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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祖光代表作(中国现代文学百家系列)-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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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泉就是了。”那人说:“我捧了就不许你们捧!”说着就要打架。我可忍
不住了,我就说:“要打架,不含糊,捧是捧定了,叫好儿也叫完了!”说
着,我就“好!”又叫了一声。那人就说:“下楼,皇城根儿去。”就一块
儿下去了。
魏莲生咳!这是干吗呀?何苦呀?
陈祥听着。下楼一看,他们人多!
魏莲生多多少?
陈祥也不算太多,四个,整比我们多一半儿。
魏莲生(摇头)“双拳难敌四手”这种架不打。
陈祥咦,别给我泄气,下了楼,我们一句话不说呀,直奔皇城根儿去了,
那儿又僻静,又宽敞,真是好地方。魏莲生真没听说过,打架还得找好地方。
陈祥那我们哪一次打架都是那地方。再说大街上也打不开呀,还没动手
就围上一大圈子人了;刚打不到两下儿,又叫人给拉开了;那还叫打架吗?
那不成了耍狗熊了。
魏莲生(又看看钟,不赞一词)……
陈祥(眉飞色舞)一到那儿,他们就说:“对不住!小子,今儿人多!”
小徐说:“怕者不来,来者不怕。”我说:“我陈祥今天整个儿出来,就没
打算整个儿回去!”说着就打起来了。
魏莲生这是从何说起。
陈祥虽说我们人少,可没丢人。
魏莲生那怎么“了”呢?
陈祥那总有“了”的时候。
魏莲生不,我是说,后来怎么打完的?
陈祥打累了,都不想打了,还不就完了。
魏莲生李莲泉,以后谁捧呢?
陈祥照样儿。他们捧他们的,我们捧我们的,小徐说:“越打得凶,越
捧得凶!”
〔言外之意,看来小徐同陈祥当然是打败了。
魏莲生那不是以后还会打架?
陈祥打就打,不在乎,我们也有的是人!
魏莲生打场架不要紧,脸上弄的东一条儿西一条儿的多难看。
陈祥(摸摸脸)这还是小意思。去年为了你打架,差点儿没打死。
魏莲生犯不上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弄成残废,说起来是为了听戏捧
角儿打的,那有什么光彩呢!
陈祥那不至于。
魏莲生说真的,你得想想啊,你还是个学生,可是我知道,你简直就不
大上学,也不读书,我说句不客气的话……
陈祥不要紧,不要紧,没什么不好说的,尽管说,尽管说。魏莲生我觉
得你一天到晚不务正经。
陈祥(毫无愠怒之色)那么照你说,什么叫正经呢?
魏莲生你是个学生,学生得读书。
陈祥:(摇头)呣……提起读书,我就不用提都头疼了,你当读书有用,
我可觉不出有什么好处来。
魏莲生(聊以自嘲)真是“干一行怨一行”。
陈祥(满不在乎)为了这个事,我也不知道跟我妈我爸吵过多少回。他
们想我毕了业做大官儿,发大财,我可没那么想。
魏莲生那你想什么呢?
陈祥我呀,(得意之至)下海!
魏莲生(一惊)什么?
陈祥下海唱戏!
魏莲生(笑了)唱戏?
陈祥(一本正经)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魏莲生家里答应?
陈祥不答应也得答应,只要我的主意打定了,谁也拦不住,老头儿老太
太可管不了我。
魏莲生(自言自语)没意思。
陈祥告诉你,我唱武生,现在我没事儿就在家练工夫;比方说罢,虎跳,
抢背,起霸,走边儿,花枪,单刀,双刀,大刀花儿,都练得差不多了,还
有,吊毛儿,滚屎蛋也练会了。魏莲生你真是太过分了。
陈祥什么太过分?
魏莲生你真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这样儿你将来会后悔的。陈祥没的
话,我平生做事从不后悔。
魏莲生不对。比方说,一件事做错了,你难道不后悔么?
陈祥错了就错了,也用不着后悔呀。
〔莲生不觉默然。
魏莲生(自语)不后悔……
陈祥后悔没有用,谁愿意尽作没有用的事情呢?
