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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里,他口若悬河地给浅浅和深深讲起了路过的地方,那些终年生长着茂盛树木雨水丰沛的南方,那些浅浅和深
深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甚至是族里的老蜗牛都没听说过的地方。
浅浅简直着了迷,目不转睛地看着飞,听飞讲那些童话般的经历。
“可是,你一个人多么孤单呢,你不如停下吧,留在我们的蜗牛村里,有同类和你做伴,会很幸福的。”深深
邀请飞。
“停下?我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过呢。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上路?我就要走了,别错过这个机会啊。”他特别
望了一下浅浅。
“我……”浅浅有些犹豫,她的心思已经飞到了外面,她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有风度有学识的蜗牛,她真想和
他做伴,一起去欣赏外面的风景。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决定,火车就鸣叫着开走了,迎面的风里似乎回荡着飞和
他们告别的声音。
“浅浅,回家去吧,流浪的生活是不适合我们的,外面的风景再美也不如和大家在一起快乐啊。”深深拉拉走
神的浅浅。他有些难过,他看得出浅浅对那个飞很着迷。
这一夜,浅浅没有睡好,她总是想起飞,虽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深深也没有睡好,
他发现浅浅已经长大了,自己该对她表白,告诉她,自己愿意陪伴她一生一世。
第二天,浅浅早早地就来找深深,深深的话还没说出口,浅浅就说:“深深,我要离开了,我决定沿着铁轨向
前走,走到城市里那个车站,就可以搭上火车,就可以去南方了。”她很固执地上路了,深深急忙跟了过去,陪在
她旁边,一起慢慢地向前走。
从蜗牛村到火车站的距离并不遥远,可是对两只蜗牛来说,那是无法企及的路程。从晨到昏,迎风沐雨,还有
阳光炙烤,不过几天的时间,浅浅就走不动了,她伏在那里,慢慢地淡了呼吸。
“深深,我是不是走不到南方了?我好想去啊,你要是再遇到飞一定要告诉他,我爱上了那个喜欢流浪的飞。”
浅浅最后看了一眼深深,再也没有醒来。
深深没有哭,他没有向前走,也没有向后退,就那样坐在浅浅的身边,一动不动,一直看着浅浅的身体慢慢地
在壳子里消失,然后守着那个有着粉红斑点的空壳。很久很久,他自己终于也变成了一枚空壳。他果然履行了心底
的诺言,他陪了她一生一世。
转眼到了秋天,依然是落雨的午后,一辆列车又因为临时检修停在了这里,一只老蜗牛坐在车顶的水洼里和几
只飞虫聊天儿。他很絮叨,日复一日的,总是在和别人讲年轻时怎样风光,见过怎样的风景。
他果然是老了,眼睛也花了,望不到地面上那两只依偎着的蜗牛空壳。后来,他静静地死在了车顶上。临到生
命最后一刻,他也没有告诉别人,其实,他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可是没办法,从车顶到地面的距离对他来说太
漫长了,在火车偶尔停歇的几分钟里,他根本就爬不下来。不然,那一天,遇到那只有粉红斑点的美丽蜗牛时,他
一定会留下来陪她,一起在蜗牛村过宁静的幸福生活。他多想告诉她,他对她是如此地一见钟情。
年轻的心总是渴望去飞翔,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不小心就会忽略身边仰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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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相亲相爱老费的把柄:魏永贵
搞摄影的老费那天闹肚子,紫着脸蹲在卫生间里。
这时候听见客厅的妻子接了一个电话。妻子乐呵呵跟打电话的人说着笑话。最后又约着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当然是那个男人的家里。
老费后来又听见妻子带上门以及高跟儿鞋下楼梯的声音。
我在这里这么痛苦,你们却如此快活,臭婆娘简直就是心旌摇荡。
老费心里骂着,匆忙出了卫生间。随后拎起那架配了长焦镜头的照相机,在妻子后面悄悄跟着。
搞摄影的老费一直就等待着机会。
老费知道,妻子是去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的男人家里。为了那个该死的男人,老费平时没少和妻子争吵。
老费说你要注意点影响,也不听听别人说些什么。而妻子这个时候总是一脸的坦然。妻子说女人有一两个异性
朋友,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再说你老婆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你要听那些嚼舌根的话就别想好好活了。
老费在心里说: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们的正常事情。
老费跟着老婆很轻松就到了那个男人所住的楼房。看见妻子进了中间的一个楼道,老费急忙到了对面一栋相隔
不远的楼房,噔噔噔一口气爬到了顶楼。
隔着对面楼道的漏窗,从长焦镜头里,老费看见妻子正在吃力地上楼。老费知道,那个男人住在顶楼。那是个
架着眼镜貌似斯文的男人。
三楼。
四楼。
五楼。
眼看妻子就要到六楼了,老费的心头滚过一阵快乐的暖流。老费的右手食指轻贴着快门,就像狙击手轻触扳机,
等待进入准星的目标。
妻子终于登上了六楼。老费好像听到了妻子敲门的声音和那个男人开门的声音。透过男人家客厅的那扇窗子,
老费看见妻子和那个男人走到了客厅。
老费的心脏怦怦直跳。
老费害怕某个场景的发生,却又迫切期待着。
突然,镜头里的妻子扑向了那个男人,那个架眼镜的男人张开双臂毫不客气地把女人抱住了。
喀嚓喀嚓喀嚓。
在那个男人伸手的一刹那,老费飞快摁动快门,像狙击手打出一个连发。直到镜头里的男女消失。
