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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放人!”
“司令,你这是难为我。”
“尚九城,你追查共党我举双手赞成,可你要是借剿共之名,在我面前摆你少将站长的臭架子,那我可不答应!”
“什么意思?”
“论官阶,论年纪,你我相差无几,可在容城,还轮不到你尚九城说话!”
“司令,人我可以马上放,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如果将来劳军团里的共党搞出了什么乱子,捅了什么篓子,这个责任,得你扛着。”
“出了事儿,我把脖子洗干净,等着就是了。”
话到这个份上,尚九城只好妥协:“放人,送客。”
夜深人静。峰林路19号门口的石狮身上被蒙上了一层清冷的月光。保密站的张登和其他几名特务潜伏在各处,死死地盯着门口的石狮子。
这时,一条长长的身影投射在青石板路上。张登等人顿时警觉起来。
长长的身影渐渐靠近了石狮子。一名特务掏出手枪,却被一旁的张登按住了。
身影的手伸进石狮子的嘴里,摸出一个纸团。
这个身影正是特务们要找的不死鸟。
不死鸟拿起纸团朝四处看了看,慢慢地朝街口走去。张登一挥手,带着两名特务如鬼魅般地远远跟在不死鸟身后。
不死鸟愈走愈快,形如幻影。穿街过巷,七拐八绕,不死鸟来到了江边码头。他抬手看了看手表,21:00,正是客船起航的时间。
码头岸边的一艘客船鸣了一声长笛。不死鸟猛然加速,纵身一跃,过踏板,登上了客船。
特务们追至江岸,船已起航。特务们纷纷拔枪射击。
张登和两名特务神情灰丧地回到保密站,低着头,胆怯地站在尚九城跟前。
尚九城站起身来,安慰说:“没关系,一个共党的命不值钱,拿到有价值的共军情报才是我想要的。虽然你们没有抓到这个人,但这个人的出现至少说明了一点,那就是,那云飞与共党的联络是畅通的。”
敲门声过后,沈腾走了进来。尚九城朝张登摆了摆手,张登和几名特务匆匆退下。
“站长,劳军团的巡演又开始了。”沈腾立即汇报。
“目前容城局势有所缓和,不必和他们过分计较了。但是,你和戴天明还要继续跟着他们,留心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直到他们离开容城为止。”
玫瑰劳军团正在国民党部队某部防区演出。一个节目刚刚谢幕,便赢得一阵阵热烈掌声。报幕员走向前台:“下面,请著名影星秦慕瑶为大家演唱一首《得不到的爱情》。”
听到秦慕瑶上台演出,台下顿时掌声雷动。
沈腾和戴天明驾驶吉普车来到演出现场,二人匆匆下车,看到舞台上头戴礼帽、一身男装的秦慕瑶左手拿着一把扑克牌,遮着半边脸,韵味十足地在音乐中走上台。
“我得不到你的爱情,像冬夜里没有光明;你不给我一颗赤心,像黑夜里头找不到那踪影……”
秦慕瑶边唱边舞,左手一晃,扑克牌不见了踪影,右手一抖,扑克牌出现在了右手。扑克牌在秦慕瑶手中变幻无常,出神入化。沈腾和国民党士兵被秦慕瑶的精彩表演折服,各个目瞪口呆。
“我得不到你的爱情,像春花没有雨淋,你不给我一颗赤心,像梦里春花留下一点幻影……”
歌曲进入高潮,秦慕瑶一边唱一边飞牌,纸牌犹如喷泉从她手心流出,散落在台上。
戴天明看着看着,陷入回忆之中:
白桦林中,戴天明一边倒退着,一边给秦慕瑶表演扑克牌魔术。秦慕瑶上下左右看了个遍也未能找出破绽。戴天明倒退着,蹦着跳着,正在得意之时,一块石头绊倒了他。戴天明顺势倒地不起,佯装晕死过去,秦慕瑶被吓哭了,哭喊着用手猛摇戴天明。戴天明突然睁开眼睛,大声哈哈地笑了起来。秦慕瑶得知上当,不停地追打戴天明,二人在白桦林中笑着,闹着,相互追逐。两人来到河边,戴天明坐在沙滩上,手把手地教秦慕瑶练习扑克牌魔术,清清河水映出两人美丽的倒影。秦慕瑶手一抖,一把扑克牌落入河中,随着河水缓缓漂走……
“我要你的爱情,我要你的赤心,你不给我温馨,何处有热情去找寻……”秦慕瑶唱着,双手不停地捻动,一张张扑克牌变成照片飞到了人群中。
报幕员站在话筒前,煽情地说:“大家注意了,飞到台下的每一张照片上面,都有秦小姐的亲笔签名,这可是很珍贵、很难得的哦!”