魏莲生说起有用没用,那让你自个儿说,一天到晚尽是玩儿,尽是闹,
这也算有用吗?
陈祥(纳闷儿)你今儿个是跟我过不去呀。好,你是说我成天儿尽听戏
是不是?咳!一个人总得爱一样儿东西,我爱听戏,我就听戏,这也没有什
么了不起啊。
魏莲生你爱听戏不要紧,可是就在戏园子里坐着听得了,成天儿往唱戏
的家里跑,可有什么意思呢?
陈祥(不高兴,楞了半天)我好心交个朋友,难道又是我错了?
魏莲生朋友是到处都有哇,你为什么不找个硬里子作朋友?为什么不找
个跑龙套的做朋友?为什么单找我做朋友呢?
陈祥(更加不快,也答不上来)……交朋友的人想不到这些。
魏莲生再说交朋友得两相情愿,没有这么死乞白赖地……就说罢,你现
在来找我玩儿,说不定我正有事,或许我心里有事,或许我正不想玩儿……
陈祥(站起来,脸通红,憋了半天,爆发)你……你这是说我霸王硬上
弓,说我是剃头的挑子一头儿热,你是说我害单相思病……
魏莲生(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啊?
陈祥(气势大馁,想哭出来)你……我现在才认识你,(
你是什么…… “东
西”两字已经说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魏莲生我是什么东西?我不过是一个唱戏的罢了,(和蔼地,按陈祥坐
下)陈先生,让我跟您说一句知心的话,您说是为了交朋友,是啊,人怎么
能没有朋友呢?可是咱俩不是朋友。
陈祥(怒气未息)那是你这么想!
魏莲生一点儿没错,您交的朋友不是我。
陈祥(怒吼吼地)不是你是谁?
魏莲生是那个在戏台上红得发紫的花旦魏莲生。
陈祥(稚气可掬)那不还是你吗?
魏莲生(摇手)不,要是有一天魏莲生倒了霉,变成了跑龙套的,跟包
的,或是魏莲生改了行,不唱戏了,变成了穷光蛋,那时候咱俩就是在路上
碰见,你陈先生也不会认我了。
陈祥你说得好丧气话,你把我看得那么不值钱。再说你会不唱戏?
魏莲生说出来您不信,我还是真不想干了。
陈祥(正如莲生听说他要“下海”一样地吃惊)你说什么?
魏莲生我不唱戏了。
陈祥(自作聪明地)那得等到了五十岁,等你老了的时候。
魏莲生(摇头)我是说现在,从今天起。
陈祥(跃然而起)你是顺嘴胡扯呀,你!
魏莲生我为什么胡扯?你爱信不信。
 陈祥那我是不信,你明天还唱《红拂传》呢。我票都买了。
 魏莲生(长叹)咳……(背转身去)
 陈祥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毛病了。
 魏莲生(又转回身来)陈先生,咱们相处的日子不多了;听我的话吧:
人是越长越大了,不能再这么昏天黑地地过日子了,该收收心了,也该用点
儿心了。一个人没有几十年活呀。
 陈祥(昏惑地)你真……
 魏莲生(执陈祥的手)听我的话,听我的话。
 〔外面忽然有人问:
 外面魏老板在家吗?
 魏莲生(仓皇地)谁?
 外面我,我姓马。
 魏莲生噢。(向外走)马大婶儿,我在家呐。
 〔马大婶走进来。
 马大婶(回头向外面)进来呀!二傻子。
 〔马二傻子跟在后面蹭着进来。
 〔亲爱的观众:我们跟马二傻子应该并不生疏,我们该时常看见他,说
不定我们还雇过他的“排子车”运行李,或是运家具什么的。
 〔马二傻子面如锅底,是日晒风吹得来的颜色,加上泥垢的堆积,弄得
有点儿眉目不清,新剃的光和尚头透着精神,整个儿的脑袋瓜子黑中透亮,
像是一柄“乌油锤”。
 〔他发低额窄,浓眉凹眼,鼻子塌陷而肥,颧骨高耸,厚嘴唇,尖下巴,
他目光呆滞,向前看的时候多,自然是赶车生涯养成的习惯。
 〔二傻子腰系腰带,腿系腿带,不仅油垢满衣,凡是衣服折皱处,都存
着厚厚的泥沙,假如全抖落下来,恐怕至少得盛满一海碗。
 〔若是说人类该有两种力量,一是智力,一是体力,无疑地,二傻子已
被剥削了前者。然而拙于彼者优于此,他的生活,他的环境,却使他体力充
沛,精神饱满,尽管他从无表情,从不说话。
 〔他粗蠢,他愚笨,他丑陋,他无知,“高贵的人”见了他,会觉得“非
我族类”便“掩鼻而过”,马大婶儿的爱子便是这样一个近似“畜牲”的动
物。
 〔他进来之后,便呆呆站住,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马大婶(看见“似曾相识”的陈祥,略向后退)您这儿有客。魏莲生不
要紧的,我们扯闲天儿,没事。
 〔陈祥却心中有愧,背转身走到一边儿去了。
 魏莲生(看见二傻子)二兄弟出来了?二兄弟吃了苦吧!
