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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点头称是,心里说话,“牢头真是不想活了,按照大明律,即便是死刑犯人临死前还有被探视的权利呢!等着这个事过了,非得让牢头哭爹喊娘不可。”
有钱能使鬼推磨,牢头收了吴三桂的银子,自然是高抬贵手放行了,手里掂量着一块碎银子,简直心花怒放,“没想到那个矮子还有人来看望,真是稀奇啊!”牢头自言自语,猛地想起什么,跟手下交代几句后匆忙离开了。
在狱卒的指引下,我和吴三桂来到一个单间前,大牢里的气味熏的我几乎要吐,看着死气沉沉的大牢,我一时没看见要见的人在哪里。
“宋矮子,有人来看你了,还不起来?装死呢!”狱卒没好气的说道,一边说一边用脚踹了几下牢门。
“稀奇真稀奇,竟然会有人来看我,难道不怕沾染一身晦气吗?”
我寻着声音往里看,好半天才看见一个人从里面站起来,看清楚了,我也憋不住笑了,原因无他,里面的分明是一个小孩子嘛!难道说他就是宋康年?
“咦!小哥真是好面相啊!我这辈子还没遇到过如此好面相之人,就是死了也知足啦!”
我实在忍不住了,笑问道:“你就是宋康年?怎么看起来像是一个孩子,口气更像是算命先生,真是有趣。”
宋康年也笑道:“有趣?谁不是孩子变来的,我不过是这个过程慢了一些,不急,慢慢还是会长高的。”
狱卒似乎对宋康年如此情态已经很熟悉了,笑道:“就你还想长高呢?我看除非回到你娘的肚子里再炼炼,否则,这辈子是没指望喽!”
宋康年一翻眼珠,道:“我看我不用回去炼,正好赶得上你的丧礼,就你天天吃豆腐,还用菠菜蘸酱,用不了多久就得去给阎王爷办差啦!”
“哼!懒得跟你斗嘴,回去吃着豆腐就着菠菜,不是好很多嘛!”狱卒吐了一口唾沫,悻悻离去。
我听了孩子似的犯人的话,有所触动,如果里面的人真是宋康年,那么看来传言他博学多才不假,这小子一定受过很好的新知识熏陶,否则不会知道菠菜和豆腐会产生对人体不利的化学反应啊!
宋康年气走了狱卒,转首看看来看望自己的两个人,问道:“我与二位非亲非故,因何来看望我?实在让人猜不透,如果有心,可否给宋某准备几个荤菜,有一壶小酒就更好啦!”
吴三桂见崇祯皇帝点头,马上道:“东家先在这里候着,饭馆离这里并不远,小子去去就回来。”
我咳嗽了一声,“我是北边来的客商,偶然在客栈里听见有人谈论你的事情,觉得很有趣,便过来看看,还望先生不要嫌我打扰。”此时离的近了,我见宋康年虽然犹如孩子模样,但是面目上留有须髯,年纪最少也有三十岁了。
“不会,不会,被闷在这里,都淡出鸟来了,有人聊聊很不错,不过我看你不像商人,商人追逐利益,哪有闲情逸致用在无用之事上,小哥是骗我啊!”
我突然觉得这个宋康年有些意思,问道:“既然先生说我不像商人,又先生觉得我像什么呢?”
宋康年哈哈一笑道:“小哥是个爽快人,看在小哥请我一顿的分上,我就免费给小哥相相面,说的对与不对,小哥就一笑了之吧!”
