坑人王丨李贤便请本府引诱出太平军主力,将其拖在此地,为此,我军早早就做好了僵持数月的准备,初至汉口时·军营粮草便已堆积如山。而太平军则不同,他们的目的是取江东·因此,绝不可能在湖口兵营囤积太多的粮草,毕竟在刘晴看在,这些粮草在她击败本府后,还得再运往江东,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何不直接运粮至江东,只下湖口留下些许粮草?——换而言之,太平军在湖口的兵营,粮草绝对不算充足,更何况那日她自己烧毁了营寨,也损失了不少存粮,眼下她军中,粮草绝对是一个大问题。既然如此,本府索性去袭了鄱阳湖,断其粮道,坐待刘晴断粮自溃,何必与其死磕、徒然牺牲军中将士的性命呢?”
“大人高明!”梁乘、王淮等将领纷纷抱拳,由衷恭维。
说实话,谢安在用兵上其实并不怎么高明,但是他前后却得到了费国、马聃、唐皓等一干将领的忠心,而手段远远高过他的长孙湘雨,却只得到齐郝、漠飞等极少一部分人的推崇,这已足以说明什么。
不得不说,长孙湘雨有时候行事确实叫人心寒,至今梁丘舞仍然对这个女人当年毫不犹豫舍弃掉高阳八万军民的一事而耿耿于怀。
鸩羽之厉,胜似猛毒。鸩姬的凶名,那可绝非是空穴来风。
顺便提一句,自怀了谢安的骨肉后,长孙湘雨似乎有了明显了改变,不再像以往那样锋芒毕露,整日里都笑吟吟的,对旁人亦是和颜悦色,不会再动不动就威胁,倒使得漠飞、钱喜等一干了解这个女人心狠的人,心下暗自诧异。
“大人,那我军接来下该如何应对呢?”梁乘抱拳问起了今后的事宜。
“继续跟刘晴耗!”沉吟了一下,谢安似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梁乘,轻笑说道,“只要她还没能醒悟过来,她就绝对不可能在野外战事中打赢我军!——待过些日子,其军中粮草尽时,她必定西撤荆州,到时候,我军一举将其击溃!”说到这里,谢安猛地攥紧了拳头。
“…···”众大梁军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似乎对谢安的话充满了信心。
望着这一幕,秦可儿心中的纳闷始终无法得以解惑。
哪怕是这几日都在谢安身边的秦可儿,也想不明白谢安究竟是使了什么诡计,能够接二连三地打败她私底下的盟友丨天上姬刂晴。
眼瞅着帐内众将眉开眼笑地抱拳退出营外,见四下无人,秦可儿想了想,带着几分媚态轻笑说道·“小奴恭贺老爷连战连捷,早日平定贼军!—老爷,有件事小奴有些想不明白······”
“哦?何事?”因为三度打赢了刘晴,谢安这几日的心情不错·闻言笑眯眯问道。
“虽说小奴有些嫉妒,可那刘晴终归亦是排名在小奴之上的四姬之一,而据老爷所言,此女聪慧异常,深明用兵之道,哪怕是老爷也不如她,可为何老爷却能三战三胜呢?难道是兵阵选择上的差别?”
“呵呵·”谢安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你也这么想吧·可儿?”
“咦?难道不是吗?”
微笑着摇了摇头,谢安望着秦可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秦可儿那是何等聪慧、何等善于揣摩人心的女人,见谢安露出犹豫之色,她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露出几分僵硬的笑容,带着几分幽怨口吻低声说道,“既然老爷不方便透露,那小奴便不问了······”
望着秦可儿眼中的失落·谢安心中有些不忍,想了想说道,“倒也不是不方便透露······好吧·老爷我也不瞒你,刘晴在这里,犯了一个极其致命的疏忽!”
“…···”秦可儿愣了愣·吃惊地望着谢安。
只见谢安低头喝了口茶,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沉声说道,“在注意到我军战时频繁换阵后,不可不说她的反应很快,当即便下令转换阵型,可是她忽略了一点·大梁军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早前在大梁操练时·亦未疏于阵型上的排练演习,是故,叫大梁军在沙临时换阵,这不成问题,而太平军……倒不是看不起他们只是那些人以往为了避免被抓到踪迹,基本上都是分散于各地,从不曾演练兵阵,而刘晴却用他们跟大梁军拼阵型,岂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未曾训练兵阵的士卒,却在沙场上频繁换阵,这岂不是自毁阵型,自掘坟墓?”