 马大婶(责备地,却是亲爱的)二傻子又站着发楞啦!
 〔二傻子看他妈一眼,没动。
 马大婶(努嘴作式)还不……咳,真急死人。
 〔二傻子又静止片刻,忽然对莲生屈膝下拜,有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趴
下磕了三个头,又立起来。
 魏莲生(躲避不迭)大婶儿,这是干吗?这是干吗?
 马大婶我们二傻子这条小命儿是您魏老板赏的啊!我们真不知道怎么谢
您才好啊!
 魏莲生(痛苦地)您这是说的什么?说的什么?
 马大婶您就受了这三个头一点儿也不屈;我们穷人……除了给您磕头请
安,还能怎么谢您呢……,这孩子大前天晚晌儿就出来了,我们娘儿俩前天
早晨来了一趟,昨儿个早晨又来了一趟,都赶上您这儿关着大门,叫也叫不
开。今儿我跟二傻子说早点儿来,可就见着您了。
 魏莲生大婶太客气了,我真是一点儿力也没尽到呀!
 马大婶您还这么说,要不是您,我这孩子出得来吗?
 〔陈祥待着无趣,想走了。
 陈祥(走过来)莲生,我要走了。
 魏莲生好吧,我们赶明儿再谈。
 陈祥我一会儿再来。
 魏莲生再来?不,我马上有事。
 陈祥你答应过跟我一块儿去照戏装像的,章小姐跟俞小姐还要一块儿照
呢。
 魏莲生可是我今天实在没功夫。
 陈祥再说,你要是往后真不想唱戏了,咱们也留个纪念呀!
 魏莲生明天再说。
 陈祥(惊喜)说定了,明天!
 魏莲生(但求其速去)好。
 陈祥明天早晨来?
 魏莲生好。
 陈祥好,明儿见,明儿见。(走出门去,又退回来)莲生,你跟我说真
的,明儿晚上的《红拂传》到底唱不唱了?
 魏莲生(心烦意乱)唱,唱,唱,怎么能不唱呢。
 陈祥(放了心)我说你是说着玩儿的不是?(又诚恳地)莲生,我告诉
你,我听你的话了,往后我一定好好儿读书了,我也不再天天儿听戏了,回
头见。
 〔陈祥跑出门去。
 〔莲生望着他的背影,觉得说不出的滋味。
 〔陈祥同莲生谈话之间,马大婶站在一旁凝视着,多么崇敬与喜爱的样
子,她会想到莲生在幼年间不就是她的穷街坊的那个并不出奇的穷孩子,可
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成了那样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她会不会想到自己
的儿子假如学了戏也会成就今天莲生的地位?她不会这么想,她看到儿子居
然被放出监牢来,仍旧能赶车,仍旧能跟她在一起,她已经很满足了。
 〔马二傻子也是同样地根本不可能有过奢的希冀,他站在这幼年一同捡
煤核跑大街的朋友的屋子里,被这满屋子的陈设弄得直犯迷糊,眼睛很费力
地东转西转,有点儿忙不过来,他无意中触及身旁的椅子,吓了一跳,随后
却又偷偷地摸了摸,那滑润,那光亮,给了他多少惊奇。
 马大婶(兴奋地)……这也是我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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