老费这时候才感到痛苦,感到愤怒。他几乎想对着窗口吆喝,但他忍住了。
关键是他掌握了重要的证据。他抓住了妻子和这个男人幽会私通的把柄。
一脸痛苦中又掺杂着得意的老费没有回家。他直接去了洗相馆。他急切想看自己的杰作。
照片很快洗出来了。出人意料的精彩。那扇窗户像一个镜框。镜框里,一对男女幸福得近似晕眩的拥抱。对,
完全可以取名为《幸福的瞬间》。老费看见照片里的妻子幸福得都眯上了眼睛。
老费第二天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起诉。
妻子询问缘由,老费浅浅一笑:到时候我会提供证据。看见妻子一脸茫然,老费又补充了一句:在法庭上你会
看见你的光辉形象。
一个月后的法庭上,老费当着妻子的面向法官展示了那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放大成了一米见方的巨幅彩色照片。
妻子的脸刷地红了。她欲言又止,最后一咬牙在离婚书上签了字。
走出法院大门,妻子对老费说话了。
妻子说没想到你的摄影水平提高了不少。老费说,哪里,凑合。
妻子说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苦心拍摄的所谓的拥抱,其实是我上楼梯进屋子后的一阵晕眩,低血糖的毛病你
早已知道。后来被他扶到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如此而已。
妻子说你好好保存你的把柄吧,没准有一天它们可以获奖。
生活中总会因某些原因导致一些误会,所以在你做出决定的时候一定要想清楚,别事后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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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相亲相爱我的大学:侯德云
第一次高考落榜以后,我流下了很多眼泪。爹用他那一双粗糙的大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对我说:“儿呀,咱
不哭。咱好好复习复习,明年考上去,啊!”
第二次高考落榜以后,我流下了很多眼泪。爹用他那一双粗糙的大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对我说:“儿呀,咱
不哭。咱好好复习复习,明年考上去,啊!”
第三次高考落榜以后,我流下了很多眼泪。我对爹说:“爹,我不考了。我笨,我太笨了,我永远也不会考上
大学的。”
爹用他那一双粗糙的大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对我说:“儿呀,咱不哭。咱好好复习复习,明年考上去,啊!”
爹说完这话,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他一边哭着一边说:“儿呀,你不笨。你像你妈,一点儿都不笨,你一定
会考上大学的。”
我妈确实一点儿都不笨。她厌倦了小山沟里的穷日子,一个人悄悄地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爹却从来没有责
怪过妈,他说:“儿呀,都是爹不好,爹没钱给你妈治病,她才撇下咱们走的。”
那几年的日子简直糟透了。爹为了凑齐我复读的学费,起早贪黑到处打零工,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头上的白
发越来越多了。他的手掌像砂纸一样,摸到石头上,能发出沙沙的响声;摸到桌子上,也能发出沙沙的响声;摸到
我的脸上,沙沙的响声没有了,我的脸却会火辣辣地痛起来。
我的情况并不比爹好多少。我的心情跟我的学习成绩一样,越来越坏。我对高考产生了一种恐惧感。我有时候
会很羡慕我妈,她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山坡上,啥闹心事也没有,多么好啊。
今年,今年我必须考上大学。我不敢不考上大学。如果我考不上大学,我爹会受不了的,他也许会死的。
可是,我真的能考上大学吗?
听说高考的分数下来了,我赶到学校去看。只看了一眼我就昏倒了。老师和同学把我送到医院,舞弄了很长时
间我才醒过来。我号啕大哭。我想我再也没脸去见爹了。我想我肯定是天底下最大号的笨蛋,复读的时间越长,高
考的分数越低。我想我干脆死掉算了。
傍晚的时候我回到家里。爹做了一桌很好的饭菜,还买了一瓶白酒。他肯定把家里的那只大公鸡杀掉了。至于
他从哪里弄到一条鲤鱼,我就猜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爹为什么要整这么一桌饭菜。不年不节的,搞什么名堂呢?
爹打开酒瓶,倒了满满两杯,对我说:“来来来,咱爷儿俩好好喝两杯。”
我一声不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爹说:“儿呀,今年考得咋样?”
我脱口而出,说了一句连自己也感到吃惊的话:“挺好的,差不多能考上。”
爹咧开嘴巴嘿嘿地笑了起来。他说:“我找算命先生看过了,他说你能考上。我琢磨着,你肯定能考上。来来
来,咱爷儿俩再喝一杯。”
又是一饮而尽。我的泪水下来了,在脸上流得一塌糊涂。
爹笑嘻嘻地说:“儿呀,你这是咋的啦?”
我用手胡乱抹了抹自己的脸,说:“我,我是高……高兴的。”
高考的录取分数线下来了,我装模作样到学校周围转了一圈儿,连学校的大门都没有进就回来对爹说:“我的
成绩比录取分数线高了不少,兴许能考个好大学。”
爹笑着点了点头,说:“好,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谎言也在继续。我不敢把真相告诉爹。我怕把真相告诉他以后,弄不好就能要了他的老
命。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真不赖,我考上了辽宁大学。通知书是我在县城的打字社里打印
的,印章是我自己用土豆刻的。我在同学那里见过不少录取通知书,觉得自己造假的本领还不错。
我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再过几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