台下国民党士兵这才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地抢照片。秦慕瑶手中的照片,如天女散花,越飞越多,直到曲终。全场顿时掌声四起,就连站在舞台一侧的沈腾和戴天明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秦慕瑶走下台,看着戴天明笑了笑:“怎么样?我的手彩有长进吗?”
“很流畅。”戴天明赞许地点点头。
“那你当初还说我笨,说我根本就没有变魔术的天分。”
“天分不能少,勤奋也很重要。”
“什么都让你说了。”秦慕瑶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看沈腾,“我现在要戴天明陪我到那边走走,叙叙旧,你是不是应该跟着我、监视我啊?”
戴天明朝沈腾笑笑。沈腾挥挥手,示意戴天明陪着秦慕瑶四处逛逛。戴天明向沈腾点点头,回过头对秦慕瑶说:“走吧!”
两人往前走了不远,秦慕瑶提议:“咱们去江边吧!”
戴天明提醒:“不行,这一带的江边都是雷区。”
两人爬上了小山包顶部。秦慕瑶摆弄着手里的扑克牌,指着不远处的容城炮台问戴天明:“那儿是什么地方?”
“容城炮台。”
秦慕瑶点了点头,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穿上这身军装的?”
“六年前。”
“怎么想起当兵了?”
“混口饭吃。”
不经意的提问和简单的回答,让两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往事。别离、伤感、酸楚、难过……这些痛苦的感受一齐涌上两人的心头,两人谁都不说话,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儿,戴天明打破了沉闷:“空袭第二天,报纸上就登出了一条消息,咱们藏身的那个防空洞被炸毁了,里面的人无一生还。”
秦慕瑶将手中的扑克牌收了起来:“报上的消息是不可信的。”
“可当时,我也是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埋在了洞口。”
“被困在防空洞里以后,我就决定要用手扒开洞口,走出去。我不知道我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和力气。可我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光靠本能的求生欲望是逃不出去的。”
“我明白。”
“你现在过得好吗?”
戴天明勉强点了点头。秦慕瑶看着戴天明,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但表面上故作平静:“那就好。茶茶是个好女孩,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戴天明又点了点头。秦慕瑶看着戴天明忧郁的神情,眼睛湿润了。
看到秦慕瑶忧伤的样子,戴天明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慕瑶,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太明白,以后有机会,我会和你说清楚的。”
秦慕瑶失落地说:“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等了六年,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现在,还能见到你,我已经很知足了。六年来,我想了很多。我一直都在想,如果老天眷顾,让我在这个世界上还能遇到你,并且可以和你走到一起,那是我的幸运。可如果见不到你,或者见到你之后,你却成了别人的丈夫,那是我的命不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就是我的命,我得认。”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阵阵“滴答”的电报声,老三正在秘密住所的电台前收报。老三抄好电码后,迅速关机,化完装后,拿起一个草帽走了出去。他来到燕巢宾馆门口,蹲下身来系了一下鞋带。趁无人注意,将角落里的半截竹竿立了起来。
几辆汽车开了过来,停在门口。老三匆忙起身,躲进暗处。
演出归来的劳军团艺人们纷纷走下汽车。秦慕瑶走到宾馆门口,见到角落立着的竹竿,转过身,观察了一下门前的情况,随后快速走进宾馆。
秦慕瑶回到房间,将房门锁好,拿出纸笔,用密语把观察到的敌情写在一张纸上。
过了一阵儿,秦慕瑶从宾馆里出来,戴上墨镜,四下张望,发现老三正站在远处的一个路口。同时,老三也看到了秦慕瑶,便转过身漫步向前走去。
秦慕瑶紧盯着老三的背影,跟了上去。
这时,沈腾突然出现在秦慕瑶眼前,献媚地说:“秦小姐,出去呀?”