“愿闻先生之言。”我特意走的近了些,让宋康年看的仔细。
“刚才我就说了,小哥好面相啊!尊贵之气悠然而生,乃是大贵之人,全无半点商人的市侩之气,又怎么会是商人呢!”宋康年顿了顿,接着道:“小哥的面相是先苦后甜,少时父母缘薄,如浮萍无依,过得十五岁后,运势逐渐勃发,弱冠之年必会发达,封侯富贵啊!”宋康年的相术学的不错,不过也仅此而已,他看出面前之人是富贵之相,却万万没有想到那富贵是到了天顶上的富贵,人间的帝王。
我略微吃惊,不是说打卦算命的都是两头堵的货色嘛!这个宋康年还真有两下子啊!“先生如此说,是希望我救你一救吗?”我忽然觉得这个宋康年不会是变相的拍我马屁吧!说完又觉得不太可能,宋康年又不知道我是皇帝,拍我马屁干什么?唬弄吃喝吗?
宋康年没说话,而是长长吸了口气,道:“真香啊!都是我喜欢吃的菜,多谢小哥了。”他的话音刚落,吴三桂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串钥匙。
“东家,我给狱卒留了一壶酒,他就把牢门的钥匙给小子了,东家是否……。”
我点点头,道:“把牢门打开吧!我陪着宋先生喝几杯。”
宋康年见崇祯皇帝和吴三桂进来了,抢过酒壶喝了一大口,咂嘴道:“好酒,正宗的汾酒,正对我的胃口。”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就是有缘,我敬先生一杯。”我觉得宋康年的脾气秉性甚是可爱,这样的人就是讨人喜欢。
宋康年喝了一口酒道:“小哥是想知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吧?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今日痛快,小哥既然想知道,那宋某就说道说道。”
第七十六章 听戏
宋康年说着放下酒杯道:“宋某今日身陷囹圄,自我感觉一点都不冤枉。///”见对面之人一愣,他笑道:“二位看我这个模样,能当官嘛?做官起码得有官威才是,就我这个模样往大堂上一坐,恐怕连堂都镇不住啊!都怪我那老爹,官迷的不得了,把自己和儿子都送进来,他也不折腾了。”
宋康年点点头道:“这个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那老爹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连风向都不会看,当今万岁登基以来,屡行新政,政通人和气象万新,又明言此次科考不同以往,像从前那样营私舞弊不太可能,可惜我那老爹一时昏了脑袋,想儿子当官想疯了,竟然会相信试题会泄漏,泄漏者还是一向清名在外的袁继咸,花费千两白银买来试题,那可能嘛?这也罢了,我压根都没往心里去,乡试第三虽然也让我觉得失落,但是完全可以接受,文无第一嘛!可我那老爹太过糊涂,竟然去找提学大人理论,落榜考生趁机捣乱,致使我们爷俩有牢狱之灾,说白了谁也不怨,就怨我那老爹,吃饱了没事干啊!”
宋康年击掌道:“说的不错,当我老爹拿试题给我的时候,我还不屑,因为上面的问题我基本都回答得出,可当我步入考场看到试卷后,心中也是一惊,如果说试题是假的,那么做假试题之人也太厉害了一些,因此我怀疑是有人看到了试题,将试题半真半假的盗拓出来贩卖。”
“有这等事?”我听了宋康年的话,有些不相信道:“如果说真有人盗拓试题贩卖,为何不盗拓全部呢?那样岂不是可以赚得更多银子。”
“小哥还是毛嫩啊!”宋康年摇头道:“这正显示出盗拓试题之人的高明之处,山西近来是什么风气,自从孙传庭和卢象升主理山西以来,别的不说,单在吏治方面就让某些别有用心和混水摸鱼之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触到霉头,因此各种贪赃枉法的行径越发的隐秘,想要抓住那些人的把柄,比以前困难多了。”
我赞同的道:“不错,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贪佞之徒永远都是贪佞之徒,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改变的只是手段罢了。”
“好一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说的好,说的妙。”宋康年又喝了口酒道:“上面的政策再好,下面的管事之人不贯彻,不玩活,等于没有啊!”
“话题扯的有些远了,还是谈谈先生这件事吧!”我不能忘了来这里的初衷,问道:“像考生大闹贡院,打伤考官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没传开,着实让人觉得奇怪,先生可知道其中的内情吗?”
