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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无所有。”
“两手空空?”
“没错。”
他又笑了,但显得有些紧张。
“我们走吧。”
我转过身,看了看莉莉。她假装在看电视。
“再见,莉莉。”
她抬起头来,冲我笑笑。
“再见,詹姆斯。”
罗伊和我一起走出休息室,穿过一条昏暗的铺着地毯的小走廊。一路上,罗伊小心地看护着我。
“你知道吗,你那样做是违反规定的。”
我直直地看着前方。
“什么?”
“同一个女人交谈。”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以后不要这样就行了。”
“好的。”
“这里的各项规定对你是有好处的,希望你能遵守。”
“我会试着去做。”
“不是试着去做,而是必须遵守。否则你会有麻烦的。”
“我会试着去做。”
第12节:你愿意按要求去做吗(3)
我们走到一扇大门前,穿过这扇门,周围的景象全变了。长长的走廊,两边是一扇接一扇的门,雪白的墙壁,厚厚的地毯,以及这里的色彩和光线,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一些人正在散步,脸上带着微笑。
我们穿过一个又一个走廊。罗伊看着我,我则直直地盯着前方。罗伊耐心地向我介绍这个病区以及这里的各种规定。
“通常情况下,这个病区大约有二十至二十五名男病人,三名咨询师和一名主管。每个病人都有一名咨询师负责他的康复治疗计划。病区主管则负责监督这些咨询师们。每个病人每天必须听三次讲座,吃三顿饭,参加病区组织的各项活动。
每天早晨,每个病人都必须完成一项分配给他的工作。
镇静类药物在这里是禁用的。如果有人使用或藏匿这类药物,一旦被发现,将被勒令离开。
信件每天递送一次。咨询师有权拆开或查看所有的往来信件。
探视时间是在每周日的下午一点至四点。病区工作人员有权检查探视者送来的所有礼物或包裹。
女病人们住在另一个病区,男女病人之间不能随便接触。如果你在大厅里与女病人相遇,可以打招呼,但不能表示关心和亲近。假如违反了这一规定,你也将被勒令离开。”
罗伊的眼睛盯着我。
“规章制度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如果你想康复,我建议你还是认真遵守。”
我直直地看着前方。“我会试着去做。”
我们穿过一扇挂有“索耶”标牌的大门,进入病区。先是经过一个走廊,两边都是门。有些门上挂着标牌,有些门大敞着,能看到房间里的人。
我们穿过走廊,来到一个开放的大厅。大厅有两层,上层有一台饮水机,一台糖果机,一把大咖啡壶,一间厨房,还有一张大桌子,周围摆了一圈椅子。底层放着几个长沙发,几把椅子围成了圆圈儿,还有一台电视,一个黑板。远处靠墙的地方有一个电话间,紧接着是一扇玻璃推拉门,通向外面一片十分开阔的空间,那里有绿树、草地,远处还有一湾小湖。
在大厅里,一些人坐在桌子旁,一些人坐在沙发上。他们有的在阅读、交谈,有的在抽烟、喝咖啡。当我进去时,所有人都转过脸来看着我。
罗伊微笑着。
“欢迎来到‘索耶’。”
“谢谢。”
“这个地方很不错。”
我想离开。
“在这儿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想逃走。
“相信我。”
太烦人了。
“是的。”
我要死了。
“现在我们去你的房间。”
我们上到二楼,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向前走去。走廊两边都是门,里面不断传出说话声、笑声、哭喊声。我们在一扇门前停住脚步。罗伊打开门,我们一起走进去。房间很大,里面有四张床,分别放在四个墙角处。床边各有一盏灯、一个小柜子。房间里有一个公用卫生间。有两个人正坐在床上打牌。我们进来时,他俩都抬起头。
“拉里,沃伦,这是詹姆斯。”
这俩人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做了自我介绍。拉里个子不高,但看上去很壮实,像一个大铁锤。他留着长长的头发,浓密的胡子,南方口音,看上去大约三十五岁。沃伦好像有五十岁,又高又瘦,皮肤黝黑,衣着整洁,咧着嘴在笑。我们握了手。他们问我是从哪儿来的。我告诉了他们。他们又问我想不想打牌。我说不想打,我很累,想休息一会儿。我向罗伊说了声“谢谢”,径直走到一张空床前,躺了下来。罗伊走了,拉里和沃伦继续玩牌。
我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开始想我自己的生活,想我该如何结束这样一种生活,开始想我曾经给自己同时也给别人造成的各种各样的伤害。我恨自己,讨厌自己。我绞尽脑汁,回想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为什么会发生,但却找不到答案。
我听到了脚步声,感到有人进来了。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人站在我面前,三十来岁,中等个头,瘦得像麻杆,长长的手臂,一双瘦骨嶙峋的手。他留着短发,修剪得很整齐,胡须也剃得干干净净。
第13节:你愿意按要求去做吗(4)
“你是新来的?”
他看上去有点紧张。
“是的。”
他的眼睛看上去也很空洞。
“你叫什么?”
“詹姆斯。”
我站了起来。
“我是约翰。”
他坐到床边上,递给我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
我看看名片,大笑起来。上面写着:约翰?埃弗里特,性武士,旧金山市,地球。
“还想看点别的吗?”
