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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早被侍卫制服,此时已安静了下来,缰绳被马厮紧紧握住,看护的严严实实。蓝云和朱椿走了过去,两人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从马鞍、缰绳到肚带、马蹬带,最后又将时雨全身上下查了个遍,也没发现异常。
蓝云脸色有些阴沉,对朱椿拱手行了一礼,“蜀王爷,蓝云改日会亲自答谢,现在要将他们送回别宫,就先告辞了。”顿了顿,又看看朱椿,“今日之事,王爷也知晓相关重大,还请暂时保守秘密。”朱椿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蓝云转过身,对着蓝仪道,“你赶紧回家,这几天就别在外面四处转悠了,这话我也不再说第二次,那日你带着他们偷跑出去的事儿我又不再跟你计较。下次再被我撞见,也不用跟父亲请示了,我立马将你打包嫁了。”蓝仪撇了撇嘴,很是委屈,看了看蓝云的脸色,又看了看朱椿,却是没敢顶嘴。
蓝云叫凤翔卫侍卫牵上几人的马匹,又细细吩咐了一番,方才带上几个孩子乘坐马车回别宫。婉儿脸色比刚才略略好转,静下心来细细想了想,摸了摸袖子,那香囊早已不知落在了哪里。她上马车之前,走到蓝云身旁,拉了拉他袖子,蓝云弯下腰来,听婉儿低声说了几句。只见蓝云眼眸深邃,脸色愈发阴沉,他招了招手,上来了几名凤翔卫,吩咐了下去,几人领命而去。
这场骑射场的变故,惊动了乐寿堂的皇后,她带着张嬷嬷、尹嬷嬷到了婉儿的房间。“丫头,怎么样了?听说胳膊拉伤了?”皇后刚进门就焦急的问道。宋氏正陪在婉儿身边抹眼泪,见皇后进来行了个礼,又代婉儿答道,“回娘娘的话,太医已经替她诊治过了,没有大碍,歇息几日便可大好。”皇后这才放下心来。
婉儿有些感慨的看着皇后几人,捏了捏宋氏的手。宋氏站了起来,对张嬷嬷、尹嬷嬷笑道,“两位嬷嬷,婉儿她父亲感谢您二位常年对婉儿的照顾,托我带了些礼物过来。两位跟我去看一看可好?”张嬷嬷是个人精,自然知道宋氏是要将二人支开,笑着点了点头。尹嬷嬷看了看婉儿,眼神闪烁,神色莫名,也跟着出去了。
见两人出了房间,婉儿立马坐直身子,往皇后怀里一扑,低声说道,“姑祖母,尹嬷嬷要害允炆。”马皇后吃了一惊,看了看婉儿,“是她?怎么会?”
婉儿在脑子里将近日之事已过了无数遍,极为确信的说,“我有九成把握就是她。”婉儿将香囊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马具和马匹都没有问题,云叔叔去查时雨的饲料,也没发现问题,问题就出在那香囊上面。头日那只大白猫发狂般去扑兜兜,我就应该想到,当时心中就有些察觉,才临时和允炆交换了香囊佩戴。只是心中也存了些侥幸,毕竟…”婉儿看了看皇后脸色,方才继续说道,“毕竟尹嬷嬷跟了您二十多年。”
皇后此时脸色却是极为沉静,只是婉儿感觉到她身上在微微发抖,料想心中定不平静。婉儿不忍,但想到那千钧一发的险境,想到允炆无时无刻都处于危险之中,硬下心肠说道,
“橙黄色的香囊是允炆才能用,这一点是她提醒我的,才能保证那有问题的香囊不会佩在其他人身上;香囊里面的茱萸也是她帮我填塞的;香囊是我亲手所作,爱惜的紧,也只有她有机会接触到香囊。还有,我鼻子一向还好,不知为何,此次却对那茱萸敏感的很。那茱萸定是有问题。”
婉儿见皇后沉默不语,想是心里已是极为难受,暗暗叹息,却不得不下了通猛药“姑祖母,如若不是阴差阳错由我戴了那茱萸香囊,而蜀王爷又恰巧在那里,今日允炆的安危就很难说了。在时雨狂奔时,香囊掉在了骑射场内,我已让云叔叔派人去寻,寻到香囊,您一查便知。”
皇后此时,已是想的比较清楚了,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她捏了捏婉儿的小手,“好孩子,尹嬷嬷的事我已心中有数。这次姑祖母欠你一个情,以后万万不可如此冒险。既然对那香囊有所怀疑,宁肯扔了绞了也不可戴着身上,甭管那些人跟了我多少年,你的性命安危才是最贵重的。”