宋康年摇摇头,道:“对此我也很纳闷,事后想了想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山西巡抚孙传庭以稳定为第一要务,稳定压倒一切,所以以一人之力将此事压了下来;二是孙传庭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只是没有真凭实据不好下手,因此才隐匿不报,免得那些手眼通天的人有所准备,不好一网打尽。”
我更倾向宋康年后者的猜测,孙传庭固然有很高的才能,但是还没笨到想要一直隐瞒这件事,但是这也更糟糕,说明在京城也有不妥的地方,否则孙传庭不会连我都瞒着。
“提学袁大人没有跟孙大人过多的争执,可见袁大人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我也不敢妄加猜测,小哥如果真想知道其中是否有隐情,除了问孙传庭之外,就只能去问袁继咸了。”宋康年慢吞吞的说道。
我深以为然,之后又跟宋康年聊了聊,越发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深藏不露啊!这不正是我所苦苦寻觅的嘛!此事之后,一定要大力提拔他才是。
出了大牢,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转头问吴三桂,道:“长白,你怎么看?”
吴三桂的智商不低,否则在历史上也混不出名堂来,他沉吟一声道:“东家,这个宋康年总是让人觉得神神道道的,我看其人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嘴上说对考生闹贡院的事情不知情,实际上却把东家往其中扯拽,肯定是有某种目的的。”
“长白说的没错,宋康年是想借东家的手洗刷冤屈,其人心计深沉,颇有城府,除了模样拿不出手之外,是个人才啊!”
吴三桂赞成崇祯皇帝看人的所得,问道:“那我们还去见袁继咸吗?”
“明天再去吧!今天已经太晚了。”不知不觉在牢中跟宋康年聊了三个多小时,眼看就到晚饭时间,去拜访袁继咸还是明天早上吧!也不差这一宿。
太原府大牢内,宋康年长长的叹息一声,想去年,自己多么潇洒,三场之后踌躇满志,自认肯定是头榜解元,谁知道……他摇摇头,心思逐渐转到今天来探看自己的两个人身上。
那两个人的年纪都不大,但是气质却与众不同,如果宋康年所料不差,他们肯定都是朝廷贵胄,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他们听进去了多少呢?希望不是真的来探看稀奇事的,否则他这辈子的牢狱之灾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解除呢!自己昨日卜算之卦中的贵人,是他们俩吗?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程,实在让人劳累,我和吴三桂回到客栈简单吃过晚饭后就躺下歇息了。
睡到半夜,一阵阵隐约的异响将我惊醒,侧着耳朵一听,不由觉得好笑。原来这个时代的客栈的隔音效果太过差劲,隔壁正有人行那男女之事,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声夹杂在一起,倒也“悦耳”动听。
第七十七章 妓院一条街——红灯区
我正想换个姿势,突然觉得屋子里有些异样,接着昏黄的油灯发现吴三桂的床铺上轻微起伏,传来一阵沙沙声,迟疑一会才明天吴三桂在干什么,原来他早醒啦!
“长白睡了吗?”我假意刚刚睡醒,免得把吴三桂吓成萎哥,那我可太损了点。//
“东家有些睡不着,长白陪东家出去走走吧!”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但是去哪里都比躺在这里听戏好过吧!算来我也有些日子没近女色了,听戏岂不自找苦吃?
吴三桂听了崇祯皇帝的话,颇为犹豫,他们此时的身份是外地来的客商,无论古今,外地来的客商通常最容易成为当地罪犯袭击的目标,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似乎不太好。
我见吴三桂的神情,明白他在想什么,一笑道:“没关系的,长白一身武艺,还怕了不成,再说了,咱们不是还有这个家伙嘛!”我说着在枕头底下掏出短铳,这可是毕懋康亲自为我做的火器,小巧精致,一共可发射三发“子弹”,堪比后世的手枪,如果不是太过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