他拿出了钱夹。
“是的。”
他打开钱夹,从里面拿出一张褪色的剪报递给我。这张剪报已经有些年头了,是从《旧金山年鉴》上剪下来的。上面有一张图片:一个男人站在大街中央,手里举着一块牌子。文章的标题是:《一男子在获释三小时后,因手举出售海洛因的标语在市场街被捕》。
“这就是我。”
我又笑了。
“我因此又被关了三年。”
我把剪报递还给他。
“太过瘾了。”
他把剪报又放回钱夹里。
“你曾经跟别人肛交过吗?”
“什么?”
“你曾经跟别人肛交过吗?”
“你在说什么呢?”
“我在监狱时第一次接触它,并且开始上瘾。此外,还有可卡因。我想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我看着他。
“在这里,诚恳和开诚布公是很重要的,这也是治疗计划的一部分。我想说,我从现在起就开始实施这一计划。”
“你觉得怎么样?”
我全神贯注地看着他。
“好极了。”
他有点紧张,站起来,看了看表。
“该吃午饭了,需要我带你去餐厅吗?”
我站起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们一起出了门,沿着另一条走廊往前走。约翰一边走,一边向我讲述着他自己。他今年三十七岁,来自西雅图,在一个有钱有势的家庭里长大,但现在这个家庭已同他断绝关系。他在监狱里待了八年。他有一个二十岁的女儿,但他已经十年没见到她了。约翰五岁时,父亲就开始对他进行骚扰。
我们进入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玻璃。这就是餐厅。里面划分成两个就餐区,男女分开。餐厅一头是公共区,摆放着各种沙拉,两侧则摆放着各种食物供人自取,像自助餐厅一样。约翰抓过两个托盘,递给我一个,我们排到队列里。
利用排队的空档,我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有男人,也有女人,还有各种吃的,喝的。人们互相说话、打招呼,却没有人笑。每一张圆桌旁都摆着八把椅子,人们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摆着盘子、杯子,还有托盘。男人就餐区约能容纳二百人,正在吃饭的有一百二十来人;女人就餐区大概能容纳一百五十人,正在吃饭的有一百来人。我端起一碗汤、一杯水,向座位走去。我能感觉到,人们都在看着我,我努力做出很矜持的样子。
我找到一张空桌子坐了下来。我先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始喝汤。汤很热,每喝一口,都会引起嘴唇、脸颊、牙龈、牙齿的一阵阵疼痛。我闷着头,细嚼慢咽,我不想看别人,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
喝完汤后,我马上感觉好多了。肚子饱了,身上暖和了,我很知足。我站起身,把托盘送回餐台,走出了餐厅。
我朝病房走去。经过一个敞着门的房间时,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停下脚步,向后退到门口,只见里面的一个男人站起身,绕过桌子迎了过来。他三十出头的样子,又高又瘦,黑色的头发梳成了马尾发型,戴着一副黑框圆型眼镜,身着黑色T恤,黑色短裤,黑色网球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一个整天坐在电脑前、远离打架斗殴的孩子。
“你是詹姆斯?”
他伸出手,跟我握了握手。
“我是肯,你的康复咨询师。”
“很高兴认识你。”
他转身走向办公桌。
“请进来坐吧。”
我跟着他进了房间,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转头看了看这间办公室。房间不大,杂乱无章,到处都堆着纸和文件。墙上贴满了时间表,还有一些人像照片和风景照片。他身后挂着一幅镜框,里面是《十二步骤戒瘾法》的复印件。他拿出一份病历放到桌子上,打开后,抬眼看着我。
第14节:你愿意按要求去做吗(5)
“安顿好了吗?”
“差不多了。”
“需要我们再做些什么?”
“不用了。”
他拿起一支笔。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吸毒和酗酒的?”
“我十岁开始喝酒,十二岁开始吸毒。”
“那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厉害的?”
“十五岁时,我开始天天喝酒。十八岁时,我除了每天喝酒外,还开始吸毒。自那以后,就越来越厉害了。”
“头晕吗?”
“是的。”
“几次?”
“每天都晕。”
这种情况出现多久了?
“大约四五年前。”
“你感到恶心吗?”
“每天都恶心。”
“几次?”
“当我早晨醒来的时候,当我喝下第一口东西的时候,当我吃早饭的时候。此外,还会有好几次。”
“好几次是几次?”
“三到五次。”
“这种情况出现多久了?”
“四到五年。”
“你想过自杀吗?”
“想过。”
“尝试过吗?”
“没有。”
“你被关押过吗?”
“是的。”
“多少次?”
“十二次,也许是十三次。”
“什么原因?”
“各种罪名。”
“举个例子。”
“拥有毒品,拥有并试图倒卖毒品,破坏或毁坏公共物品,使用致命武器威胁他人,袭击执法人员,当众酗酒,扰乱治安。还有一些其他罪名,但我记不清了。”
“这些指控还都有效吗?”
“大多数都有效。”
“在哪个州?”
“密歇根,俄亥俄,北卡罗莱纳。”
“你上过法庭吗?”
“没有。”
“那你是在保释期间吗?”
“我逃过了保释。”
“在哪儿?”
“所有地方。”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