秦可儿闻言面色一惊,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每次才到了一半,太平贼军的阵型就大乱起来……”
“兵阵,可不是带兵将领掌握了几招后就能顺利在战场上使用出来的,若是麾下的士卒未曾经受这方面的专门训练,就算将领掌握的兵阵再是巧妙-,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事实上,并非是老爷我打赢了刘晴,是那四万太平军拖了刘晴的后腿,将这个女人的才能限制住了,倘若她有一支跟大梁军相似的军队,输的人绝对是老爷我!”
“就算如此,老爷能看到这一点,亦是很了不起了······”秦可儿有感而发地恭维着谢安,毕竟这个岁数还小他一岁的男子,已不止一次叫她吃惊了。
跟刘晴一样,哪怕是她秦可儿时刻呆在谢安身旁,亦只考虑着战事时双方阵型是否合适这个明面上的事,却忽略了最根本的因素,那就是,太平军根本做不到像大梁军那样在战场上频繁换阵。
当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秦可儿心情复杂地望着谢安,像极了当年的长孙湘雨,毕竟后者一开始也是对谢安不屑一顾,但是久而久之,却被谢安被骗到手····…不,是暗暗倾心于谢安。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秦可儿想了想,问道,“若是刘晴不上当呢?”
“…···”望了一眼秦可儿,谢安淡淡一笑,忽而岔开话题说道,“这样吧,可儿跟老爷我玩个简单的游戏,石头、剪子、布,石头能赢剪子,剪子能赢布,布能赢石头……”说着,他向秦可儿演示了一下,等她明白过来后,笑着说道,“来,咱们玩把游戏先!”
虽然弄不明白谢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而秦可儿却也不好贸然追问,便顺着谢安的心思,跟他玩这个看似简单的游戏。
“赢了老爷我,老爷我才告诉你哟!”谢安笑眯眯地眨了眨眼。
秦可儿秀目一挑,她可不认为自己会输,毕竟她最擅长揣摩人心,但让她很意外的是,谢安在出头丨的时候,分明是比她快了一步。
“一、二、三……”
眼瞅着谢安出了头秦可儿愣了愣,当即出了布丨虽然有些纳闷为何谢安会早她一会,可能赢过他,秦可儿亦是十分高兴的,毕竟谢安说了只有她赢了他,他才告诉她其中的关键。
“老爷,小奴侥幸赢了!”秦可儿带着几分欢喜说道。
而让她意外的是,谢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半响,忽而摇头说道,“不,可儿是你输了!”
“咦?”秦可儿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解问道,“不是说布丨能赢头丨么?”
“是啊布丨确实能赢石头但是实际上呢,你输了!”
“老爷可不许耍赖呀,明明是小奴赢了······”秦可儿有些委屈地望着谢安。
“可不是老爷我耍赖。”笑着摇了摇头,谢安正色说道,“可儿,看似好像是你赢了,实际上,赢的人是老爷我啊!——因为老爷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会出丨布丨!知道为什么么?因为老爷我知道,我会出头你要赢我只有出丨布丨!——你呀,犯了跟刘晴一样的疏忽哟!”说着,谢安亲昵地抬手刮了刮秦可儿的鼻子。
“…···”秦可儿呆呆地望着谢安面色连连改变,望向谢安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愕。
见她似乎快想明白了,谢安点头说道,“人呐,都会有种占便宜的心思,争强好胜,想赢别人这是本能,谁不想出类拔萃?谁不想赢过别人?——就跟刚刚老爷我提前出头诱你一样你因为想赢,所以出了布这是本能。那刘晴也是一样,老爷我叫大梁军临时换阵,该成克制他们太平军的阵型,以刘晴的才智,岂会看不出这样一来他们太平军便陷入了不利局面?她要赢我,所以她也换了克制我军的阵型,就跟可儿你果然与老爷我所想的那样出了布一样,你们都忽略了一件事,你们可曾想过,那究竟是你们的主意,还是说,其实是老爷我希望你们那样……”
“更重要的是,刘晴对我军使用暗号传递消息一事深信不疑,因此在听到我军中阵所传出的叮叮声后,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老爷我向梁乘等将领传递变换阵型的讯号,她也不仔细想想,战场上那般混乱,就算能听到那叮叮叮的声音,可又如何听得清,那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呢?—沙场上,可不似夜里那般寂静,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