婉儿虽知皇后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如此好,却也能辨得出真情假意,心中还是极为感动,遂对着皇后甜甜一笑,答应了下来。
戌时的别宫已是一片寂静,黑暗的夜色中透出几许亮光。乐寿堂的正殿里,坐着几人,除了正坐其中的马皇后,剩下几人正是马全、杨时和蓝云。众人中,马全的脸色最是难看,招牌似的微笑全然消失了,眉间透出几分戾气,双拳紧握,想是心中已是充满怒气。
杨时和蓝云偷偷的看了眼马全,用眼神做了交流,今日这尊大神是惹不得。马皇后拿起手中的香囊仔细看了看,只见那香囊已是被剪开一小口,掏了些茱萸出来,就问道,“蓝云,太仆寺御马监可是看了?怎么说的?”
蓝云摸了摸鼻子,看了看马全,慎重的答道,“茱萸中加了一种辅料,本身对人和动物都是无害的,只是……”蓝云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那黄色的松江吴绫染过一种药,和那茱萸合在一起,容易让动物发狂。”针对一个孩子,竟然如此阴毒,几人俱是有些后怕。
马全问道,“这批绫子是宫中所送,工部从民间征上来的,中间有哪些人过了手?又是谁将其送到别宫来的?这幕后之人要走这一步,宫中、工部定是都有人。”马全冷哼一声,“再加上尹嬷嬷,真是好长的线!”
居然如此处心积虑,皇后沉吟片刻,“言期,工部和宫中,你让锦衣卫好好查查,皇上如若相问,你就据实直说。子龙,尹嬷嬷这边就交给你,不管用什么法子,要问出她幕后的主使,不用顾忌我的颜面。既然二十多年的交情都可不顾,本宫也无须手下留情。”
马全见姑母话虽阴狠,背却比往日佝偻了些,想是难免心伤。可不知何时起,除了心中那几块最柔软的地方,马全已是心如磐石。
三人从乐寿堂出来,蓝云拍了拍马全肩膀以示安慰,“如若知道幕后之人,进周打算如何?”见蓝云和杨时都看着他,马全嘴角微翘,似笑非笑,“我只效忠皇上和娘娘,至于其他人,那就只能以直报怨了。”眼中已是狠戾。
作者有话要说:
、道恩怨尹氏自尽
婉儿遇险后的几日,允炆常常从梦中惊醒。在梦里他总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婉儿一次次的被时雨从马背上抛了下来,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小小的身子就像薄薄的纸片一般。允炆在梦里想叫喊婉儿的名字,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只是总见到婉儿坠马的地方慢慢的渗出黑色的血,厚厚的一层。而每次噩梦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他从梦中惊醒过来,满身是汗。
每次醒来后,允炆就无法入睡,必须斥退身边的从人,跑到婉儿的房间门口,不顾值夜的宫女太监们惊愕的表情,静静的坐在婉儿的房门之前。他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婉儿完好无恙,然后回到房间后继续入眠。
这样的情形连续发生了好多天,值夜的宫女太监报给了值夜的崔嬷嬷,自然而然皇后也知道了。她沉默半饷,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给允炆换一个房间,换到婉儿的旁边。”自此之后,两人更是同进同出,同起同眠,亲密无间。
而别宫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发现,这位皇孙殿下越来越倔强,让人越来越有些惧怕,也越来越让人摸不透。在婉儿遇险的第二天,朱允炆就带着耿璿和继祥到了马棚,拔出侍卫们的刀就要亲手把时雨杀掉。在场所有的人上去抱的抱,劝的劝,却都拗不过允炆的决心。最后是继祥拼命的抱住允炆,耿璿悄悄溜走将婉儿叫了过来,事情才有了转机。