“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秦慕瑶一副散步的样子。
“两个人不是更好吗?可以一边走一边聊。”沈腾满脸微笑。
“那咱们就边走边聊?”秦慕瑶从容地对付着沈腾。
“求之不得。”沈腾一脸欢喜状。
秦慕瑶和沈腾顺着街道并肩前行。沈腾突然说:“秦小姐,你知道一个人怎么才能摆脱情伤的痛苦吗?”
“说来听听。”
“尽快爱上另外一个人,这是我的秘诀。”
“沈组长,看来我需要向你说明两点:一、我不会爱上另外一个人,因为我心眼儿非常小,只能装得下一个人。二、我现在根本就不痛苦,所以也谈不上要摆脱什么。”秦慕瑶突然意识到这个特务竟然爱上了自己,便生冷地回应。
“我觉得秦小姐这话有些言不由衷。”
“为什么这么说?”
“通过你的眼神、你的歌声,我感觉得到。”
“也许吧!”
老三躲在暗处,见秦慕瑶身旁跟着沈腾,不禁眉头一皱。老三迎着秦慕瑶和沈腾走了过去,秦慕瑶将两色手包翻转成红色,自然地晃了晃。这是一种预警信号。老三心里十分明白,但任务紧急,为了及时传递情报,又怕沈腾耍什么花样儿,检查秦慕瑶的包,老三决定冒一回险。
三人交错而过,老三停下脚步,转过身,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眼睛的余光死死地盯着秦慕瑶手里的手包。
秦慕瑶也意识到了老三要做什么,思索了片刻,决定配合老三,完成这次情报传递。于是,秦慕瑶将双手背在身后,手包在身后自然地晃动着。
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秦慕瑶向一个人群密集的街口走去。老三抓住时机,猛冲过去,将秦慕瑶手里的手包夺过来,迅速拐进一个街口。
秦慕瑶转过身,一副惊慌的样子:“我的包!我的包!”
沈腾急忙转过身四处张望,发现人群中拿着手包正在拼命逃跑的老三,拔枪追了上去:“站住,站住!”
老三时隐时现,愈跑愈快。沈腾鸣枪示警,街头顿时大乱,四散尖叫的行人挡住了沈腾的视线,待人群散去,早已不见老三踪影。
秦慕瑶跑过来,慌张地问:“抓到了吗?”
沈腾有些歉疚地摇摇头:“秦小姐,很抱歉,让他跑了。”
秦慕瑶故意夸张地说,“怎么会这样啊?”
两人转身四处了望,沈腾突然发现不远处放着一个手包,正是秦慕瑶的。秦慕瑶也看到了。沈腾走过去将手包捡起,递给秦慕瑶:“秦小姐,看看少什么没有?”
秦慕瑶接过手包,仔细察看了一番:“钱都不在了。”
老三回到住所,掏出从秦慕瑶包里找到的情报,打开电台,开始呼叫。
江北指挥部。电报室电报员单晓楠收到了老三发来的电报。一阵“滴答”响过之后,单晓楠将写有大量电码的便签交给了彭旗:“风信子同志发来的电报。”
彭旗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拿起笔开始译电。
司令员和不死鸟匆忙走进来。彭旗译好电文,起身敬礼。
“不死鸟,你回来了?”彭旗见到不死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