婉儿见允炆要杀时雨,大急,上去抱着允炆的胳膊苦苦劝告,“是人使的坏,与它何干?冤有头债有主,你拿它发什么脾气。”又是哀求,又是劝说,允炆却是不听,直到婉儿最后赌咒发誓道,“那你就杀了它吧,它死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骑马了。”说出了这样的决绝之语,方才勉勉强强的将时雨救下。
尹嬷嬷在出事的当天就消失了,很快别宫上上下下都知道,尹嬷嬷谋害皇孙殿下,却误伤了婉儿姑娘。这样的消息传出,一片哗然。众所周知,在皇后身边,除了张嬷嬷,就是尹嬷嬷的资历最长,就连大太监孙宇和尚寝崔嬷嬷都要靠后。这样的老人儿,却是凶手,让人实在难以置信。
在别宫乐寿堂和兰藻院的后面是一排廊庑,供宫女太监们居住。廊庑的侧面是一排耳房,供凤翔卫侍卫们白日休憩。耳房尽头是一间稍大的屋子,平时用来堆放杂物,现在被简单收拾了出来,作为暂时关押前坤宁宫宫正尹氏的地方。
那房间门口守着几名凤翔卫士兵,盔甲在身,神色端凝,宫女太监们路过时却是连头也不敢抬。虽是关了起来,皇后却并未打算虐待尹嬷嬷,每日好吃好喝,一应日常用品也从未短缺过。
婉儿瞒过朱允炆等人,又背着太监宫女,偷偷来看尹氏。凤翔卫见是她,也不刁难,就让她进去了。婉儿进去时,尹氏正坐在床边,头发梳得很整齐,安安静静的,极为平和,就像婉儿在马家初次见她那般,难以想象她刚刚做过那样的事情。
婉儿站在门口,沉默的看着尹氏,这就是她来到南京城第一个接触的人,是她的师傅之一,是倾力而为,亲手教导自己女红、茶道的人,却也是借自己的手想杀死允炆的人。将近两年的朝夕相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婉儿克制自己不去回想师徒俩相处的情形。
尹氏神色复杂的看着婉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静默了半饷方才说道,“姑娘,要说对不起,我也只对不起你一人。”见婉儿有些面色难过,又急急的补了句,“你要相信我,如果知道你会佩那香囊,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婉儿相信这是实话。
尹氏抬起头望着婉儿,有些倔强的咬了咬嘴唇,“你不明白,我和她的恩怨太过复杂。我和她有杀子之恨,我恨她,恨了十几年!”
婉儿吃惊的望着她,心知尹氏口中的她,指的是马皇后。她有些疲惫,又有些厌倦,实在没有兴趣知道两人的纠葛过往,转过身去,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嬷嬷,允炆还只是个孩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说完就离开了。
婉儿并不伤心,只是觉得有些迷茫,在这个世界,相处二十几年的人也会做出这样的背叛,那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皇后又曾经做过什么?让跟随自己二十几年的贴身侍女如此仇恨。婉儿摇摇头,甩去脑中的念头,这个世界实在可怕!
几天后,蓝云开始审讯尹氏,尹氏既不喊冤也不辩驳,只是缄默不语,自然也拒绝说出合谋之人。蓝云无奈,只能用刑。凤翔卫是皇帝亲卫,并不像锦衣卫般经常干缉捕刑讯的活儿,用起刑来极为笨拙,一不小心就施刑过重,什么都没问出来人已晕了过去。而那尹氏骨头又极硬,行刑时痛的把牙齿都咬碎了,仍旧不说话,直到晕过去为止。
蓝云只觉有力使不出来,着急之下只能搬救兵。蓝云在求教马全的时候,婉儿和允炆正好都在场。闻听尹氏受了刑,婉儿觉得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极为难受。婉儿不是圣母,也无法原谅尹氏的行为,但这毕竟不是后世在读小说,或是在演电视,这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朝夕相处两年的人。
遍体鳞伤,全身是血,简简单单几个字,已能想象尹氏所受的苦楚。婉儿没法再听下去了,也没任何立场去求情或干涉,唯一